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入海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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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鸿道人心知道法虽然精妙,但是术业有专攻,对付魑魅魍魉之类不会有比禅宗的法术更有效的了。禅修结一个简单法印,就可以让那些恶鬼妖魔不敢近身。

  清鸿道人知道妙缘门门主一再提醒的用意,但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笑笑说:“徒儿们有他们自己机缘,我倒是懒得多管。我此次前来还是要向你讨一杯清心茶,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啊?”

  妙缘门门主一双美目脉脉含情,盈盈间露出笑意,整个人都生动了几分,“少不了你的茶,这边请吧。”又对旁边一位面覆白纱的女子吩咐说:“素心,你安排三位客人先去休息吧。”

  妙缘门内的众人对于三人并不算太友善,只是将他们领到厢房,就再也没有任何询问关照,好像是故意要给他们个下马威似的。

  而这三个人都是内心质朴之人,都没放在心上,各自在自己房间内安心修炼,没人打扰自是更好。而暗自准备看热闹的妙缘门女修,看着无人问津依旧坦然自若的三人,只能自己生闷气。

  海晶宫开启当日,妙缘门门主、清鸿道人,连同准备进入海晶宫修行的三十人,一起踏上一艘豪华大船。

  准备进入海晶宫幻境的众人中,修为最高的是金丹期大圆满,修为最低的则是王重珏。妙缘门的众位女修看他的眼神都隐隐流露出一丝轻视之意。

  妙缘门女修之中为首的一位女子,白色衣衫,轻纱覆面。一双眼睛如秋水潋滟,媚眼如丝,眼波流转之间似能勾人心魄。

  王重珏无意间与她对视,内心一荡。他立刻结了一个清心法印,坚守内心,然后不着痕迹地慢慢移开了目光。

  那女子眉眼间透露了些疑惑,对王重珏轻视之意也消退几分,但嘴角依旧挂着讥笑。她修习的摄魂术来自于九尾灵狐的密法,罕见而高深,即使是修为在她之上的修真者,也很少可以抵挡,更何况是这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所以她认定,王重珏一定是凭借了什么厉害的法器,才可以一时抵挡住摄魂。她心中冷冷地讥讽,想着一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她默默侧了身,眼神继续看向王重珏。王重珏似早有察觉,在她不料之际,居然直接和她对视过来,清澈干净的眼神毫无波动,甚至还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让人安定的微笑。她不经意间被感染,竟然也回了一个微笑,待她反应过来,气得直想跳脚。

  连续两次碰钉子,让她更加不甘心,她并不想放弃。于是稳定心神,想着势必要给他个教训。正准备再次尝试之时,海面上突然一阵波涛汹涌袭来,看上去极为稳固的大船也有些摇摇晃晃。前方海面上海水分流而开,露出一处宫殿的幻影,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金碧辉煌。楼阁飞檐明丽,亭台高低参差。

  妙缘门一众女修拜别门主,各自祭起飞行法器,朝前方缓缓打开的宫门飞去。有些女修发现王重珏坐上了卫灵淑的飞剑,皆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讥诮。有个大胆的女修甚至出口揶揄:“靠山山倒,女修尚且可以自立自强,即使是男修又如何,作为一株菟丝子,最终归宿不过是成为一炉鼎罢了。”

  妙缘门自从出了海晶宫内灭门惨案之后,除了年长的长老外,后来入门的皆是女修。这些女修中有很多都是因为资质上佳,最初是被当作炉鼎圈养的。后来被妙缘门门主解救,带回了门内收为徒弟。她们痛恨自己曾经被当作炉鼎的命运,最看不上当作附庸存在的人。甚至有些偏执的女修,对于男修也带有敌意。

  卫灵淑听到女修的讥讽之言,面带怒意,准备上前理论。但王重珏抓住了她的衣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之后他又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坦然而坐。

  王重珏并没有想多做解释,假如他自己说是因为穷得叮当响没有飞行法器,才借乘师姐的飞剑飞行,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一行三十人依次进入海晶宫的大门,阴森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身怀修为的众人也不禁打了个寒战。此时身后的大门也缓缓闭合,伴随着大门的关闭,周身环绕的阴风也愈来愈盛,恶鬼哭嚎之声不绝于耳。一阵阵鬼影,扭曲着诡异的模样在上空中盘旋,近在咫尺又飘忽不定。

  景行和卫灵淑心照不宣地同时把修为最低的王重珏护在身后,跟在熟悉路线的妙缘门女修身后,沿着白玉阶梯一路向前走入了宫内。

  一路上偶尔会有不成气候的小鬼影上前骚扰,还未等王重珏祭出静灵,就被身旁的景行和卫灵淑随手挥剑间消灭得干干净净。

  那名为首的白衣女子回头看了王重珏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嗤笑,讥讽不屑毫不掩饰。

  眼看白玉阶梯已到尽头,黑雾笼罩,看不清前路。为首白衣女修停下了脚步,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符咒飘出,黑色雾气朝两边分散,眼前出现一道凭空浮现又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长桥。

  白衣女修伸手一让,“客人们先请吧。”她说着客气的话,但姿态傲倨,完全没有请人的恭敬。

  卫灵淑一看就变了脸色,她本也是性情平和之人,此时微微有些怒意,“妙缘门以千鬼炼阵欢迎我们,这就是妙缘门的待客之道吗?”

  白衣女修也丝毫不甘示弱:“曾听闻过清墟山弟子个个道法高深,如今不过是千鬼,难道就怕了不成?海晶宫内不只有千鬼,万鬼也是有的,还是鬼气更盛的恶鬼厉鬼。若是现在就知道怕了,最好赶快用传声符召唤门主给你们开门,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卫灵淑被挑起了战意,还想继续反驳,一旁的王重珏低声劝了一句:“师姐,算了,多说无益。”

  白衣女修瞬间又把矛头指向了王重珏:“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去为你的师姐开个路如何?”她眼神带着戏弄之意,“这不过是海晶宫之行的最初,特别适合你的修为,想来这都应付不了的话,还是尽早回头的好。”

  王重珏并未针锋相对的回复,而是静静望着桥上,那里明亮温暖,与周遭黑雾涌动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仿佛那一处光明所在就是极乐之地,会让人在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下,不由自主地踏入其中。

  在白衣女修的眼中,王重珏只是表情木讷地看向前方,好像是被吓到一般没了反应。她眼中的轻蔑之意更加明显。

  王重珏自是没有将这个所谓的千鬼炼阵放在眼里,他只是想起临行前师父提到的,海晶宫之前居住的一位妙缘门的长老,虽然已经步入化神期,但是不幸陨落于此。除了这位长老和长老夫人,连同他的徒子徒孙也是葬身此地,但是即便如此,总计也不会超过百余人,可是为何此处会这般戾气冲天?

  王重珏放出神识,探究海晶宫内的布局,确实如白衣女修所说,这千鬼炼阵不过是最初出现的一个低级阵法。越过长桥直到对面主殿的周围,各种阵法一个接着一个,连环重叠有序相套,神识走不出多远,就会被狠狠地阻挡而回。这么宏大的阵法,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要如此设置,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白衣女修一声冷哼,唤醒了陷入沉思的王重珏。他往前一步准备祭出静灵,但是毫无防备之下,被身旁的景行拉到了身后。

  “我来。”景行拍拍王重珏的肩膀,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让他放心。

  正要顺势而出的静灵被硬生生止住,十分恼怒,恶狠狠地冷哼一声。王重珏的丹田之处的灵气立刻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他的修为如今不算太高,对付禅杖难免力不从心。而静灵又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探知到王重珏暂时奈何不了它,于是更加肆无忌惮,颇有些欺主。

  王重珏不得不分出八九分神识,镇压静灵的躁动,一时间脸色有些苍白。

  景行看着王重珏脸色不好,担心的看他一眼说:“重珏,别怕,有师叔在呢。”

  王重珏如今分不出心神,并没有回应,依旧在集中神识镇压不听话的静灵。

  景行随手祭出了自己的配剑,一众女修突然惊呼:“清风斩云剑!”

  甚至为首的白衣女修看景行的眼神都有了明显变化,“清风斩云剑乃是清墟山开山鼻祖飞升之前所用的配剑,当时他在清墟山门前,谈笑之间一剑斩杀来犯的魔修之首,放肆洒脱,何等的英雄气概!”

  景行微微点头,手执清风斩云剑,进入了千鬼炼阵。之前明亮温暖的长桥之上,瞬间被周围萦绕不散的黑雾侵袭弥漫而来。黑雾阴森冷厉,恶鬼哭嚎之声不绝于耳。隐约可见景行的身影穿梭其间,游刃有余。渐渐的,黑雾中出现了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路。

  景行朝众人呼唤一声:“跟上。”返身拉起王重珏就踏上小路。

  王重珏紧紧跟随在小师叔之后,静灵此刻已被他彻底镇压。他闭目内观,看到静灵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里,有些委屈忧伤地在地上画圈圈。

  王重珏放下心来,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迅速结了一个驱邪法印,防止恶鬼怨魂近身。法印一施,小路立刻延宽了两倍有余,更易于通行。

  众位女修都以为这是景行的强大道术所为,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此次前来的妙缘门女修大部分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海晶宫,之前进入这千鬼炼阵都是大师姐开路,也与起初一般,是一条可以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路。而这个清墟山的来人,不仅手持清风斩云剑,而且随随便便出手,就开拓出一条可以容得下三人并肩通过的道路,确实是不同凡响。

  为首的白衣女修眼神里也露出钦佩之意,但是这种友善也单单是对待景行。对比之下,对王重珏依旧轻视。她走到王重珏身旁,低声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师叔能护你几时?”

  王重珏并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行走。期间渐渐脱离了景行的保护范围,被景行一把捉了回来。王重珏想要挣开,奈何景行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他回头拿眼神询问,景行也难得冷了脸,“重珏,不要莽撞,我答应过师兄一定会护你周全,你别再胡闹。”

  一直跟在身后保持沉默的卫灵淑,看到小师叔教训起任性的王重珏,也不禁偷笑起来。王重珏发现了,瞪她一眼,倒是让卫灵淑更加忍不住笑意,好一会才勉强压下,之后随口问了一句:“前方是到了何处?”

  王重珏放出神识,面色未变,但语气里明显透露出无法遮掩的兴奋与喜悦,“师姐,咱们快走,前方可是有趣极了!”

  卫灵淑被他的情绪感染,边放出神识,边十分好奇地询问:“师弟,你看到什么了?”待观察到前方的情况,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两分。

  跟在身后的众位妙缘门女修修为都不差,自是也察觉到了前方的情况。她们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各自都祭出法器,用灵气护体,严阵以待地继续前行。

  卫灵淑也祭出自己的剑,她上前一步与景行并肩而行,把王重珏掩护在身后。继续叮嘱道:“师弟,你只管躲在身后,不要强出头以免受伤,偶尔辅助攻击就好。

  王重珏并未在意卫灵淑说的话,因为此时恶鬼怨魂近在咫尺,静灵感受到主人跃跃欲试的心情,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黑雾随着阵阵阴风旋转,形成一个实质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央渐渐浮现出两个身影的轮廓。两人皆是一派衣带飘飘的姿容,面容虽然并不甚清晰,但是倘若不是在此刻黑雾萦绕、恶鬼哭嚎的场景里,这两人看上去倒是更像一对从容自若的璧人模样。

  为首的白衣女修突然轻轻发出一声疑问,握住法器的手又紧了几分,指尖都有些泛白。

  卫灵淑有些不解,于是问向身旁的妙缘门女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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