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了在花生酥上动手脚的人，顾宁昭又回到寝殿内。
太后的症状已经平复下来，人还沉沉睡着。
顾宁昭叮嘱侍立的宫女，“这几天极为要紧，太后娘娘身边十二个时辰都不能断了人手伺候，一旦发觉情况恶化，就给她用我开的药……”
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雨晴的声音，“宁昭，这些话你跟我说就行了，太后娘娘跟前一直是我贴身伺候的。”
顾宁昭转过头，就见雨晴一脸贴心地说着，而旁边伺候的宫女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诧的神色，可见是习以为常了的。
经过上次在宫门前的对话，顾宁昭对她的不喜已经是明晃晃摆出来的，她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矜贵又傲然。
“我们很熟吗？谁准你叫我的名字了，请叫我——纪、王、妃。”
雨晴就是不想喊出这三个字，所以才故意模糊了顾宁昭的身份，没想到却好像被她看破了一样，逼得她不得不打碎牙齿肚里咽，面上还要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是我僭越了，还请纪王妃恕罪。”
顾宁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故意不看着雨晴，继续对那名宫女交待医嘱。
雨晴想在太后床前侍疾刷名声，但是别指望她会配合。
等她出了宫回到纪王府，等纪舒白下了朝回家，便问她，“我今天在朝阳宫奏对，听说太后娘娘突发急症？”
“是过敏引起的哮症。”顾宁昭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忿忿的道，“我看一定是雨晴故意使坏，想要栽赃陷害心棠。如今那两个宫女已经被关进慎刑司了，在大牢里滚过一圈，看她们还能不能嘴硬。”
纪舒白略一沉吟，反问，“可是雨晴和左心棠并没有利益冲突，为何要害她？”
这下把顾宁昭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道，“总不会是因为心棠和我交好吧？要真是如此，那她可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雨晴若是堂堂正正朝着自己来，那顾宁昭还高看她一眼，结果她偏偏对左心棠下手，那简直就是卑鄙下作。
顾宁昭平生最讨厌雨晴这样背地里给人使绊子的了。
纪舒白没有急着附和她，而是若有所思，“再看看吧。”
第二天，四皇子就登门拜访，脸色不是很好看。
顾宁昭接待了他，急切地问，“那两个宫女招供了吗，是不是雨晴指使她们做的？”
出人意料地，四皇子摇摇头，“秋兰是无辜的，只是不小心被秋霜利用了一下。秋霜受过刑挨不住，才说出她是受户部尚书之女唐宛儿指使，故意陷害心棠的。”
“唐宛儿？”顾宁昭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她跟心棠有过节？”
四皇子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父皇曾经有意将她许配给我，但被我拒绝了。她可能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对心棠……”
顾宁昭恍然大悟，原来是情敌啊。
紧接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唐宛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太后的身体设局吗？”
“秋霜说，唐宛儿为了拉拢她，送了她一对赤金镯子，已经在她被褥下面搜到了。”
“然后呢？”
“唐宛儿自然是不承认，口口声声说秋霜陷害她，说那对镯子只是为了向秋霜打听太后娘娘的喜好，所以才送给她的。户部尚书今天更是跪在朝阳宫前喊冤，额头都磕破了。”
谋害太后，这罪名一旦定下来，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户部尚书不急疯了才怪。
顾宁昭不由喃喃自语，“这件事真的跟雨晴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她又问四皇子，“唐宛儿在宫中的表现如何？有没有其他小姐愿意为她作证的？”
四皇子回忆着，“据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很喜欢唐宛儿，这些日子除了雨晴，陪在太后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她了。”
顾宁昭眯起眼睛，试探着进行推测，“这会不会是雨晴的一箭双雕之计？先把心棠抛出来，一旦被查出不妥，唐宛儿就是她的第二重保险？”
四皇子拧起眉头，“可她为何要这么做？她不过一介孤女，最大的仰仗就是太后，若太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如何还能有现在的风光？”
“殿下别忘了，朝中最近在商议与西胡和亲的人选，雨晴的呼声可是很高的。”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迷雾，顾宁昭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太后不舍得让雨晴远嫁，就是因为多年陪伴的情分。可若是太后身边有了其他可心的女孩子，她对雨晴也就未必能那么时时看顾了。唐宛儿的出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宁昭又问他，“你今日去慈宁宫，一定看到雨晴在太后床前衣不解带地照料，从不假手于人吧？”
四皇子点头，“难道真被你说中了？她是想利用这一招，重新挽回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闹出这么多事情，陛下肯定不会再让各家小姐留在慈宁宫了，而太后如今病中虚弱，一看到雨晴这样不辞辛苦地照料她，肯定会更加心软的。”
四皇子不由攥紧拳头，“是了，雨晴在慈宁宫经营多年，说不定秋霜早就被她收买了。可是若她坚持不肯反口，不招出雨晴来怎么办？”
说起逼供，顾宁昭倒有的是法子，随便哪个蛊虫往秋霜身上一放，那种痛不欲生足以让她把祖宗十八代都吐个干干净净。
可是这样又难免会被人诟病，说秋霜是被屈打成招的。
在太后心里，雨晴的份量可比她的份量重多了，她只会觉得这是顾宁昭和雨晴的私怨，不会相信这样一份口供的。
顾宁昭冷静开口，“太后娘娘对我有偏见，我除了替她看病开方，不能插手这次审讯。能不能撬开秋霜的嘴，就得看殿下您的了。”
四皇子起身，眉宇间闪过一抹冷锐，“你放心，她敢将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