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尾张国,守护斯波家早已经被守护代织田家架空,而织田家本身也四分五裂,从应仁之乱至今一直就是一堆织田打来打去。 w-W-w.7-K-aNKan.c-o-m。
在信秀时代,织田家中有五股势力,其中岩仓的织田伊势守一系是宗家,信秀的胜幡织田弹正忠一系是关系最近的分家,另一支小田井织田藤左卫门家关系稍远一点,要追溯到信秀的曾祖父织田久长那一代……关系比较疏远的是清州的织田大和守一系和作为其分家的织田因幡守一系,大和守家的最后一位当主是从因幡守一系的过继的织田信友。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和守一系一直将守护斯波家掌握在手中,所以更具有大义名分。在信秀时代,织田弹正忠家、织田藤左卫门家和织田因幡守家都服务于大和守家,人称“清州三奉行”。
另外,尾张的津田家和饭尾家也是织田家的分家,更远的还有木下家和服部家……
打到现在,大和守家已经被弹正忠家的信长灭亡,藤左卫门家和因幡守家在信秀时代就已经臣服,挡在信长前面的就只剩下作为织田氏宗家的伊势守家了。
而接下来的一战,就是统一尾张的最后一场关键战役。
进入五月份后,织田信长在领内发布了动员令。随着越来越多的足轻汇集到清州城下,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厚。
织田家储备有三千套足轻用的御贷具足及配套的精制长枪,八百副长弓,另外还有五百支铁炮。这些武器的制备费用实在不小,也亏得尾张国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而且产出丰富,一直非常富庶。在织田信秀时代,能够以尾张下四郡的实力抗击松平家、斋藤家及今川家,这样优秀的经济条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是,在信秀时代,织田家几乎年年都有战事,领内的青壮男丁死伤很多,到了第二次小豆坂合战时,后力就已经严重不足,终于将西三河的领地全部丢掉。织田信长继承家业后,不仅有三河的敌人要对付,自己内部还发生了叛乱。所以,尽管控制着尾张下四郡二十三万石的领地,此刻织田信长召集的却只有两千人。其中除了一千长枪足轻、三百铁炮足轻、两百弓箭足轻外,有近百是信长的马廻众,其余四百主要是豪族武力和在地武士,也是清一色的骑兵,由柴田胜家负责指挥。
铁炮组和弓箭组由织田信长亲自掌握。铁炮组统领是泷川一益,我负责协助他进行训练,秀景和小夏又辅助着我,三支铁炮百人队的负责人分别是佐佐内藏助成政、塙九郎左卫门直政和福富平左卫门秀胜。这三个人都来自信长的马廻众,是在织田家的历次战事中,显现出了一定铁炮才能的人;弓箭队由浅野长胜和崛田孙七负责指挥,他们俩就是所谓的“六人众”之中列名“弓三张”的两人,都是弓术高手。
到了六月份,信长把小折村的吉乃夫人、奇妙丸和茶筅丸接到了清州城,他的身影也频繁出现在城中的兵营里。河尻与兵卫秀隆和织田越前守清信作为信使,先后前往犬山城传达命令。犬山织田信清也有信使过来,他进城后,信长在城中兵营里接见了他,我恰好也在主帐之中。这个信使提出了好几个条件,诸如支援补充部分军械、由清州方面供应粮草、事后平均分割战利品等,信长全部答应了下来,面上也一直十分平静。但是信使出去之后,他立刻气呼呼的把织田信清大骂了一通。
从血缘上来说,织田信清是织田信长的堂弟。信清的父亲信康,和信长的父亲信秀是亲兄弟的关系。但是,在这个时代,涉及到权力和利益的时候,血缘从来就不是保持友好的保险绳,很多时候,关系越亲近更多时候意味着威胁越严重。信长的同胞弟弟信胜和庶兄信广先后谋叛,这个堂弟最初也不服信长,直到信长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后,两方的关系才缓和下来。
就是被他们视作仇敌的岩仓织田信贤,和他们的血缘关系也非常亲近。信贤的父亲、岩仓织田家前任当主织田信安,是信长祖父织田信定的亲侄子,是信长的堂叔父。不过,由于他娶了信长的姑姑,所以他也是信长的亲姑父。信清的父亲信康,曾经是信安的后见役(保傅),期间领受的大久地一万五千石知行,就是犬山、岩仓两家交恶和争夺的起因。
织田信安在位时,力主和弹正忠家的信长保持友好,信安的次子信家曾经主持过前田利家的元服礼,并赐下偏讳“家”字。结果织田信贤放逐了信安和信家,和织田信长走向了敌视。
我倒是认为,在处理和信长的关系这件事上,织田信贤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在织田信长统一尾张下四郡后,就必定会与上四郡的织田伊势守家发生冲突了,毕竟尾张国的最高位置只有一个……
而且对于尾张守护代的位置,很难说织田信清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从今天的状况来看,两方可实在算不上亲密啊。
……,……
七月十二日,织田信长终于决定出阵了。城头吹响了法螺后,整个清州城内立刻忙乱起来,住在城下町内的武士们也纷纷穿戴整齐,前往城内军营。
於加替我穿上具足,认真的整理了一番,然后从背后抱住了我,把头靠在我的背上,轻轻的啜泣着。
“没事的,我指挥铁炮组,有长枪队在前面顶着呢。”我安慰她说。
“请您务必保重……”
“好了,秀景和小夏还在门外等着。”我转过身去,抱了她一下,“等我回来。”然后大步走出了屋子。
对于这场战争,整个清州都早有准备。
相比之下,岩仓方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织田信贤虽然放逐了父亲和弟弟,但并没有得到家中诸臣的一致拥戴。在这种情况下,守城倒是还行,如果他强行出兵得话,被迫隐居的信安很可能回到岩仓城,重新掌握家中大权。所以得到清州动员的消息后,他只能在领内召集了军势作笼城的准备。另外,他虽然还召集了一些可靠的豪族,但是整个六月份和七月上旬,织田信长都没有动静,豪族们便先后散去准备今年的秋收了。这样的情况下,织田信贤没有立场阻止,只能牢牢把握住从本领召集的三千五百军势。
清州距离岩仓城只有十余公里。在得到忍者传来的清州出阵消息后,作为先锋的柴田胜家四百骑已经推进到了距岩仓城五公里的地方。而织田信贤来得及出动的,就是城里的三千五百军势了。他连忙分出三千人前往迎击信长,余下五百人留守城池,同时派出信使前去召集附近的有力豪族助阵。
出城大约走出两公里,信贤的军势就在浮野原和柴田胜家的先锋马队碰上了。柴田胜家二话不说,首先发动了冲锋。
面对着这位尾张国第一猛将,织田信贤连忙出动了包括旗本在内的四百五十余骑。正面骑战的话,他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所以只是依托着自家的长枪大队,将柴田方和本方的足轻隔离了开来。在付出了八十多人的伤亡后,他终于稳定了态势。柴田胜家见状,立刻将前锋军分成两队,绕往信贤军势后方。织田信贤的旗本队也跟着向两边展开,压住阵势护着足轻大队。
两队骑兵在信贤军势后方汇合。相持了一会后,也许是觉得没有太好的机会了,柴田胜家指挥骑兵向信贤军势的西侧奔去,占领了一片山坡。
经过一番思考后,织田信贤决定就地列阵,以逸待劳迎击信长军。为了防备柴田胜家的马队偷袭,他不得不继续以骑兵队防备着西侧。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战场。织田信长一挥手,我方军势立刻停止前进,就地开始列阵。
由于部分军势防备着西侧,并且有柴田胜家的四百骑兵虎视眈眈,织田信贤只能眼看着我们排好阵势,缓缓的向他压过去。最前面的是两排长枪足轻,每人顶着一捆近两米高、以木材为芯扎紧的稻草作为盾牌。我们铁炮组排在他们后面,火绳已经全部点燃,挂在火绳夹上。在我们身后,是两队弓箭足轻,然后是大队的长枪足轻,由佐久间大学盛重、织田造酒丞信房和佐佐隼人正政次等人指挥,最后面由信长带领的马廻众押阵。
两军距离约八十米的时候,织田信贤阵中的弓箭队开始放箭,但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伤亡,自然无法阻止我们前进的步伐。随着距离的继续接近,我方终于有人倒下了。在我们指挥下的铁炮足轻中,也出现了四五个被斜着落下的箭支射中喉咙的倒霉蛋,但大部分箭支都射在头盔、具足上,无法形成太大的威胁。
继续前进了三十米左右,信长的马廻众飞马传来了停止前进的命令,第一排的长枪足轻立刻停住脚步,将木材芯的稻草盾牌杵在身前。如果有人不幸倒下,第二排的人马上补位。然后,就轮到我们铁炮组出场了。三支百人铁炮分队依次上前,依托着稻草盾牌半跪着射击。在这个过程中,两方的弓箭队不时挥洒出一阵箭雨,但是战果远没有铁炮队丰盛。
见到这种情况,信贤不得不命令骑兵队主动上前缠住柴田胜家队,然后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指挥着大队的长枪足轻向我们冲过来。泷川一益连忙调动我们铁炮组沿着身后预留的通道迅速后撤,弓箭队随后也退往阵中,而则向前集合,第一排长枪队抛弃掉稻草束盾牌,后面的人迅速向前集合,排着密集阵势迎接对方的攻势。
双方的长枪队隔着三四米接战了,数百支长枪互相挑着拨着,不时来上一记攒刺,也不时有人倒下。而第一排的人倒下后,立刻有人替补上来。有时候一边连续倒下好几人,补位稍有迟疑,附近一段战线立刻被迫退后几步。两方就这样你来我往,进进退退,结成了犬牙交错的形势。
这时候,信长的马廻众出动了。信贤军势中长枪足轻的长枪大约在三米左右,我方也差不多,但是马廻众个人战力比较突出,所用的长枪更为精良,同时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所以马廻众一上去,立刻就在好几处相持点取得了局部优势。最后,在前田利家、浅井新八郎政贞、伊藤武兵卫等几人攻击的那一点上,我方终于达成了突破。前田利家等人驱马强行撞进信贤军的阵中,周围的长枪足轻们顿时死伤狼籍。以他们为箭头,我方附近的百多名长枪足轻跟着撞进阵去,引起信贤方好一阵混乱。
混乱持续的扩大着,终于演变成全面的混战。这个时候,就轮到武士们大显身手了。我方的不少马廻众都跳下战马,抽出太刀疯狂斩杀着附近的敌军。由于常年备战,在武士的人数和战力方面,我方大大的胜过了信贤方。柴田胜家队以四百人对付信贤方的四百五十骑军,也渐渐占据了上风。局势正朝着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倾斜。
在马廻众的带领下,长枪队的一部已经已经击穿了对方的长枪防线。看到佐胁良之斩下对方弓箭队一个组头武士的首级,信长满意的对着左右称赞了一声:“藤八这小子不错!”然后命令铁炮足轻和弓箭足轻队收起铁炮,换上短枪加入战场。
尽管这样,在整体人数方面,我方却仍然居于劣势。这也许就是支持着信贤方继续抵抗的精神支柱吧!
正在这时候,原先柴田胜家队所占据的山坡上,忽然出现了另一支军容整齐、旗帜招展的军势。
看到这支军势的靠旗和军中主将的马印,信贤方的不少人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去年夺去了黑田城、杀死岩仓织田家家老、黑田城代山内盛丰及其长子山内十郎的织田信清!
犬山城距离岩仓有二十三公里,但是黑田城只有十五公里。之前织田信清将主力转移到了黑田城,在清州出阵时,他们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向岩仓进发。在我方主力和信贤方接仗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现在终于赶到了战场。而看到织田信清的军势冲下山坡,明白人大概都能想到,之前柴田胜家为什么要一直遮断那片山坡了。
随着织田信清加入战团,信贤方连人数上的优势也不复存在,作为正在挨打的一方,士气也大受打击。逃兵越来越多,织田信贤的本阵终于开始退却,然后就演变成了一场溃败。而我方则士气大增,战圈中的所有人都兴奋的追逐着敌人,大肆砍杀和割取首级。原本接到求援信、打算支援织田信贤的一些豪族,在看到信贤军势的惨状后,纷纷改变了主意。大部分豪族立刻原路退回,有的甚至即时加入我方,参与追击信贤的军势。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织田信贤终于逃回了岩仓城,负责断后的一支队伍在城下町外全军覆没,包括家老福井大膳正在内的不少家臣战死。我方和犬山方进入城下町,足轻们开始大肆抢劫,只有信长的本队仍然堵在城门附近。
这个时候,如果岩仓方能够孤注一掷,出城迎战,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战果。但是,这对于惊慌失措、已成惊弓之鸟的岩仓方实在是要求太高了。即使信贤本人有这个意见,但现在他威信大失,根本无力再组织攻势。也许,织田信长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约束足轻们的行动吧。
抢劫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整个岩仓町几乎被洗劫一空。岩仓方出城迎战到溃败的近三个小时,町内的百姓大多逃离了这里,留下的几乎被斩杀殆尽,町内不时看见尸体,有的还全身**,而街上则处处是碎片、布条、打破的粗使家什之类。这种惨状,我和秀景、小夏都是第一次见到,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近晚饭时分,军势终于恢复了控制。足轻们陆续汇集到城门附近,取出了带着的饭团或者是抢来的干粮之类。城门附近的民房全部被拆掉,空出大片场地布置各种工事。织田信长和织田信清建立了行营,划分各部队的住区和防区,并布置哨岗和城门、外围的警戒。我们这些马廻众亲卫被放出了三分之一,分别带着几名足轻沿街巡视。
带着一队足轻走在街上,看着满街的狼藉和不少摇摇欲坠的木房子,我对着秀景和小夏感叹:“实在不能想象,如果清州城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景次郎,这是什么话啊?怎么都不会让敌人打到清州城的!”佐肋良之同样带着一队足轻迎面走来。他走到我面前,用左手拍着我的肩膀,“实在担心於加的话,咱们一直打胜仗就是了!”
“藤八!听说你受伤了?伤势怎么样?主公不是安排你留在身边的么?”我看着他右肘上缠着的布带的问道。
“伤势没太大问题,死不了人,”佐肋良之咧了咧嘴,“巡逻的任务是我主动要求的,出来透透气比留在主帐好!”
“那你现在?”我作势要拍拍他受伤的手肘,他立刻侧过身去,同时凑过来一张笑脸:“这个……你看啊,你们三个人,我呢就一个。所以嘛,想和你借个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瞟着小夏。
这番话也有点说头。佐肋家的青壮家臣,前年几乎都随他养父藤左卫门战死了。不过,对于我方来说,目前岩仓町里安全得很,而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啊!”我非常大度的同意了,“秀景,你去帮帮良之殿下吧!”
“是,兄长!”吉良秀景很配合的走到佐肋良之面前,笑着欠了欠身,“良之殿下,请尽管吩咐!”
“景次郎!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佐肋良之大为不满,“你小子!要不是我藤八,你能认识於加么!”
“这个,不是借人给你了嘛!秀景的武艺,在我们三个里是最好的,你还不满意?”我忍着笑板起脸,这样捉弄他,让我的心情愉快了很多,“良之殿下,请尽快回各自的区域吧,脱离时间太长,让主公知道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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