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对黛玉道:“窦家还有四个孩子,刚刚妹妹见到的那个窦月婵就是其中的一个,没想到她那么大胆,竟是跑到了妹妹房中就胡闹。 。”
黛玉想了想,说:“我看今日下雨,天不好,就叫丫鬟婆子们去休息了,园中没有太多的人,怪得不拦不住,只是哥哥,这几人虽犯了大错,他们的孩子到底无辜,还是从轻饶了吧。”
“那好吧。韩胜,去将窦家的四个孙子孙女带上来。”
韩胜依命去传人,不多时,就见两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被绑了上来。除了窦月婵,剩下的那个女孩大约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男孩一个十七八,一个十一二岁。
窦家的两个媳妇见了孩子,尤其是各自的儿子,挣扎的越加的厉害。
十一二岁的那个男孩见了自己的娘跪倒在地,又被堵上了嘴,再看到林致远和黛玉坐在堂前,骂道:“你们这群强盗,抢了我们家的钱,霸占我们家的房子,你给我滚下来,这是我们家,我要杀了你们,你们给我滚。我要我爹杀了你们。”
黛玉听了几乎没厥过去,这真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小的都是这样,黛玉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为什么哥哥如此生气的要处置窦婆子一家的。
想到这些,黛玉有些心灰意冷,原来还念着窦婆子奶过父亲,能在哥哥面前求个情,也就饶了他们,现如今......黛玉的小脾气又上来了,脸色一沉,对致远说道:“哥哥,黛玉再不管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窦家老二听了黛玉的话,知道自己那倒霉的儿子是得罪了姑娘,这回想要条活路怕也是没了。自己又被绑着,便拼命的磕头,不大一会儿就满脸的鲜血。
致远大怒:“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这飞燕堂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放肆,快去请田妈妈,现在就将人带走。”
严嬷嬷先护着黛玉先回避到一侧的内室。
几个小厮上来就将窦家的人给绑了出去。
等黛玉重新做回位子上,地上的血迹早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林家的几位管事的脸色却都不大好。
致远对众人说:“窦家的人什么样子,想必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和妹妹虽然有心想要饶了他们,但奈何他们冥顽不灵,我们也是无奈,这样吧,还是按妹妹说的,除了窦婆子,其它的人都打发了。我希望咱们家能够家和万事兴。林管家......”
致远一叫林德怀,林德怀立刻起身:“少爷。”
“自从二伯去世以后,扬州的铺子就大多关掉了,你们很多人都是二伯培养起来的得力助手,现在没了差事干,想必在家呆着也是无趣。”致远笑道。
林德怀等人忙说不敢。
就见致远从袖中掏出一份契书来,交给黛玉,“这是哥哥在苏州新给你置办的几处产业,妹妹不要多心,我虽卖了扬州的铺子,也是因为咱们在苏州,有些鞭长莫及。若是有哪位大人成心想要和咱们不对付,哥哥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就买了苏州的铺子留给妹妹,一共是三家,妹妹好生收好。”
黛玉推辞的不肯要,但到底抵不过哥哥的心意,只好收了。
致远又道:“既是妹妹的产业,那妹妹最好早请掌柜的。林管家他们一向对二伯忠心耿耿,想必也不会坑害你,所以,你从他们中选些得用之人就好。”
黛玉当然明白致远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也没给林管家找个事儿干,怕是他们早就有了想法,但是苏州原本的产业大多是哥哥自己的,他肯定不会重用林管家等人,现在好了,黛玉有了自己的铺子,完全可以交给父亲留下的这些老人儿。黛玉虽然信任林管家,但是有哥哥在一边盯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错了。
这一安置,竟是人人满意。
......
众人离去后,飞燕堂内只剩下了林致远及韩胜。
韩胜年纪轻轻,就做了外院管事,负责林致远的出行事宜,可见心思之缜密。
致远背手站在堂前,外面的雨还未断,别有一番清冷之感。“韩胜,你去好好处理窦婆子这件事,别叫姑娘知道了。”
韩胜也不出声,躬身一行礼,便转身出去了。只留下致远一个人在此冥想。
窦家人的命运到底如何,怕是只有韩胜最清楚了......
再说林德怀回到了林家后面的清平巷,一间独门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四间,这个院子在苏州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对于林德怀一家来说,就实在是小。
原本他们家住在扬州离官邸很近的街面上,租赁的是三跨院,家中只有七八口人,却有六七个服侍的。自来了苏州,伺候的丫鬟也卖了,只剩下个煮饭的婆子,林德怀的儿子很是气愤,总是怪父亲,当初莫不如要回卖身契。
今日一大早老爹就被林家现任的管家给叫了去,此刻一见老爹回来,林德怀的儿子马上问道:“爹,少爷到底叫你们去干什么?怎么这么长的时间?可是说了怎么安排咱们?”
在旁边守候的林德怀的大孙女林秀,早就端了香茶给爷爷。
“算是吧,今天少爷说给姑娘在苏州置办了三间铺子,要从我们中间找掌柜的。”林德怀神情恹恹,也打不起精神,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
他儿子哪里注意这些,一听到有铺子,笑道:“这可是好事,恼不得就要老爹挑起这杆子大旗了!”
林德怀面无喜色,没好气的扫了眼自己的独子,说道:“我在林家历来只管家事,哪里做过什么买卖,和我打交道的都是官场上的人物,现在就是叫我做了掌柜的,我又不懂这些。”
林德怀的儿子见老爹不太高兴,忙上前给林德怀按腰捶背,道:“老爹莫急,您不会,儿子我还不会嘛?老爹只管和姑娘说了,我定会帮着好好打点的。”
“你怎么还是一门心思想要挤主子的钱呢!今日,窦妈妈一家都被少爷和姑娘给卖出去了。”
林德怀的这句话吓了他儿子一跳。
他忙问:“怎么会?我来这段日子是没见着窦家老大,还以为他们早就和老爷说赎身出去了,没想法......”林德怀的儿子想到自己一向和窦家老大交好,两个人这些年也没少借着林如海的名字贩卖私盐,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林德怀见他家那不争气的东西眼珠乱转,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忙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借着老爷的名头干了什么坏事儿?”
“爹,你竟胡乱瞎猜,我是那种人嘛!”他儿子一阵干笑,立马转移话题,“爹,叫你去说的事情怎么样了?咱们家秀儿的年纪可是越来越大了。”
林德怀果然中计,不再计较刚刚的话题,抬眼看看自己的大孙女林秀,不禁赞叹。他这孙女从小也是娇小姐一般养大的,伺候的丫鬟也有两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林德怀原想着在扬州找个读书的好人家,给孙女找个好归宿,但是老爷生病以来,这事就耽搁了。后来,老爷找致远少爷去扬州,林秀偶然见了少爷,心里就活泛了起来,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便也动起这种嫁入豪门的心思。
他们明白自己的孙女当不了正房奶奶,但是做个姨太太也好,因为这位林家少爷将来肯定是要飞黄腾达的,现在巴结好了,就不怕以后没有清福可享。
林德怀道:“这件事再说吧,少爷屋子里的人是有定数的,哪里能空出来名额。你也不想想,那些跟着的都是从小就忠于少爷,现在叫咱们把林秀送去做大丫头,谁会信服她?再说......再说,咱们秀儿能干得了伺候人的事情?”
还未等林德怀的儿子说话,就听林秀急切的说道:“爷爷,我能的,我一定能,我会伺候好少爷,爷爷,我求你了,就让我去吧,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林秀的父亲也见势说道:“爹,你看,秀儿都这么说了,你就应了吧,咱们秀儿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比那些臭丫头强多了,你这么疼秀儿,也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不是?”
林秀的爹完全是出于私心,他自来了苏州,林致远也不给他安排事情做,就整日的出外游荡,和苏州的一些地痞无赖也打上了交道。原本还不屑林致远,但是一听那些泼皮的话,就知道自己未免有些坐井观天,小瞧了林致远。林致远有功名在身,家中银钱无数,又没有长者管家,实在是难得的女婿人选。若是他们家秀儿当了姨奶奶,不比嫁给个小门小户的要好?
再说了,自己若是当了林致远的岳丈,那林家的店铺岂不是都归自己打理?
林德怀见儿子孙女如此,其实他心中也未必没有这样的打算,想了想,只好说道:“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情,只是现在想要做少爷身边的丫鬟是不大可能,我找个机会先和姑娘说说,让咱们家秀儿先到姑娘身边干着,等有了机会,再说。唉,现在不是咱们这群人当家的年代了,这个林府,是致远少爷说了算。”
林秀听了爷爷的话,虽心中不大乐意,但是她也知道,如今爷爷不大管事,能力大不如以前,林秀虽然心中爱慕林家少爷,也认为自己配得上他,但到底不愿意叫人小瞧了。少爷对姑娘好,林府的人都知道,能做姑娘身边的丫鬟,见到少爷的机会必然会很多,自己,还是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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