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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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夫人也笑了起来,

    “若是个有造化的,就是她的福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后天到了家,收拾安顿、落葬,事情多的很呢,你要多顾惜着自己,抽空就歇着,赶紧回去吧,早点歇息着。”

    周夫人笑着起身告了退,回去歇息了。

    李老夫人歪在床上,闭着眼睛思量了片刻,叫了孙嬷嬷过来,斥退了众人,示意孙嬷嬷坐到床沿上,低声交待道:

    “你明天送那丫头回去下里镇,让冬末也跟你一起去,我再派个稳重知礼的管事和两个小厮跟着一起过去,你仔细着些,留神看着她那些本家说话行事,外头再让管事和小厮悄悄打听了,若那些本家是真心对小暖好,就把她交给李家养着,也就罢了,若有一分不妥当,你就带她回来。”

    李老夫人顿了顿,思量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若处处妥当自然好,若有不妥当处,不要瞒着小暖,你只实话说给她听,听她的意思,她若坚持着留在李家,不管多少不妥当,你也别管,回来就是,若她能明白咱们这份心意,你就带着她回来,往后,就让她跟着我长大成人。”

    孙嬷嬷怔了怔,笑着说道:

    “老祖宗,表小姐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才六岁的孩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些事,她哪里能懂得?”

    李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孙嬷嬷,感慨的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李家丰耕房的勤哥儿?”

    “怎么不记得?!那孩子,见过一眼的人,谁会忘了的?!那个长相,那份聪明!我跟着老祖宗见过那么多孩子,连及他半分的都没有!说句打嘴的话,就是老爷,状元之才,小时候那份聪明,也及不得勤哥儿一半去!”

    孙嬷嬷高挑着眉梢感慨着,

    “可惜,八岁上头就伤了,唉!”

    “是啊,慧极必伤……”

    李老夫人伤感的叹息着,孙嬷嬷抬头看着满脸伤痛的李老夫人,忙转着话题:

    “老祖宗怎么突然想起勤哥儿来?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连玉啊,小暖这丫头,这份聪明,只怕就不比勤哥儿差!”

    孙嬷嬷怔了怔,

    “老祖宗……”

    李老夫人抬手止住了孙嬷嬷,接着说道:

    “这一路上,冬末对她,可是越来越恭敬,你见她做过什么没有?冬末那丫头,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气又倔。”

    孙嬷嬷仔细回想着,点了点头,

    “老祖宗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离了京城那几天,冬末最喜欢捏表小姐的脸,因为这个,我还说过她,这几天,她跟着表小姐进进出出,真真是毕恭毕敬,倒真是没见她再捏过表小姐的脸!”

    “嗯,她缠着萧儿,借了他读过的几本书去,我问过冬末,这几天在车上,那丫头已经把这几本书看了一遍了,唉……”

    李老夫人抬眼看着屋角晃动的烛火,慢悠悠的说着,

    “可惜,是个女儿家,又没了爹娘……”

    孙嬷嬷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往李老夫人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

    “老祖宗也说过,这慧极必伤,表小姐若真是这样聪明,那……”

    “无妨,小暖没了父母,这命已经够苦了,再说。”

    李老夫人脸上浮出笑意来,

    “你别忘了,唯心大师曾经守着她,念了一天的经!这丫头,又是个知道守愚藏拙的,日后必有大福份。”

    孙嬷嬷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老祖宗放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小暖辞了李老夫人,换了乌篷船,往秀州下里镇行去。

    刘管事带着两个小厮,坐在最前头的一条乌蓬船上,中间一条船放着棺木,孙嬷嬷、魏嬷嬷和冬末,侍候着李小暖坐在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条乌蓬船上。

    李小暖掀起帘子,打量着外面。

    前面两条船,船上都是两名梢公,一个摇撸,一个撑蒿,她们这条船上,用了三个船娘,两个三十来岁的船娘一左一右撑着竹蒿,最后面一个年纪略大些的船员娘摇着撸,一行三只船首尾相连,飞快的在清澈的河水中进行着。

    临着河的,是长长的一落水廊街,正打着呵欠醒过来,长满青苔的青条石台阶上,已经站了不少早起的主妇、婆子和丫头,洗刷着衣物,打着招呼,说笑着,后面的廊街上,早起货郎的叫卖声清越绵长。

    李小暖满眼迷恋的看着那青灰的廊街顶,红红的圆木柱和远处飞挑出来的雪白马头墙,要是赶着下雨天,雨水从廊檐口滴落成一道长长的雨帘,落入河水里,该是何等的诗情画意!

    乌蓬船飞快的穿过一个个圆圆的桥洞,很快出了小镇,岸两边的庄稼和树木,碧绿青翠中透出丝黄色衰败之意来,已经是八月下旬,秋意浓重起来了。

    中午没有停船,船娘轮流吃着饭,撑着船飞快的前行着,傍晚时分,魏嬷嬷掀起帘子看了看,笑着说道:

    “就要到了。”

    李小暖忙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着,青翠的农田围着个不大的村落,村落里鸡犬相闻,袅袅的炊烟正在升起。

    三条船靠着简陋的小小的青石码头,栓了揽绳,魏嬷嬷上了岸,和刘管事一起往村子里走去。

    不大会儿,村子里奔出十几个拿着绳子、扁担的青壮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走在前头,脚步有些踉跄的往河边奔过来。

    李小暖直起上身,就要站起来,孙嬷嬷抚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外面乱,姑娘不宜抛头露面,回到家再拜见请安也不晚。”

    李小暖乖巧的重又坐了下来,隔着轻纱帘,看着那老者奔到中间的船上,泪流满面的轻轻拍打着两具棺木,嘴唇抖动着,半晌,才用袖子抹着眼泪,指挥着后面跟来的青壮用绳子捆了棺木,抬了下去。

    魏嬷嬷上了船,不停的抹着眼泪,只说不出话来,孙嬷嬷仔细的看了看李小暖的衣着,冬末取了帷帽过来,给李小暖戴了,自己也戴好,才扶着李小暖,跟在魏嬷嬷后面下了船,往村子里走去。

    老者站在岸边,眯着眼睛看着戴着帷帽、被三人簇拥在中间的李小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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