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自打昨晚知道,白落河是金陵棋院的院长后,秦棠就隐隐激动。
清晨晨练之后。
许久没过棋瘾的他,仅带着一杯保温的龙井茶,便前往金陵大学。
鸟语花香。
而且很巧的是。
图书馆一楼大厅,正在举行校象棋大赛。
秦棠来了点精神,索性凑近,观看这些大学生的拼斗。
连看了好几桌,他稍感失望。
这些学生,棋艺还算可以,比夜寒他们高了不少。
但在他眼里,依旧不够看。
忽然,旁边靠近以一位硬朗的老人。
“你也喜欢下象棋?”
本尊正是白落河的老人,很和蔼地笑道。
正想找他老人家呢,这下正好。
“听顾婉清说,您还是金陵棋院的院长,所以向来讨教两手。”秦棠不卑不亢,报之以微微笑。
这几句话,点名了白老是棋院长的身份。
何尝不是对自己棋艺自信的体现?
白老稍感诧异,这个年轻人,上来就要挑战他,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不夸张地说,整个华夏棋坛,能够与他一决高下的,还真没几个。
而且,秦棠这种‘无名小卒’,其实是不配挑战他这位,象棋特级大师的。
众所周知,象棋不分段位,只分等级。
从国家一级棋士到三级棋士,再到国家大师,棋协大师、特级大师,以及最高荣誉国际特级大师。
最低级的一级棋士称号,都至少要省级比赛的前三甲才可获得。
他白落河,象棋世家,浸淫棋术几十载,得特级大师称号。
与他对弈的,不是国际赫赫有名的象棋大师,便是高官巨贾请他赏脸。
这个秦棠,着实有点轻狂了。
不过,好在秦棠态度端正,而且。
还和顾婉清是好朋友。
顾婉清的性子,老头子可是清楚得很,她的朋友,品行肯定没话说。
“老头子就叫你一声小棠吧,小棠啊,既然你想来一局,那老头子就奉陪到底吧!”
秦棠点点头,表示感谢,“与有荣焉。”
“跟我来吧。”
白落河边带路,边打量秦棠。
这个孩子,一言一语,暗藏锋芒。
那种俯瞰世界万物的气魄,绝不是装出来的。
偏偏,他还内敛至极,虚怀若谷,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很快,场地切换到了,图书馆的棋室。
棋室里,放着十几张桌台,不少校棋社的社员在激烈博弈。
最里面的一张棋台,最大最气派,周围围了不少人观战。
“雪若,快些把棋台让出来,爷爷要用。”
白落河这么一喊,众人让开一条道。
秦棠这才看到,正在对弈的,是一男一女。
看局势,男方溃败,输掉只是时间问题。
正好白落河要棋台,男方索性低头认输,“师姐我输了。”
女孩儿一言未发,看得出性子也是凉薄。
她起身看向爷爷,“爷爷,你来和我下一局吧,师弟们不是我的对手。”
白落河听了这话,眉头挤成两个疙瘩。
“雪若,爷爷和你说过多少遍,下棋要做到哪一点!”
白雪若低下头,“戒骄戒躁。”
“为什么!”
“骄兵必败。”
“知道为什么不改!”白落河有些发火,训得孙女不敢抬头。
看白雪若可怜巴巴地杵在那儿,老头子心里又有点心疼。
摆了摆手,“唉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爷爷是为你好。”
“小棠,让你看笑话了。”白落河请秦棠入座,讪笑两声。
“长辈管教晚辈,天经地义,谈不上笑话。”
秦棠顺便看了下白雪若。
柳月眉,桃花眼。
眸光清秀,五官精致。
樱唇粉粉,眼角一颗美人痣,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只是,气质太冷,还有些冷傲。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本身优秀,可性格太内向,不愿与人沟通。
白雪若和秦棠恰好对视一眼,但也仅此而已,再无交流。
“白老师,这位是谁啊,要您亲自指教他?”
刚刚和白雪若对弈失败的男人,凑过来问。
他叫颜昌,是校棋社的社长,也是金陵棋院的弟子。
平时在学校里,战无不胜。
甚至,有进入省级比赛的资格。
虽然没有拿过什么名次,但能进入省赛,也好歹证明了实力。
白落河随口答道:“认识不久的小友。”
颜昌看秦棠的眼神,顿时从敬畏,变成了轻蔑。
一开始,他以为秦棠是象棋大佬,怎么着也该个国家级别的棋手。
但听白老的语气,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那他,凭什么和白老,这位金陵棋院的院长一决高下?
简直是开玩笑!
“白老师,不如我代你和这位先生下一盘吧!您老歇着,有这时间,指点指点雪若师姐也好啊!”
颜昌言下之意。
这个秦棠算什么玩意儿,杀鸡焉用牛刀?
我一个小弟子就足以搞定了,用不了您亲自出手!
同时,颜昌还把白落河推给白雪若,不言而喻地,对白雪若献了一份殷勤。
白雪若人漂亮,虽然不是金陵大学的学生,但是每次来图书馆,总能引起不小的骚动。
他颜昌,当然也爱美人,乐意讨美人欢心。
而牺牲者,自然是他看不上眼的秦棠。
一直没说一句话的秦棠,拧开保温瓶盖,淡淡地品了一口茶水。
颜昌的小心思,他看的清楚。
但,不屑一顾。
白落河历经世事,当然也清楚,但他,选择了默许。
如果秦棠,连他的一个弟子都赢不了,那就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很快,在颜昌的一推半就下,棋子摆好,一触即发。
这场比赛,同样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白落河揽着胡须,颇有兴致地观望。
旁边跟着白雪若。
“先生,丑话说在前头了啊,我不太想浪费时间,输得太惨,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颜昌在落子前,不怀好意地笑道。
“下棋便下棋,不需要那么多的废话。”秦棠垂下脑袋,抿了一口茶,感受茶杯飘逸出的醇香,微微一笑。
这笑容,邪而不魅。
颜昌脸色有点难看,沉着脸,直接出炮。
秦棠信手拈来般,推出自己的车。
就这样,一连四五步过去了。
本来心无戒备的颜昌,心弦却是愈发紧绷起。
这个人的棋路,实在是怪。
区区五步,布局让他棘手无比,难以落子。
就连白落河和白若雪,都正色起来。
秦棠无聊地扣动着瓶盖,颜昌捏着棋的手,半天没落下。
“其实,你可以直接认输了。”秦棠大失所望地摇摇头,“因为从第三步开始,我就想到了二十七种赢你的方法。”
全场,瞬间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