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轿帷帐之内发出笑声,甚是爽朗,便是应知先生,道:“哈哈,大师抬举应知了,应知区区一介书生,今日众英雄在此,应知可不敢胡言。”
众人心中好奇,本元口中所说的另一人是谁,均以为应知先生无所不晓,定能一道究竟。听到应知先生推诿之意,摆起了穷酸书生的臭架子来,不免扫兴,有些不悦。
可是再有不悦,心中瘙痒难耐,越想越是好奇,便有人喊道:“应知先生,大家伙都知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要连你都是胡言的话,那我们大家说的话,岂不如同放屁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那白面屠夫屠千手,这一席话本是要拍个马屁,却把其他人都骂了,众人皆是一团哄笑。也有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话被骂成放屁,心中恼怒,可是见白面屠夫亮过本领,那一路解牛刀法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只得是敢怒不敢言。
玉阳子在一旁已气不过,心中认为应知先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此时听到屠千手如此吹捧,心中更不是滋味,森然道:“屠千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谁说话如同放屁?”
屠千手自知失言,干笑几声,道:“嘿嘿,是我,是我屠千手说话如同放屁。”
洛姑此行处处针对万剑山庄,对锦阳剑诀更是烂熟于心,更要紧的是,洛姑的容貌像极了自己认识的一位故人。陆道乾迫切想知道洛姑的身份,如果知道她的师父是谁,说不定能知道洛姑的身份了。
陆道乾道:“应知先生,正是天下英雄在此,唯独你应知先生说话才能让人相信。”
应知朗声答道:“既然如此,应知便直言了。我叫做应知,意思是应该知道,但不是一定知道,所以其中真伪,还请众位英雄自己分辨。”
众人等得没了耐性,连声道:“先生直言无妨。”
应知继续道:“摘叶飞花,是武当派不外传的秘技,传闻是武当祖师张真人所创,与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功,是为拈指功夫之最。本元大师所说,当今武林中,那两位摘叶飞花集大成者,依应知拙见,应该是三人才对。其中一人便是武当掌门赤松道长,赤松道长的摘叶飞花功,将太极拳的原理掺杂进去,使其劲力绵长悠远,可谓出神入化。”
本元微微点头,道:“先生所说不错,那另外两人是谁?”
应知又道:“这第二人,便是眼前天月教洛姑,她的摘叶飞花功,走的是凶狠霸道的路子,虽不及赤松道长,但是相比武当的照松道长,却能胜过一筹。只是,洛姑的身份,应知却一无所知,自天月教新任教主谢君笑当上教主,十余年以来,应知一直在查谢君笑和这位洛姑的身份,却查不出半点线索。”
洛姑放声笑道:“应知先生如此看得起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和教主的身份,先生就不必继续追查了,你什么都不会查到的。”
应知长叹一声,接着道:“至于这第三人,也是武当中人,便是当年的天灵道长。只是天灵道长三十年前,已经销声匿迹。应知不才,也未能查到音讯。”
通过应知先生娓娓道来,众人心中明朗。武当派赤松道长与洛姑的摘叶飞花功,近乎背道而驰,自然不会是洛姑的师父,而第二人是洛姑自己,唯独最后一人那武当派的天灵道长,最有可能。
便在此时,忽听见有人说道,便是刚才在山脚之下的狮子吼功夫,众人循声望去,见许多僧人往山庄而来。
当先那名僧人,身形极高极瘦,眉须半白,双颊凹陷,但双目如炬,右手持一根禅杖。许多人已经识出,此人便是少林寺本因大师。
本因缓缓道:“天灵道兄乃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三十年前便已经少有敌手,当时与敝寺的本嗔,并称武林双绝。二人本可以摒弃门派之别,互相切磋交流,可使我中原武学发扬光大。只可惜我那师弟本嗔,生性好胜争强,他这一生由武学所成就,最终也为武学所累。二人因为武学意见不合,只得在拳脚上分个高低,本嗔因此被罚面壁三年,听闻天灵道兄,当时也被罚了面壁。可不到半年,二人先后销声匿迹。”
本因口中所说天灵道长与本嗔,皆是三十余年前的事情,在场许多后辈都只是道听途说。当年二人无故隐迹,少林与武当并未公诸世人。
两大绝世高手突然便没了音讯,也太过诡异,于是大家各自猜测,有人说是二人在嵩山绝顶峻极峰,大战三天三夜,最终二人同归于尽,力竭而亡。也有人说,二人在山中修行,忘了时日,有道是“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区区三十载,也不足为道。更有荒唐说法,说是二人武功达至化境,受仙人点拨,一个羽化登仙,一个化身成佛。
三十余年来,武当与少林,对这些猜测置若罔闻。但这些猜测,便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流传出许多版本来。今日本因亲口道出事情原委,倒也消了众人心头疑问。
陆剑鸣注视着本因,认出来是昨夜搭救自己的那位高僧,心中很是感激,想要上前道谢,却感觉不是时机。
说话之际,本因已缓步来到院前。群雄纷纷上前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陆道乾身为山庄主人,迎上前道:“大师远道而来,晚辈未曾远迎,失礼了。”
本因道:“陆庄主,老衲不请自来,已是叨扰,还望陆庄主莫怪。”
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当年印度高僧跋陀几经辗转来到中国,本应是魏孝文帝座上宾客的他,面对嵩山的美景却停下了脚步。跋陀认为嵩山非常适合作为佛家的道场,于是在此静坐修心,面壁九年,呕心沥血,终于创建寺院,便是少林寺。
此后少林便在武林中首屈一指,而本因大师更是当世高僧,是当今少林寺方丈本真大师的师兄,德高望重,武林中不论正邪两道,无不景仰。
洛姑见到本因,态度甚是恭敬,道:“是本因大师,怎地大师也有这般闲情逸致。”
本因朝着洛姑方向望了过去,缓缓道:“阿弥陀佛!天月教护法圣女洛姑也在,不知施主与天灵道长如何称呼?”
洛姑道:“天灵也好,地灵也罢,我都不认识。大师想问什么?”本因继续问道:“那尊师是谁?你这摘叶飞花又是从何处学得?”
洛姑道:“家师教诲不可透露身份,在下不便相告。”
本因听到这话,便不再追问,江湖中隐姓埋名归隐山林的高人,不在少数。呵呵笑道:“想来是老衲见识浅薄,终有世外高人也未可知。不知贵教主身体可否安康?”
洛姑微微欠身行礼,答道:“承蒙大师挂念,教主身体安康。”洛姑刚才见识过了本元的武功,心中想着,这本因是本元的师兄,武功说不定还要厉害。自己胜过陆道乾已是侥幸,再纠缠下去,怕是难以脱身。便拱手道:“本因大师,我还有要事,就不多陪了。”
本因哈哈一笑,很是爽朗,道:“阿弥陀佛!施主且慢,烦请代我转告你们教主,就说老衲与他约定之期将至,让他如期赴约便是。”
众人甚是不解,眼看少林寺本因大师和魔教洛姑好似是旧相识一般。又听得本因和魔教教主有什么约定,大家对本因敬仰,自然不会以为少林寺与魔教有什么勾结,均想着是本因要和这大魔头决一死战,为武林除害,那二人的约期便是说的这个。人人自己越想越觉得在理,心中不禁得意,对本因的敬佩又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