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左丘亭的这般说辞,皆是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左丘亭算是这文韵的编外弟子,不论她是怜惜也好,还是与其置气也罢,都算是情理之中。闹出这么个笑话,要怪就只能怪那范耀良自己,无事献殷勤,自讨没趣了。
范耀良也是一脸的尴尬加郁闷,自己不过是想讨那文韵姑娘的欢心,怎能想到其中会有这层缘故。结果碰一鼻子灰,也没处说理去。不过他略一思忖,好在自己不是败在这年纪轻轻的左丘亭手上,被曾经的江湖美人儿阴了一手,就算传出去了,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他连忙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对那左丘亭正色道:“少年人要懂得孝顺,以,以后可不能让你姑姑如此担心了!”
左丘亭听了马上抱拳作揖,应声道:“一定一定,劳烦范掌门操心了。刚才之事,晚辈实在过意不去,还请您老多多包涵。”
范耀良对这左丘亭点头摆手,又冲着文韵“嘿嘿”干笑两声,忙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见这风波已然平静,刘师旷赶忙拉着左丘亭、谭芷桐几个年轻人,又见过这厅内的其他几位贵客。诸位江湖前辈、名门俊秀见方才左丘亭逢事表现的颇为得体,都是有些好感。唯独刘师旷介绍到最后一位时,整个场面上的气氛有些别样。
那人也是一个年青人,身着一身刺绣锦袍,玉带束头,腰挎长剑,乌木的剑鞘上还雕刻着华丽的花纹,怎么看都是一副富家子的打扮。他清秀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却是空洞洞的,半分精神都看不出来。
“这位是铸剑山庄少庄主余羡渊,余少侠。“刘师旷将那年轻人介绍给谭芷桐等人,还额外嘱咐道:”左丘公子,你二位年纪相仿,何不多结交结交?”
左丘亭素闻铸剑山庄的名号,这江湖豪侠之中,不少人的傍身兵器,都是出自这里。据说当年剑神顾枭手中的神兵利刃,便是出自这铸剑山庄。对方又是同龄人,自当更好交流,左丘亭自然也是起了结交之心。
“在下临风谷左丘亭,素闻铸剑山庄威名。于铸造一道而论,当数天下第一。在下向来仰慕的很,今日得见少庄主,真是荣幸之至。”说罢,拱手对那余羡渊施了个平辈礼。
那余羡渊听了,眼睛稍稍有了点神采,嘴上也挤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低声道:“左丘少侠过誉了,幸会、幸会。”他瞧了瞧左丘亭身后的文韵,一副想对左丘亭说些什么的样子,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又和谭芷桐、柳渐青抱了抱拳,眼神复回空洞,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左丘亭等人皆是有些发愣,难得遇见一个同龄人,本来还想多攀谈几句,却没想到会被晾在原地。几人也是觉得无趣,只好跟着刘师旷找自己的位置去了。众人在位子上用了些茶水,只听三声锣响,周遭变得安静了起来。
刘师旷步出厅门,厅内的各位贵客也都跟在他的身后。他朝屋内屋外前来祝寿的江湖朋友们做了个四方揖,感谢了诸位宾朋远道而来为自己祝寿,接着又简单说了些场面话后,接着,随着一旁管家的指挥,庭院内早已准备好的弦师乐队,便奏起了乐曲。而家丁仆妇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了冷盘头碟,这寿算是宴宣告正式开始了。
刘师旷与一众江湖前辈、成名长者回身坐回了首桌。左丘亭、谭芷桐与柳渐青等人因为年纪不大,尽都是陪在末桌。但那文韵此番见了左丘亭,偏偏不在主桌呆了,硬与那谭芷桐换了位子,坐在左丘亭旁边,一边吃着,一边问他些近来所遇之事。
左丘亭从小便和这文韵姑姑感情甚笃,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着这些日子的事情,那文韵姑姑则是一会面上严肃、一会笑容满面、一会儿又陷入沉思。她一个人的情绪就如同能撑起了一部大戏一般,可谓是五味杂揉、一应俱全。
二人正聊着,有琴剑山庄的弟子跑来报那刘师旷,说是琴剑山庄的师娘,带着山庄准备的贺礼,已然到了府宅门口。
刘师旷一听,自己亲妹带着众多师侄抵宅,自是高兴。那谭芷桐听闻娘亲到了,也是喜不自胜,二人携着手,一同出了厅堂。来到这院中之时,正巧赶上那琴剑山庄师娘刘女侠带着众人入院。
二人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谭芷桐一下子就扑到她母亲的怀里,也不管周遭投来的目光,一个劲儿的撒娇。那刘女侠虽说也是年近四旬,但保养的也是甚好,模样仍显年轻美丽。她膝下就只有这一女,算是独苗,自然宠的紧,揽在怀里不住的问长问短,若是不熟悉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姐妹互诉亲情呢。
刘女侠与女儿耳鬓厮磨了一阵,方才转头看向哥哥。做兄长的刘师旷却丝毫不觉得受了冷落,他的这个外甥女,从小就讨人喜欢,何况眼前这个妹妹,也是自己的至亲。两人握了握手,各说了些体己的话不提。
刘师旷引着妹妹朝庭内便走,可刘女侠走着走着,突然瞧见了坐在厅内最靠外处的文韵,她脸色骤然变了,有些不愤的对刘师旷道:“兄长?她怎的也在这里?”
刘师旷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贤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还这般计较?文韵姑娘在琴瑟音律上,可谓是愚兄的良师益友。我摆寿宴,怎会不请她呢?再说了,她隐居多年,能来赴宴,这是给你愚兄面子,你可莫要搞起些是非才好。”说到这里,刘师旷脸上竟还带了几分严肃。
“好!今日是你大寿,只要她不惹我,我自然不去给你惹不痛快!”说罢,她朝文韵白了一眼,也不管对方看没看见,昂首跟着刘师旷到那主桌去了。
久儿虽说是书童,本不该有座的,但他也是打小儿就在忘忧村玩闹的,村里的几位前辈从来都把他当做孩子看待。此刻他也被文韵安排坐下,正好坐在文韵声旁另一侧。之前谭芷桐的母亲进来,似是十分不屑的看将过来,这一切,都没逃过刘久儿的眼睛,他忙问道。
“文韵姑姑,谭师妹的娘亲刚才看见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啊…这是何故啊?”
文韵瞥了主桌一眼,冷冷道:“哼,不用在意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亏她到现在还放不下。”刘久儿和左丘亭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只好低头扒饭。
酒过三巡,席上的热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有琴剑山庄的弟子搬来一张长桌摆在那厅堂门口,桌上还放着一口金光灿灿的黄铜水盆。“当当当”三声锣响,有人请主人刘师旷出来。刘师旷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下,缓步出屋,立在那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