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鸣乍一眼望去,只看到陆道乾的背影,霞光升起,陆剑鸣顿时一股心酸,当即跪了下来,向着陆道乾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陆道乾听到声音,自然听得出是磕头的响声,却头也不回,径自往后院去了。
陆剑鸣伏在地上许久,微微抬头,看到爹爹不在厅前,这才慢慢起身,心中虽知道山庄形势危急,但自己身世也一定要弄清楚,只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葬在昭阳,自己生父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此番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陆剑鸣不及沐浴更衣,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衣物,携着那柄惊岚剑,便要下山。众师兄和师姊听说小师弟要走,闻讯而来。
周剑琪娇声道:“你好容易才回来一趟,这待了两日又要走了,这回又要去多久?”周剑琪还要再说,冯剑律忙拦下话来,插口道:“是呀,大家都很想念你。这次可得早去早回,下次回来,可要把小蝶姑娘领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其余众人却笑不出来,陆剑鸣见状,陪着干笑了几声,道:“六师哥,你也老大不小,我再回万剑山庄,你可要给我找个师嫂啊。”
冯剑律低头不言,眼神瞟了几眼周剑琪,二人眼神相接,冯剑律立马躲闪,转头向陆剑鸣笑骂道:“你还敢笑话师哥了。”
欢笑声中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忽然大师兄张剑伊道:“师弟,你只管按照师父意思去做,师兄一定支持你。”
陆剑鸣心中一惊,想道:“难道大师哥都已经知道了吗?”不暇细想,答道:“我爹他年事已高,还望师哥师姊多多照料。”说着向着张剑伊众人躬身拜谢,众人齐声答应了。
陆剑鸣心中多有不舍,但并未多留,与众人洒泪而别,大步下山而去。
顺石阶而下,沿着山路不多时已经到了山脚。回首再看万剑山庄,青瓦灰墙,与自己两日之前心情全不一样,又想到不知何时再回来,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驻足片刻,正转身要走,忽然看到一人影从万刃峰下来。
来人正是陈剑霜,走到近前,陈剑霜手中还牵着那匹黄风马,陆剑鸣见是二师哥,连忙迎上前去。
陆剑鸣问道:“二师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陈剑霜面容冷峻,把缰绳马鞭交到陆剑鸣手中,道:“这是天月教送来的马儿,倒是不可多得的良驹,你骑去当个脚力吧。”
陆剑鸣十分惊诧,心有疑问,二师哥难道只为了送黄风马而来吗?接过缰绳马鞭,道:“二师哥费心,师哥还有其他事情要交待吗?”
陈剑霜盯着陆剑鸣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道:“山庄若生变故,千万不要回来,切记!”陆剑鸣正要开口问及原因,陈剑霜神情严肃,接着又道:“不必问我原由,你定要答应我!”
陈剑霜一字一句甚是武断,叫人不可反驳,只得先答应下来。陈剑霜不再多言,便转身回去了。
陆剑鸣目送陈剑霜离开之后,看着黄风马,道:“马兄,你可还记得我吗?”那马儿低声嘶鸣,似是在回应。
陆剑鸣想起曾在金辉城中,就骑过一回这黄风马,当时马儿受惊吓,情急之中陆剑鸣勒定了马儿,才让凌秋画没有被马撞上。陆剑鸣想起自己那位小兄弟,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位凌贤弟怎么样了,依着他的性子,让他陪着两位老前辈也有他受的。”
心中想道,先去看望过娘亲,回头路过积云山去看望凌贤弟。说着翻身跃上马背,辨明方向,往南方而去。
黄风马果然神速,放蹄疾奔,不出半日,已经行出三百余里地,眼看前面是个大集镇,名叫高河集。
到得镇上,只看镇上商贾居民,打扮都十分古怪,异于常人,陆剑鸣只道是各地民风不一,并不放在心上,也不多逗留。陆剑鸣给黄风马喂了草料,自己吃了点东西,歇息片刻,又再赶路。
再向南行,转而往西,山路愈见崎岖难行,速度也渐慢了下来。大约到得酉时,陆剑鸣才到了上江口,上江口位于长江上游,金沙江沿岸一处渡口。水面甚宽,近百余丈,加之此处水势凶险湍急。可谓是,鹅毛浮不起,芦花定低沉。
天色向晚,陆剑鸣眼看无法连夜渡江,只能去附近的集镇投店。
上江口此处渡口,算得是一出枢纽要道,过江向南便是云南大理,再行往西便是滇西,也就是昭阳方向了。
集镇上来往商贾不少,虽然天色已黑,却并不冷清,陆剑鸣找了间客店住下。吩咐店家把黄风马牵下去喂了草料,自己回到客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
又想起了爹爹教自己的那套剑招,便躺在床上用手比划了几招。意犹未尽,便即起身,在客店院中练了起来。
店内的伙计都对其视若不见,兴许是什么样的怪人都见多了,自然就见怪不怪了。倒是有几名做江湖豪客装扮的住客,拍手叫起好来。
锦阳剑诀前六十四招尚未练完,忽然听到有人叫道:“这是什么剑法?”说着哀声叹息。任谁也听得出这是蔑视之意。
陆剑鸣立即收住剑势,循声望去,只是见到一株枯树,没有人影,枝叶凋零,树上并无可藏身之处。
陆剑鸣心中颇有懊悔,不该轻易露出武艺。凝神环视四周,依然没有察觉到刚才说话之人的踪迹。
“小子,你在找我么?”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辨明位置,依然是那枯树的方向。陆剑鸣转过头,定睛一看,那树上赫然坐着一人,黑暗之中,无法辨认模样,只能看到那人中等身材,满头蓬发。
那人神出鬼没,轻功甚是了得,陆剑鸣知道对方决不是庸手,拱了拱手,十分恭敬地道:“晚辈陆剑鸣,请问前辈名号。”
树上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想问我,你若追得上我,我就告诉你!”笑声未毕,那人从枯树上翻落下来,掉头拔足便跑,全不顾后面陆剑鸣有没有追上去,似癫若狂,是个疯汉一般。
陆剑鸣倒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想再惹祸上身,便罢手不练,回房歇息了。睡到半年,听到屋外噼里啪啦,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越下越大,直到清晨方停。
陆剑鸣牵了马,再来到渡口,因为昨夜大雨,江面雾气蒙蒙,水势更急,许多船家都不愿冒险过江。陆剑鸣心中焦急,等到午时,雾气散去,又再加了两倍的价钱才租到船渡江。水势直催得船只摇晃不定,那黄风马竟然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