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做好了心理准备!
做好了心理准备将这个险恶的江湖在陆清尘面前揭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露出里面令人作呕的黑暗龌龊给他看,好让他知难而退,或者,就这样安于现状……
陆清尘始终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实早在沧源山庄出事那晚,他就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江湖”没有了任何美好的憧憬。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陆清尘将视线从铁笼上移开,看向墙边的架子问道。
他的反应显然没在锦鸢的预料范围之内。
锦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他平静的眼眸中毫无波澜,仿佛两个人还是置身后院中在做日常的聊天。
“好!”
锦鸢突然笑了,笑得妩媚嫣然,比起韦四娘来更增添几分妖娆。她的笑容中不尽对陆清尘的越发赏识,他的心性竟然比她想象的更为强大坚定,以至于她更想将他留在这里了!
“你来看看这个!”
锦鸢转身走到架子旁,拿起一个白色瓷瓶说道:“你若是一意孤行要去江尚盟,我也不拦你,但是江湖险恶人心险恶,我怕你到时恐怕会遭人暗算。这世间毒有千万种,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无非是由五脏六腑进入心脉,毒性严重的甚至可以让你瞬间毙命。这个药不能解毒,但是可以延缓毒性的发作大概十二个时辰。若是将来你真的不慎遇到了,至少有时间让你寻找解药或者,来找我给你解毒!”
陆清尘接过瓷瓶放在手掌中,感受着瓷瓶上来自锦鸢手中的温度,他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锦鸢辞行,却被心思通透的她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甚至为他做好了遇到突发情况的准备,她的恩情,自己如何承受……
“锦鸢……”
“还有这个,见血封喉的毒药,取自我家乡齐殇山中特产的离岸花花汁制成,你若是想杀比你武功高强之人,可以提前将它涂抹在飞刀或者银针上,趁对方不备发出,只要擦破对方一点油皮,我用我的医术作担保,他绝对活不过半炷香时间!”
锦鸢手中的瓷瓶在幽暗的室内发出朴实的光泽,映在陆清尘的眼中。
陆清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瓷瓶放进怀中,放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想让自己永远记住这份寄托在冰冷瓷器中的温情,将它深深地烙在自己心中,一如记住这个外表看起来清冷、内心却温暖如火的女子一样。
架子上的瓷瓶,零零碎碎装起来四五个,锦鸢犹嫌不足,还想再为他多拿几个,便又将手伸向了其他的架子上。陆清尘伸出手想要阻拦她,却不慎碰到了锦鸢白皙清瘦的手背,惊得她一瞬间便仿佛火烤般缩回了手。
陆清尘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紧张地攥了攥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低声说道:“这么多,已经够了,若有需要,我再回来找你取,反正你总归会在这里罢……”
锦鸢抬起眼帘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中竟然因为刚刚不经意的触碰多了几分局促,心中不禁有些想笑。她细细品味着他小心翼翼说出的话,感觉竟有些许像是要离家的孩子的感觉,无数滋味在心底涌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堪堪点了个头。
两个人正在晦暗的室内相对无语,此时,后院中却响起了伙计贺子的声音。
“清尘、清尘你在吗?曲至又来啦!”
锦鸢和陆清尘走进后堂的时候,曲至正坐在矮榻上喝茶歇脚,看到他走了进来,慌忙不安地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清、清尘哥,不好了……”
陆清尘上前扶住他:“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是……陆伯母不见了,被人请走了!”
“我娘?”陆清尘心中一惊,问道:“她不是一直在你家中么,没有人知道她在那,是谁把她请走的呢?”
曲至喝口茶水润润口接着说道:“前两日,陆伯母说清明将至,要回去为故去的伯父烧纸钱,你也不知何时回来,她便要带着小翠独自回去。正好我爹也要去绥阳附近办事,便和她一同前去。结果我爹说他们烧完纸就去了你家中,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便有个自称和你家世交的宗家的家仆来请陆伯母,只说前去叙旧。陆伯母便去了,却一去不复返。我爹等到掌灯时节也不见她回来,觉得蹊跷,便让你家看门的老头带着去问,宗家人却说陆伯母已经和他家少爷离开了,还留了封信件给你,说你看了便会明白。我爹深感不安,连夜赶回让我将信给你送来,怕陆伯母出了什么事,你快看看!”
陆清尘父亲在世时,与宗家确实多有来往,不过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小时候他和宗家儿子三凤是玩伴,经常不分黑白地在一起玩耍,后来自己就是因为他而喜欢上习武。去了穹苍派之后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等他弃武从文回家之后,终日埋头读书,间隙也曾听父亲偶尔提起过,只说宗三凤也被父亲送到外面习武,好久没见到过了。现在想来,难道是他请走了母亲?
陆清尘打开曲至递过来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写着:“清尘我弟,经年未见,兄三凤甚为想念,今日空闲请伯母叙旧,相谈甚欢之际便一同外出踏青赏景,弟若相寻,兄在兖州府上靖郡栖雍别院略备薄酒静待之,兄宗三凤留。”
曲至在旁边偷看信上的字,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个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好玩,三凤?清尘哥,这是你的朋友吗?”
陆清尘心中有些忐忑地点点头,宗三凤与他确是儿时玩伴不假,只是多年未见,此时却突然将母亲请走一同踏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这一踏就踏到了兖州,未免也太远了吧。
“锦鸢,我本想过几日向你辞行,现在看来恐怕要提前了,我一会儿就得走,出发去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