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之巅,已是冰雪覆盖。
一片苍劲老松披着白雪傲然林立,化成了棵棵琼树。
银树雪枝的松林中,此处建了一座三边间的松木屋被银枝掩映其中,与逍遥门的山谷背靠着背,随着罡风凛凛,树枝摇动,若隐若现。
东边一屋,月白的地毯铺陈,摆放一张矮榻数张紫藤椅,墙壁被书架遮住,屋内光线柔和,淡雅素净,坐于屋中,能够听到外面隐隐的轻啸声,乃寒风吹过树梢所发。
中间一屋,则摆着一尊丹炉,约有一人来高,乌黑油油,毫无光泽,透着浓郁的古朴苍劲。
最西一间,堆放着一些药材,多数是由玉匣所盛放,东墙木架上,分隔成几层,每层皆摆着一些玉瓶瓷瓶,多数玲珑精致。
这三间屋子,乃金斗的炼丹所在,每一瓶丹药,皆是珍贵无比,放在武林,皆可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此时,中间一屋,金斗正盘膝坐于丹炉前蒲团上,双目微阖,掐着手印指决。
屋内布置清雅,轩案上两瓶无名小花散着幽幽香气。
在他东首三尺处,一曼妙女子盘膝端坐,手掐指诀,微阙明眸,正是他的师妹司马如烟。
长长的睫毛轻颤,明眸悄悄开启一丝缝隙,泄出一抹清亮柔和的光芒,司马如烟偷偷打量几眼师兄,见他微阙着眼睛,似是入定,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她放开纤指所掐的指诀,轻缓之极,又松开圆润的玉臂,雪白的小手按上月白蒲团,慢慢支起曼妙玉体,距离太近,她不敢运动,免得师兄生出感应。
轻抬腿,缓放脚,她慢慢向门口移动,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踩在地毯上全无声息。
她不时回头,偷偷打量师兄,然后再迈出一步,复在打量,再迈一步,转眼之间,已走到了门口。
司马如烟不但未见放松,反而更紧张,这才是最紧要的关头,她已是数次载在这里。
八景玉女功在体内缓缓流转,真气宛如细丝,丝丝缕缕,若断若续,几乎微不可察,如此精微的控制,乃无数次失败,被逼而炼成。
探手,轻轻抓住精美的房门,内力无声无息的吐出,仅有一丝,托着门轴与下面,以使转动时不出声。
司马如烟对内力的控制精妙异常,拉开房门,竟是悄无声息,且能缓缓运起拂袖,将寒风堵住,不令其吹入屋内。
回头小心看了一眼,没见到师兄的动静,欣喜若狂,忙探脚出屋,便要逃之夭夭。
刚要踏出第二步,忽然身体一紧,如被人拽住,随即,前面似有一堵无形的墙,阻挡在前。
司马如烟忙转身,却见师兄仍旧一动不动的静坐,似是仍未醒来。她娇哼了一声,知道他在装模作样,周身内力鼓动无遗,勃然而发,直接冲了过去,想要撞开气墙。
“砰”的一响,仿佛真的撞到东西,她前凸后翘的玉体凌空飞起,衣袂飘动,直接飞入屋中,跌倒了金斗怀里。
一声轻叫,柔软与幽香同时传入金斗心中,温香软玉在怀,他睁开眼睛,一挥手,房门自动关上。
“这是第几次了?”金斗搂着司马如烟的纤腰,不让她挣扎出怀,笑眯眯的望着她问。
“哼,谁知道!”司马如烟不甘示弱的娇哼一声,一扭嫀首,骄傲如小母鸡,身体不再徒劳挣扎,免得浑身发热发软。
师兄妹儿人这般亲密,外人乍一看来,必觉不端,但两人一直闹,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便越来越亲密,似是毫无所觉。
司马如烟自小在红叶岭,与世隔绝,对男女之事虽略懂,却并不真的明白,只觉得与师兄越亲密,便越舒服,越快乐。
金斗虽是明白,但他视世俗的束缚如无物,自由无拘,故也不避嫌。
“我可给你记着,这是第四次逃跑,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敢逃跑,需施严惩!”金斗一手搂着她的小腰,故意绷紧脸,冷面无情的哼道。
“在这里枯坐不动,能闷死人的啊!”司马如烟去忙,转过身子,自他腿上坐起,娇声说道。
声音娇腻糯软,神态带着委屈与讨好,眼波盈盈,动人心魄。
“闷不死我,能闷死你?”金斗微阙双目,来个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司马如烟明眸圆睁,恨恨的瞪着师兄,清亮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似是要瞪得他心慌。
金斗古井无波,一动不动,宛如枯木死树,她瞪由她瞪,权当清泉照脸庞。
她瞪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却见师兄眼皮都不动一下,心中无奈气苦,撅着樱桃小嘴,怒哼一声,便发了性子,掐上指诀,微阙明眸,开始入定,看谁能耗过谁!
金斗心下微笑,自己的一番苦心终于没有白费。
武道自然需要心性的修为,而武功当达到极高层次,也是近乎道。
他的师妹论及心性,最是明朗,心性纯净灵动,极易速成,便在炼丹之余,将她一块儿拉来,要她静心入定,以增心性。
但司马如烟一向活泼跳脱,哪有受这般拘束之时,最多坐上一个时辰,便在也坐不住,想尽方法逃脱,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发现,不客气的拉回来,继续静坐。
她拼尽全力,斗智斗勇,不知不觉中,对功力的控制越发精纯,最终还是被金斗降伏,老实的入定炼心,宛如降伏心魔一般麻烦。
十天时间过后,丹药出炉,香起扑鼻,溢满整间屋子,其芳香闻之神清气爽。
金斗自从穿越来这个世界,炼丹已如火纯情,这一次他连续炼制了几炉的丹药。
随着他修为越强,其能炼制的丹药品阶越高,往往令人惊喜。
司马如烟一直屋子中打坐,也合眸定息,默默练功。
她身着一身月白罗衫,素洁皎净,一尘不染,透着冰清玉洁的气质,令人难生亵渎之念。
她肌肤细腻光洁,散着温润的莹光,一动不动的盘腿而坐,似是通体由白玉所铸的玉像。
小腹下掐着指诀的双手雪白修纤,根根如玉管,白玉般的光泽一闪一闪,如同流动。
八景玉女功的火候已深,她开始呈现外相,如玉如光,端庄而妩媚,乃是八景玉女功之验效。
她修炼八景玉女功,再有金斗灌顶,内力已然颇有根基。
密长的睫毛忽然一颤,明眸慢慢睁开,澄澈的目光朝旁一瞥师兄。
静静盘膝坐在他身边的司马如烟一蹦而起,高声欢呼:“啊,终于炼成喽!”
她笑靥如花,娇美绝伦,其欢快之因非是丹药炼成,而是因为终可逃离苦海,还她自由了。
“去拿玉瓶!”金斗沉静依旧,盘膝坐在丹药前,伸手扇了扇扑鼻的香气,瞟了司马如烟一眼,指了指西屋。
西屋与此处互通,仅一门之隔,再加以紫毡帘遮住。
“好咧!”司马如烟欢快的答应,身形一晃,一步踏到了西屋门前,推门、挑帘进去。
她很快猫着腰钻出来,怀中抱着三只白玉瓶,状似观音手拿的玉净瓶,大小如半臂,晶莹剔透,光泽温润。
出炉的丹药并非一颗两颗,数量不菲,司马如烟虽活泼灵动,却并不粗心,毕竟受过金斗的训练。
金斗盘膝而坐,接过白玉瓶,摆放在身前,拔下瓶塞,随即伸手朝丹炉虚虚一拉,炉中顿时钻出一道赤光,像是萤火虫一般钻进来左边的白玉瓶。
这道赤光乃一颗颗赤色丹丸所形成,皆龙眼大小,圆如葡萄,光泽闪烁,似是琉璃。让司马如烟看得啧啧称奇,没用手搓,自己变得这般圆,委实奇妙,而且很漂亮,极想拿在手里好好把玩。
玉瓶转眼被装满,恰是一瓶,约有近百颗,将白玉瓶变得白里透红,漂亮无比。
随即,他又故技重施,自丹炉中吸出近百颗赤色丹丸,装入另一瓶。
最后一瓶是五六十颗赤红色丹丸。
“把这些拿去,用蜡丸封上。”金斗轻轻一推三只白玉瓶,对司马如烟吩咐道。
“师兄,这些都是做什么的?”司马如烟明眸放光,对这些漂亮可爱的丹丸极喜欢,讨好的望着他,娇声腻道:“先拿一枚吃吃看吧?”
“别胡闹,我有用场!”金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摆了摆手。
“是!”司马如烟不满的娇声答应,悄悄冲他撅了撅樱唇,小心抱着玉瓶,一只玉臂夹着两瓶。另一手拿着一瓶,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又摇一摇,晃一晃,好奇不已。
金斗摇头笑了笑,将丹炉合上盖,屋里的香气太过浓郁,至今末散,一打开房门,随时被风吹出来。
香气凝而不散,似是浓雾,在逍遥山中缓缓飘荡。
金斗吃过晚膳,来到琼林的小亭中,坐在玉桌旁,一边喝茶一边与司马如烟闲聊。
此时,玉桌上摆放着三十只白玉瓶,约有巴掌的一半大小,玲珑精致,温润光泽,令人忍不住伸手取来把玩。
金斗指着一桌的白玉瓶,对司马如烟道:“这是元兆丹,可增功力,亦可用之恢复内力,这是黄房丸,治内伤,各有十瓶,逍遥门与惊雷剑派分了。”
他接着道:“师妹下山一趟,将这其中十瓶丹药,送去惊雷剑派。”
司马如烟黛眉一挑,清亮眼波扫了他一眼,眸子闪动,一副不愿下山样,打量着桌上的玉瓶,见师兄横她一眼,嘟着樱唇,兴致不高的点点头:“好啦,师兄。”
这元兆丹的威力,她已是领教,另一种药丸乃是同炉所出,想必差不到哪里去,这种疗伤的圣药,珍贵的很。
……
逍遥山之巅上。
在此处结庐修练,却也是件乐事,安静无人干扰,再好不过。
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宛如一只玉盘,幕上缓缓转动,散着朦清辉。
中间松木屋中,烛光柔和,溢满整个屋子,夜色被驱一干二净。
金斗盘盘坐在榻上,合眸定息,双手结印,宝相庄严,气度如狱。
他眉心处一闪一闪,似有一颗夜明珠在印堂处滴溜溜转动,光灭不定,若隐若现。
眉心处光芒一闪一闪,形成一片柔和的光团,后来,这团光芒慢慢变亮,变大,整张脸皆置于这明灭闪动的柔光中。
这团光芒仿佛一秋水,他身处其中,仿佛不似人,透出一股莫名的出尘气息。
他慢慢吐一口气,这团柔光慢慢变淡渐渐敛入眉心,仿佛眉心生出一股吸力,将柔光尽吸纳其中。
慢慢睁开眼,一团亮光倾泻出来,随即收回,眸子恢复正常,更加清亮几分。
修炼结束,金斗心神朗照,忽然气息大涨,在修炼天心衍识术时,竟然水满自缢的进阶了!……吐纳仙术进入炼气期第三层。
他心有感应,扒开衣袖,果然那手臂上的一块残玉纹身,青灿灿闪烁,转眼肌肤上纹身消失。
他立刻观向神堂识海,那块灿灿若霞的残玉,已出现在了他识海中,滴溜溜的旋转,如星河一颗明亮星星,煞是美丽。
无怪乎传说有服丹修炼,超凡入仙,在丹药的帮助下,他修为再进一层。
修炼的天心衍识术,也进展神速,清晰感觉自己精神力日益强大凝练,神速异常,隐隐有在眉心神堂识海凝结‘天心识晶’的征兆。
如此神妙之诀,他直觉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炼气之法,乃是渐法,循序渐进,日积月累,最终厚积薄发,终成长生仙道。
衍识之法,却是顿法,入门难如登天,一旦入门,勇猛精进,一日千里,仙道可期。
金斗精神力强大,远逾常人,根基牢固如金字塔底,再有丹药辅助,修炼天心衍识之术,自然一日千里,效验神速。
刚刚突破,需的稳固境界。
这一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斜挂天边,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寒风徐徐,幽幽雪白松林簌簌而动,红光照进松木庐内。
金斗而坐于蒲团上动不动,双手解印,状如泥胎。
忽然眼睑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一闪,澄如清水,如阳光照上清泉。
他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活动着手脚,来到松木庐门口,寒气扑面,望着漫天的红霞,心思恍惚,心神飘了出去。
天心衍识术,果然神妙,修炼强大精神力,他略加修炼,观法之下,仿佛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皆清晰可见。
这便是精神力强大的好处,他可洞彻种种,皆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甚至,他学到的每一点知识,看到的每一本书,皆清晰呈现在脑海之中,宛如烙印脑海中。
尘封于记忆中,模糊一片,支离破碎。如今,清晰呈现,仿佛是重新读了一遍。
他摇头暗笑,这种感觉,殊是奇妙,不由赞叹天心衍识术神妙,是炼神衍识之上乘法门。
金斗静静的立在山巅天地之间,逍遥门、惊雷剑派,他已无留意。
如今惊雷剑派十几人,武功修炼一日千里,功力已有三流水准,再有师妹送去的那些珍贵丹药相助,必然能够很快崛起武林。
今后再有逍遥门相助,必是如虎添翼。
如此他也算有了一个交代,放心离去了。
……
这日一早,逍遥山之巅,阳光寂照。
“师兄,我回来啦。”司马如烟一身白罗衫,身子轻灵,偏偏起舞,荣光照人,如一仙子。一闪就来到山巅,寒风冷冽,松木屋子前。
见没人回应,司马如烟一脸疑惑,娇腻喊道:“师兄……”
她像往常一样,端着洗漱的脸盆、毛巾等物,走进了金斗的房间。
可房间中,却已没有了金斗的身影。
紫檀桌上,只留下一封书信,以及十几个丹药玉瓶。
书信上,清楚写着‘司马如烟亲启’字样。
司马如烟这才敢打开,娇躯紧绷,仔细翻阅后,如见晴空霹雳,清亮的眸眼中泪光氤氲,泪珠无声滑落,……心中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师兄离开了,去寻求那缥缈虚无的长生仙道。
临走时,将十几瓶丹药留给了她。
这让司马如烟意识到,短时间内,师兄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想到这,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滴落。
而今骤然分别,说不出的难过,心中自然空落落的难受,师兄也太狠心啦,怎能丢下自己?
她紧抿着樱唇,一动不动,眼泪仍一串串落下,情绪失控似的,难以抑止,只觉得满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