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却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揭露着已经存在的事实,一点点提醒着他的罪恶。
眼睛愈发地泛红,她柔软的声音轻声道:“我在想我以后怎么办,以后我是要结婚的,我要怎么跟我男朋友跟我丈夫说,我第一次是被谁拿走的?我以后每次做那种事,会不会都能想起来,有多疼……”
“嗵!”得一声响,她柔软的身体撞入他的心口,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拥着,勒着,臂上的青筋凸显着暴起,颤抖着,快要崩溃。
慕晏辰闭上眼,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呼吸都是疼的,疼得快死了,却停不下来。
澜溪脸上满是泪水,以为哭不出来的泪腺再次分泌出滚烫的眼泪,她埋在他颈窝里,哭着继续说:“我没有恨过人……哪怕是我妈妈去世三个月,莫如卿就代替她的位置嫁给我爸爸,我都没有特别恨她……”
“慕晏辰我恨你……”她的手抓皱了他的衬衫。
“慕晏辰我恨你!”她带着哭腔嘶喊出了一句,所有的痛和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的手胡乱摸着,不知道在他后背的茶几上摸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咬着牙狠狠刺入了他的肩膀!
慕晏辰低低地闷哼一声,只觉得撕裂般的剧痛在肩膀上蔓延开来,他脸色霎时苍白了一下,拥着她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反而更紧,清晰感受着,承受着,她给他的所有痛。
澜溪的手一直用力,一直用力,一直到什么力气都再也用不出来。
滚烫的泪水模糊着她的眸,她半晌才看清楚自己抓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放在茶几上的一把银色的叉子,此刻正深深陷入着慕晏辰的肩膀,猩红色的鲜血渗透了他白色的衬衫,霎时宛若嫣红的玫瑰凄美地绽开在他身上,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一点点震惊,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吓呆了,小手颤抖着松开,甚至吓得想离开他的怀抱,被他重新拥回来时她才抬眸看他的眼睛,他的唇色白得可怕,眸子却依旧是沉静的。
像她每一次看到他独处时一样,沉静的,毫无波澜。
永世孤寂的模样。
一点点的怕与疼,伴随着呼吸升腾起来,将她淹没。
她双手撑着沙发,肩膀剧烈耸动起来,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爬过去,靠近那一把可怕的深深陷入他血肉中的叉子,颤抖着抓着他的衬衫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疼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刻,慕晏辰的心宛若一点点崩溃塌陷的海岸,迷茫一片,可她还在哭,他就不敢恍神,轻轻抱住她,低低覆在她耳边道:“没事……我没事,澜溪,别怕……”
他在剧痛之中庆幸。
庆幸她依旧善良单纯,庆幸自己爱上的是这样的女子。
哪怕罪恶滔天。
哪怕万劫不复。
疼痛来得正是时候,否则他会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哭成了这幅模样,痛成了这幅模样,他就算剜心出来给都换不得她一点安好,换不得昨晚的事情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拿这一切,该怎么收场。
聂明轩从特级病房里出来,笑得脸都有些僵,毕竟是父亲毕生的正界好友,出了意外他来这里看看是必有的礼貌,出了门觉得嘴里有些没味道,点了一根烟到病房楼外去抽,恍惚看到台阶上坐着一个人,背影很熟悉的模样。
抬脚走过去,像是怕吓着她,聂明轩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澜溪?”
坐着的人儿,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澜溪抬眸看他,发梢微乱,散落在肩上,像个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动物般。
聂明轩不禁勾唇笑笑,刚刚就觉得像,原来还真的是她。
回想起那天听父亲说原軍区首长慕铭升和他新婚妻子去海南度假的事,又在心里揣测一番,开口问:“你在里面?”
她脸色白白的,唇色很浅,低头,继续坐在那儿抱着自己不说话。
聂明轩还没遇到过这样自己都拿着没辙的女孩子,本想去问她一下慕晏辰怎么最近三番两次来医院,却突然发现她颈上有些可怕的红印,如果没看错,唇上也有些伤口。
呼吸都紧了一些,聂明轩走过去蹲下来,夹着烟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头,明显感觉到她一颤,躲了一下,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她上高三,这是那次陪晏辰处理她学校打架事件时候知道的,可现在这幅模样,很难让人放心得下。
这可真不像是打架搞出来的。
澜溪小脸依旧苍白,扭头看他,眸光平静,软声道:“你进去看看我吧。”
她知道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聂明轩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看着她一时错愕,想继续问什么但是问不出口,再耽搁下去手上的烟灰都要掉在她头上,他缩回手,又定定看了她两秒。
勾勾唇角,笑容邪魅,他低低道:“你对你倒是上心,你怎么不对他好点?”
那清丽柔美的小姑娘神色一黯,又扭回了脸,不说话了。
得,他又说错了话。
正要起身,聂明轩的眼皮突然跳了跳,想起来昨天慕家夫妇根本不在,小姑娘学校看起来像是在放假,那么她唇上的伤口……
他静静想着,不由地又去看了一眼她柔软的黑色发丝下面那触目惊心的痕迹,不禁轻轻地到吸一口凉气
他是成年人,又不禁,理所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事烙下的痕迹。
手指凑近嘴边,他猛然蹙眉狠狠抽了一口烟,眼前烟雾缭绕,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想到了那里去。
那可是兄妹啊……
正要踱步朝着里面走去,就看到一个英挺的身影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熟悉而恍惚,聂明轩眉心跳了跳,仔细看他,也没觉得哪里受伤哪里不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都挺好的,整个人沉静冷冽的气质都跟往常一样。
“二进宫啊”聂明轩笑笑,“这回又是什么毛病?”
慕晏辰薄唇淡淡抿着,沉静的目光先扫过台阶上坐着的人儿,这才抬眸淡淡扫过聂明轩一眼,不接话:“你来这有事?”
聂明轩点点头:“看个我爸的老战友,老爷子太忙没时间,我就代劳了。”
“怎么,既然这么巧,中午一起吃个饭?”他浅笑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