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昭说干就干,第二天便进宫去了。
她先去了麟趾宫,把自己这个主意说给乔贵妃和清阳公主,征询她们的意见。
母女俩都十分认可,乔贵妃更是道,“虽说祁绍玮谋反有罪,但玉宁当时不过襁褓孩童,而且安月溪又有检举之功,陛下应该不会太过阻拦……”
顾宁昭听了一惊,“什么什么?什么检举之功?”
乔贵妃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还是陛下私下里告诉我的——他说安月溪曾提前示警,借着进宫探望姑母安嫔的机会,让安嫔提醒陛下多加防备祁绍玮。只是陛下当时没有上心,又不慎遭了白氏暗算,所以才差点让祁绍玮得手的。陛下后来也十分悔恨,他顾念着父子之情,总想给祁绍玮一个改过的机会,可惜那就是个狼子野心的混账东西。”
顾宁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上次祁绍玮将玉宁从安姐姐身边抢走,送到宫里又差点出事那回,想必她就恨上了祁绍玮,已经决定要从这条沉船上先跳下来了。”
想想安月溪这几年隐忍不发,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带着玉宁一同陪着祁绍玮被圈禁的日子,顾宁昭不由替她感到一丝心酸。
都说为母则强,安月溪为了玉宁的将来,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尽心筹谋了。
她又问乔贵妃,“既然安姐姐有检举之功,为何不能让陛下将计就计,找个理由将她们母女二人放出来呢?”
这样的话,总比把玉宁送到慈宁宫抚养,让她们母女分离更好一些吧?
乔贵妃却面带踟蹰之色,为难地摇摇头,“我看陛下的心思却十分微妙。虽然安月溪此举算是大义灭亲,但她毕竟是祁绍玮明媒正娶的嫡妻,妻为夫纲,她首告夫君,本就是犯了忤逆之罪。再加上陛下并没能完全防住祁绍玮的谋反,那安月溪这份功劳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顾宁昭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些三从四德,女则女诫的旧糟粕真是害人不浅。安月溪检举祁绍玮不对,那像顾芷萝那样,跟着祁绍玮一条道走到黑的难道就对了?结果还不是一样被圈在府里?
元和帝这种几十年的老顽固直男癌,实在是没法劝他改变想法了。
乔贵妃见顾宁昭面有不忿,只好安慰她,“不过你放心,若是只将玉宁接出来,我还是有把握说服陛下的。”
清阳公主突然开口,“就是不知道太后那里是否愿意。实在不行,就把玉宁交给我母妃来带好了。母妃觉得如何?”
顾宁昭却先否了这个想法,“不妥不妥,贵妃娘娘和玉宁并无甚血缘关系,玉宁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教养孩子轻了重了都容易惹来非议,不如太后娘娘名正言顺。”
她戳了清阳公主的额头一下,笑道,“娘娘掌管宫务已经十分辛苦,你就别替她找事做了。”
清阳公主不服气,“麟趾宫有那么多人手呢,或者我来带玉宁也行啊。”
顾宁昭斜她一眼,“难道你不出宫嫁人了?再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带个孩子像什么话。”
清阳公主无奈败退,举手投降,“看来还是送到慈宁宫最妥当,可是怎么能让太后答应呢?”
“那就得看我们的本事了。”顾宁昭神秘一笑,对清阳公主道,“一会儿随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雨晴被安阳公主灌了绝子汤药,又被元和帝下旨挪出了慈宁宫,太后这两天虽然嘴上不说,可心情还是有些郁郁,吃饭都不香了。
有时候想起什么事情来,脱口而出唤的还是“雨晴”,可再一看,身边伺候的已经换成了贴身嬷嬷,不由暗自叹息。
嬷嬷察觉到她心情低落,便进言道:“娘娘,宫里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公主,不如经常叫她们过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也好啊?”
太后依旧兴致缺缺,摆了摆手,“她们都有自己的亲生母亲,能陪哀家一个老婆子多久?隔三差五来请安,也不过是虚应了事,哪有什么真心呢?”
嬷嬷倒是有心想说,不如再从宗室里挑个女孩儿接过来养。可是雨晴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是再养出个白眼狼来,可真就伤透太后的心了。
就在此时,宫女进来通传,“太后娘娘,清阳公主和纪王妃来给您请安了。”
嬷嬷赶紧替顾宁昭说好话,“上次纪王妃给您按摩之后,您那几天的精神都好多了。不如今天再让她过来看看?”
太后便点头应下,“让她们进来吧。”
顾宁昭和清阳公主进殿问安,然后便主动道,“太后娘娘,臣妇不好日日进宫,便将按摩手法教给了清阳公主,以后您若是哪里不舒服了,就让她过来给您按一按。”
太后有些讶异地看了清阳公主一眼,“你什么时候跟她学的?”
清阳公主在太后面前表现还是很乖巧的,低头道,“孙女跟纪王妃交好,听说皇祖母忧思难眠,心中焦急,希望能为皇祖母尽绵薄之力。”
太后沉默了一瞬,然后点点头,眼神柔和了几分,“阿蕙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那你便来上手试试吧。”
清阳公主便走上前,按照顾宁昭教她的窍门,在太后的几处穴道上轻轻按压。
虽然不比顾宁昭有内力输送那样立竿见影,但比起一般的宫女来说,已经算是手法精湛了。
如此按摩一套下来,太后果然觉得身上轻快了些,拍了拍清阳公主的手,以示鼓励。
她又看了顾宁昭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这样无事献殷勤,莫不是有求于哀家?”
她对顾宁昭的成见颇深,想要完全改观并非一日之功。最起码她就不相信,顾宁昭是真抱着替她身体考虑的打算,才教清阳公主这一套按摩手法的。
既然太后问了,顾宁昭也就大大方方认下,还适时捧了一句,“太后娘娘英明,臣妇的确是有一事相求。您还记得祁绍玮的女儿,也是如今皇室里唯一的小郡主玉宁吗?”
太后神色一怔,随即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