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陆清尘头枕双手,心中还在想着今日在东厢房中的小丫鬟为何故意整他。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上元郡,也不曾得罪过谁,这小丫鬟为什么这样对他呢。还有来自床上的那道不知来历的目光,让他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陆清尘的脑子越想越乱,睡在一边的曲至已经睡熟了,呼出了鼾声,他将杯子蒙住脑袋,决定什么都不想了先睡觉再说,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活要干!
外面突然响起了个粗大的嗓门:“都起来都起来!”
喊声顺利惊醒了房中的几个人,他们立刻爬起来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看样子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
陆清尘和揉着惺忪睡眼的曲至穿好衣服从房里走出来时,门外的下人们已经自动站成了两排战战兢兢地面对着冷着脸的侍卫面前,等着他接下来发话。
“今天是谁负责东厢房洒扫的,站出来!”
管家的话音落下,队伍里有个伙计左右看看,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站到了来回踱步的管家面前。
“你收拾了靖熵王的书桌?”
小伙计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午时我过去收拾得餐桌,王爷吩咐不许动书桌上的东西,我就没碰。”
陆清尘站在队伍后面听着,知道这是来找自己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不然着深更半夜的,又怎么会来质问。他向前一步迈出队伍说:“巳时我去收拾得书桌。”
佩刀侍卫斜眼睨了他一眼:“跟我走,王爷要见你!”
曲至从队伍中伸出手拉住陆清尘,担心他此去会出什么事。
陆清尘回头对他笑笑:“没事的,回去你接着睡吧,不用等我!”
说罢,两个侍卫是上前带着陆清尘去往东厢房。
站在东厢房门口,陆清尘静静站着等待,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带他进来!”
陆清尘垂着头在侍卫的引导下走进东厢房,在酒桌旁跪下,低头行礼道:“小的曲尘,拜见王爷!”
曲尘是他对红姨撒的谎,毕竟在客栈里曲至曾经当着那几个官兵的面喊过他的名字,换个假名也更容易隐藏,而且,这样和曲至听上去,更像一对兄弟。
“钗头镜花寄无边,素丝缠膝酒为先,飞檐线雨洗霜杏,不见绿柳扶飞烟。这个“扶”字,可是你写的?”
这首诗竟然被从纸篓里捡了回来。
“回王爷,小的一时技痒班门弄斧,还请王爷见谅!”陆清尘小心应对道。
“郑大人,看来你府上果真藏龙卧虎啊,一个普通的下人都能作如此点睛之笔,着实让本王羡慕哇!”
“王爷过奖了,哈哈,来来来,喝酒!”
“哈哈,喝!”
陆清尘松了口气,还好王爷和郡守大人都没有为难他。
突然,酒桌上的一把纸扇不知被谁碰掉了下来,陆清尘忙不迭地上前捡起,抬头看了一眼,准备捧着奉给郡守郑大人。虽然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见过郡守,至少听声音,他的年龄是比较大的。可这抬头一看,他愣了一瞬间,因为坐在酒桌旁的靖熵王,竟是那日在汇颜香叙里博得美人的武昭玉。
陆清尘不敢多看,赶紧低头将纸扇奉上。
“曲尘,你来郡守府中做下人多久了?”
靖熵王放下酒杯,问道。
多久?如果说就是这两天来的,是不是会被怀疑?陆清尘脑子转的飞快,答道:“时间不长,前些日子府上张榜纳人时来的。”
“哦,那你入府做下人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郑大人为靖熵王斟满酒,接着问。
“小的……在一家医馆里打杂,挣的银子太少,后来听说郡守府上招下人,这才带着我弟前来应招。”
“你是哪里人氏?”
“回王爷,小的是淮州府阳溪郡人!”
“阳溪郡?”
靖熵王自言自语道,而后便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边的郑大人见靖熵王沉默了,心中也有些奇怪,问道:“王爷,可有何……”
靖熵王笑着摆摆手道:“无他,只是觉得这人肚里倒是有点墨水,做下人可惜了!”
郑大人陪笑道“如今皇上实行科举制广纳人才,年轻人无不读书习字都想求个功名光宗耀祖为国效力,一个下人,会写几个字也是司空见惯!”
靖熵王笑道:“嗯,也对!”
郑大人接着说道:“曲尘,你先下去吧,明日去账房领十两银子,王爷赏给你的!”
听郑大人发话,陆清尘如蒙大赦,赶紧谢过准备低头退出去。却没想到被靖熵王叫住了。
“慢着,本王要赏他,怎能劳烦郑大人破费。郑大人若愿意,不如这样吧,这下人本王看着也顺眼,就留在身边伺候吧!”
陆清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本来他准备和曲至在这郡守府里当几日默默无闻的下人,等到城门打开找个机会离开的。如果被留在靖熵王身边伺候,到时候想要逃走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王爷身边到处都是侍卫,若是不小心再被那日的几个官兵看到该怎么办,这样太冒险了。
想到这,他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回王爷,小的虽然读过几本书,但是天生为人粗鄙愚钝,恐怕难以伺候王爷!”
“大胆,能伺候王爷是你的福气,别人想盼还盼不来呢!”
郡守郑大人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陆清尘忘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此时,厢房内的气氛有些压力,仿佛整个厅中的空气都低了一些,陆清尘垂着头战战兢兢,唯恐刚刚的话惹恼了靖熵王。
“来人!”
靖熵王刚说话,厢房的卧房内却响起了几声低低的咳嗽,只听里面的丫鬟着急地喊到:“小姐,小姐……”
靖熵王听到咳嗽声,来不及说话,直接起身去了卧房,郑大人没好气地对陆清尘摆摆手道:“滚滚滚,下去吧!”
陆清尘心中长吁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忙不迭地推出了厢房。
走出了二进院子,曲至不知从哪里像鬼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原来陆清尘被侍卫带走之后,他回房中假寐见别人睡熟了就悄悄出来去了东厢房,一直趴在房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生怕陆清尘出什么事。
陆清尘拍拍曲至肩膀,觉得今晚恐怕更是难以入睡了。靖熵王就是武昭玉,看他身体强健的样子根本不像受了伤,他真的遇刺了吗?若是没遇刺又为何要封锁城门。今日擦地时,床上那道殷切的目光是谁?婉棋姑娘吗?身边的丫鬟却不是那日在妓馆时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