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也只是之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歉意和愧疚，也在听到慕诀说出那些话之后，第一次觉得那个工程来的烫手又羞耻。
他凭什么让她去承担那一切呢？
这两天他都一直郁郁寡欢，自己陪在病房里面的时候也大都在沉默，刚开始林子豪以为她只是不习惯自己，后来发现这是她的常态。
那一刻林子豪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蛮混蛋的。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林笑笑就看过来，这些天他们熟悉了不少，对他也没有那么冷淡。
林子豪对她露出一个寻常的笑容，走过去：“你饿不饿？我刚才订了餐，等会你吃点。”
林笑笑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现在还不能吃荤腥。
“你都喝好几天的白粥了，人都瘦了，你偷偷喝，我帮你瞒着医生。”他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一脸少年意气。
林笑笑笑了一下，不做回应。
林子豪也习惯了，坐在一边和她继续说笑，主要是他说话，林笑笑听着，偶尔勾唇笑一下。
这一次，林笑笑咳了咳，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有事？”
他刚才接了一会电话，林笑笑想到他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也应该有人找他。
林子豪不在意的摆手：“没事，我都是下班来找你的。”
他心里有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沉默了下来。而林笑笑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掩唇咳了咳：“我快出院了，你也不用一直来看我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什么出院？不是都还在咳嗽吗？”林子豪皱眉，看着她还是苍白失血的脸色，还有那个沙哑的声音，心里就像被人拿软绵绵的拳头砸了一下一样。
“是该出院了，医生都说了，我让他不要打扰你。”林笑笑这一次烧到了声带，说话是有些费尽，说两句就要停下来咳一咳，“咳咳，我都麻烦你这么些天了，多谢你了。”
林子豪端起水递给她，坚持要给她喂水，万年不变的笑脸此刻也阴沉下来。
“等我出院，我请你吃饭吧，你不是周六生日吗？我来你请你吃饭，算作谢礼。”
闻言林子豪脸色好了起来，也不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放下水杯，说：“不行，你请是你请，我请是我请，这是两回事。”
林笑笑和他熟悉了一些，此刻也只好无奈的笑着：“咳咳，好。”
林子豪犹豫了一下，说：“出院你去哪里？”
林笑笑素白的脸上笑容一僵，想到了那晚慕诀那场突如其来的怒火，还有他说得那些话，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她说：“回家吧。”
“回慕诀哪里？”林子豪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是他把你赶出来的？那你回去干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件事，今天林子豪一说出来，病房里面一下就安静了，连空气都有些僵住。
林子豪后悔自己又嘴快于脑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但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说，心里又不痛快，替他自己，也替林笑笑。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林子豪率先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慕诀太过分了，为了那么一点小事。”
林笑笑摇头：“我知道。”她又敏锐的捕捉到他说得那句话，抬头问，“什么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子豪咬牙说到：“就是他丢了一个单子，输给了我家。”
“信恒重工？”她这些天看新闻也看到了，林氏签下了信恒的工程，但是没有想到原来慕诀他们也在竞争。
“你怎么知道？就是信恒，他丢了工程不高兴就在你身上发气算什么男人。”
想了想他那晚说的话，林笑笑觉得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他？那他是以为自己和林子豪在一起，出卖了他？
林笑笑眉心蹙起，细巧的眉尖拧在一起，一脸愁思看着林子豪：“咳咳，他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他说我背叛了他，这中间大概有什么误会吧。”
林子豪看着她无意识的维护慕诀的样子，心里一阵不悦，他没好气的说：“有什么隐情？还不是他没本事，就你脾气好，还替他说话。”
林笑笑蹙着眉心没有说话，半响她犹疑着说：“我忘记了，那晚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慕家位置偏僻，占地又大，周围根本没有其他富人区的住宅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是一个完全私人的路径，所以林子豪那一晚为什么会出现？
林子豪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有些紧张，他摊手：“听人说了一些事。”
林笑笑何等聪明，马上就知道“一些事”和自己有关，她抿唇看着他，脸色有些凝重，
“那晚我朋友帮我庆祝，有人说慕诀肯定气疯了，手下的人要跟着遭殃，我想到你之前和他在一起就像是被他强迫的，就担心他会不会为难你，不知道怎么了就开车过去了。”他不在意的解释着，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白皙的脸，趁机伸手摸了摸，“幸好我过去了。”
林笑笑低下头错开他的手，林子豪把手放在她的发顶，遗憾的揉了揉，也并未勉强。
而林笑笑一时有些愧疚，是林子豪帮了自己，自己还怀疑他，半响她低低的说：“是我想太多了。”
你应该多想一点的。林子豪在心里说。
但是林子豪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林笑笑，比如现在他和林笑笑没有从刚才的紧张气氛里面调节出来，他的父亲就打来电话，催促他赶紧回去。
他不打算回去，但是林笑笑却听到了，等他一挂电话就让他回家。
林子豪不太乐意：“回去就是陪我那些叔叔吃吃饭，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那也是你的指责，快点回去吧，别让你父亲他们久等。”
林笑笑抵唇又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但是还是可以听出她温软的底色，让林子豪不自觉也软和了目光，他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异动，有些慌忙的换上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没关系的，我说我在陪女朋友，他们还要我带人回去看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