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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你何必自找苦吃。”
毛绒绒的蒲鼠臀肉撑地,后爪辅助,前肢弯曲,俨然一人蹲坐的模样,与芷黎对面相谈。
庆平时说话极少,若是一字一句,倒还不难理解,要是说得长了,就会绕得芷黎头晕眼花,索性默默改了习惯,尽量通俗易懂。
“庆,我只想试试。”
“天下何其大,风吾一派不过蝼蚁。”
这披着蒲鼠外衣的鬼仙口气忒大,中土名列前茅地修真门派在他嘴里竟然跟蝼蚁一个层次,教尹芜听见只怕非气得吐血。
对于芷黎修真,庆自然是赞成的。
实力越高,活得越久,才能走得更远。
人间界九万六千里,不论八海十洲五岛,单是中土,便宽泛得让会生老病死的凡人望之生畏。
庆不记得他欲寻之人如何模样,不知她下落何在,日日困缚鼎中,他无惧岁月流逝,却在遇到芷黎后隐约变得有些急切。
小孩要是厉害些,有朝一日走遍这九万六千里,自当不是问题。
平时虽然有些蠢笨,但比起其他凡人总还是不错了。
“此处非灵土,你天生灵体受不了浊气侵袭,明日乃风吾派每月测试之日,上山的人想必更多,浊气更重,从小到大受的苦处可是忘记了?”
天生灵体,庆未曾多做解释,只说芷黎从小身体不好是因此缘故。芷黎听得懵懂,但察觉庆不欲多说,便也没有问。
“没……”
那种由生而来的痛苦,直到现在都无法消除,怎能说忘就忘,但是……
“庆,我不能什么都没做,就先给自己找借口……就像,就像你明明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人,也愿意试试看一样……”
芷黎小脸“嗖”地冒起红云,愧疚地垂下小脑袋。她觉得自己真坏,被提起伤心事,庆肯定要难过的……但她又不懂该怎么解释……
姑娘家的声音听起来娇娇软软地,糯糯的很好听,庆却半天没有回音。
“庆,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芷黎慌乱地抬起头,想伸手去捏蒲鼠的肉爪,又不敢,只能眨着眼,憋得小脸更红。
“你明天抱着这东西,上到山顶之前,我都不会离开。”
此言方毕,蒲鼠又恢复活灵活现的模样。
芷黎不由得弯起眉眼,笑得很是开心。
……
八月十五艳阳天
又到了风吾派每月测收弟子的时日。
除了十五这天,其他时候也有许多人想上山碰碰运气,不过几率极低罢了。
平时这个点儿,鸡啼声未响,天际初亮,不论大人小孩,都得准时赶到山脚拱门前。若在卯时正赶不到前厅,也算是被淘汰出局。
灌灵其实不算第一关测试,第一关是取前五十位最先赶到前厅者,将箔藤花捣碎后挤出的汁液滴于唇上。箔藤花不算灵植,但颇为娇嫩,尤其是当它碰到较为纯净的气息,就会慢慢染上一层紫色。气息越纯,色彩越浓,
往往气息纯净者,他们的灵根都不会差劲。
如此过后,往往剩下五至八人,可留住山上,休憩一夜后,第二日再进行灌顶。
往常热闹的山路,今日却有些奇怪。
一个小孩就着青石阶,从山脚起,一步一跪,一跪一叩。
周围匆匆赶路的行人,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想要看个究竟。
刚开始有人同情,有人怜惜,有人好奇;
自然也有人谩骂,有人嘲讽,有人讥笑。
一阶并一阶,长长的青石阶似乎望不到尽头。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爆烈的秋日能将人烤焦。
纵然脸面血色全无,纵然动作已然迟缓,纵然汗水浸湿衣衫,纵然手掌膝盖已被破,纵然洁白的额头已经磕得满是伤痕,纵然石阶一路血迹斑点……
小孩儿仍然一步一跪,一跪一叩,未曾放弃,甚至连片刻休息都不曾有。
众人不由自主地噤声,默默地在心里数:一、二、三、四……五百七十九、五百八十、五百八十一……一千零四、一千零五……
有心慈仁善的妇女眼眶湿润,想送上一方锦帕替孩子将弥入眼中的血汗擦拭干净,却被旁边的壮汉拉住:“莫要过去,那孩子早没了意识,全凭毅力支撑着。现在动她,只怕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有带着家中男娃上山拜师的母亲,摸着自家孩子的脑袋,轻轻说:“豫儿,你若有那小妹妹的一半……不,三分本事,还怕进不了风吾派的大门?”
慢慢地,山顶宏伟地建筑群隐约可见。白雾缭云,鹤唳横空,既庄严,又遥不可及。
人群中响起一片嗡嗡声。
围观者有人昨日在场,曾目睹耳闻尹芜与余宗偃、任元珊对话始末,进而一传十,十传百,等芷黎即将跪叩完一千九百九十九道青石阶,大家差不多都懂得个大概。
一名武者体型精壮,肌肉虬结,功夫极其了得,打败的江湖高手不下数百。此次上焦源山求师修真,他信心十足,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得到成仙后的辉煌。
这武者一开始亦暗中嘲笑小孩行为幼稚,等到五百阶时,他停下讽刺;八百阶时,他笑意全无;一千阶五百阶时,武者将随身宝刀插回鞘中,裹进怀里。
有人问他为何。
武者说道:“若让我跪叩这一千九百九十九级青石阶,我自认不在话下。但,若是我知道就算跪完这一千九百九十九阶,仍然希望渺茫……”武者垂下眼:“我却是不愿的。”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天资不会因为你跪完这些石阶就会变好,那,又何必这么辛苦呢?
“你是道这孩子太蠢?”
又有人问。
武者摇头:“一开始,我确觉得她太蠢,现在看来,却是我太蠢来。”
说罢,武者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成大事者,在于心性坚毅,在于锲而不舍,在于不为外物所动,在于非感他人之语。自己年少时执着武艺的满腔热血,几十年来却被胜利带来的傲慢自大渐渐磨平,差点消失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