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妃闻言不由担忧起来,“小王爷是陛下心腹,他办事得力,却难免在外树敌,那乔装成你的女子抓到了没有?”
顾宁昭摇头,“那人十分狡猾,逃入人群就像游鱼入海,麒麟卫追了几条街,最后还是被她觑空子逃掉了。”
“那你们这阵子可要多加防范才好。”乔贵妃出身名门,入宫为妃后更是多年不曾出门一步,对外面的险恶一无所知,连遥远的江湖都变得神秘且危险起来。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世上真有如此奇人,能将另一个人模仿得惟妙惟肖?”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娘娘只当听个故事就行了,千万别为我挂心。”
顾宁昭为了转移乔贵妃的心思,又捡着之前在外游历听来的故事说了几则,二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天,她正想着要不要差人去前面问问,纪舒白什么时候能出宫,麟趾宫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请纪王妃往慈宁宫说话。”
还是那个熟悉的长脸嬷嬷,对着顾宁昭这位新鲜出炉的纪王妃也是不假辞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顾宁昭忍不住看了乔贵妃一眼,二人对视,眼底都有一股意料之中的无奈之色。
自打太后上次肠痈发作,被顾宁昭再三叮嘱一定要修身养性,切勿动气,慈宁宫已经消停了好些日子了。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顾宁昭这阵子一直忙着自家姐妹的婚事,没有进宫,太后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下旨宣她。
昨天她和纪舒白成亲,今天进宫谢恩是应有之意,躲不过去的。
没想到太后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乔贵妃朝顾宁昭使了个眼色,让她尽管安心去。
大不了,她一会儿就去朝阳宫搬救兵。
顾宁昭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就跟着那名嬷嬷走了。
到了慈宁宫正殿,顾宁昭依礼下拜,“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
雨晴依旧陪侍在太后身侧,见到顾宁昭今日穿着王妃诰命的朝服,长发挽起做妇人发髻,口称臣妇而不再是臣女,心中莫名涌上一阵酸楚之意。
兜兜转转,她还是成了纪舒白的王妃……
“起来吧,来人,给纪王妃赐座。”
出乎意料地,太后今天竟然没有在这些小节上为难她,这反倒让顾宁昭更加警惕起来,规规矩矩地坐了个椅子边儿,斟酌着开口,“不知太后娘娘召见臣妇,是有什么教训要示下?”
太后对她今日谦卑的态度还算满意,招了招手,屏风后面就走出两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来。
“这是哀家宫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两个伶俐人儿,你一会儿就带回去,帮着你打理纪王府的内务,照顾舒白的起居,都是好的。”
太后笑眯眯地端详着顾宁昭的脸色,“纪王府人口凋零,这一代只有舒白一根独苗,还是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能告慰先纪王和纪王妃的在天之灵啊。你说是不是?”
好嘛,敢情她新婚第一天,太后这个老妖婆就迫不及待送小妾了?
若非她是元和帝的亲娘,大周朝地位最高的女人,顾宁昭早就踹凳子开骂了。
这是人干事???
太后脸上在笑,顾宁昭则比她笑得更灿烂。
她本就是帝京出了名的绝色,哪怕昨夜被纪舒白折腾得半死不活,可少女就像是被精心浇灌过的名贵花苗,初遇阳光雨露,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新婚的娇艳和滋润来,粲然一笑,满室生光。
太后精心挑选出来的美人,都被她这一笑比得黯然失色,颇有自惭形秽之感,面带不甘地扭着帕子。
太后被顾宁昭笑得有些发毛,该不会是气得神智失常了吧?
她清清嗓子,又问了一遍,“你不会觉得哀家是自作主张,心生怨怼吧?”
“怎么会呢,太后娘娘记挂着我们王府,臣妇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表啊!”
顾宁昭夸张地一唱一叹,还站起来走到那两个美人面前,拉着她们的手拍了拍,又捏捏她们的脸蛋,迫使二人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米粒似的贝齿。
“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慈宁宫调教出来的。”
两个美人被她捏得脸颊都红了,总觉得顾宁昭根本不像是在挑人,仿佛是在马场挑马,还带检查牙口的。
太后不计较顾宁昭的动手动脚,见她并没有露出反对之意,稍微松了口气,“那一会儿你出宫的时候,就把她们两个带上吧。”
顾宁昭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太后,“娘娘,这两个人是您赐给我们纪王府,帮我打理内务的对吧?那怎么使唤她们,就由我做主了?”
太后当然不能大咧咧地说出来,这两个美人就是给纪舒白暖床的,否则这话传出去,言官就得先上书奏她一本不可。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法理亏,可若是就让她看着纪舒白和顾宁昭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她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这两个美人就当是投石问路,接下来就要看顾宁昭怎么应对了。
她就不信,纪舒白真能一心一意守着顾宁昭过日子,这么两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放在府里,他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太后面上装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那是自然,你是纪王府的女主人,她们就交给你安排了。”
顾宁昭这才答应下来,又叹了口气,“不瞒娘娘,纪王府人丁凋敝是真,臣妇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焦急啊。若是能为王爷开枝散叶,那自然是义不容辞。”
她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瞟了雨晴一眼,“臣妇倒是觉得,雨晴郡主比起这两位,简直不要好上太多。可惜啊——”
太后和雨晴的心思都被她的话吊了起来,“可惜什么?”
“可惜雨晴郡主身份尊贵,又怎么能为人做妾呢?”
顾宁昭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道,“妾就是妾,不管名义上多好听,永远是低人一头的,太后娘娘肯定也懂,又怎么舍得让雨晴郡主吃这份苦头呢?”
太后被她噎得说不上话来,好半晌才勉强从齿缝中挤出来,“那是自然。”
否则她当初何必要处心积虑对付顾宁昭,不就是想让她把纪王妃的位子腾出来吗?
如今木已成舟,除非顾宁昭被从天而降一道雷劈死了,那太后保证高高兴兴把雨晴塞过去当继王妃。侧妃?那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