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听了贾琏的话,对林黛玉多了几分照顾,府里但有什么吃得用得要分,黛玉那份定是上好的,府里婆子对黛玉院里的人也客气了许多。 w-W-w.7-K-aNKan.c-o-m。
林黛玉浅笑,“二嫂子却是个好的。”
林谨玉拿了颗蜜桃,笑,“好不好,识时务是情真的。”
“微雨,把我绣的扇袋香囊给大爷拿来。”林黛玉自己倒了杯茶,“我还没问呢,如今你的书念得怎么样了?”
“白天都是人来人往,我真情愿搬到外院儿去。改晚上念会儿,先生出了题目,命我三天交一次,他给我批改。”林谨玉道。
林黛玉道,“别耽搁了就好。咱家宅子修得如何了?”
“嗯,进度不慢,虽说是修,移花植树不说,还得填漆粉刷,得两三个月才能搬。”
林黛玉道,“这天寒地冷的时节,花木移植怕不好成活呢。”
“我问过了,工匠都是做老了的,说是没事。”林谨玉笑道,“昨儿个晚上二舅舅叫我去书房说话了,给了我些笔砚玩物。”
“难怪二太太病了呢。”林黛玉轻轻一笑,拈起一颗葡萄剥了皮,塞进林谨玉嘴里去,浓密的睫羽一扑闪,“宝姑娘也没过来,说身上不好,一会儿二嫂子得张罗着请太医了。”
外间帘拢一响,就听微雨的声音响起,“姑娘、大爷,三位姑娘同宝二爷来了。”
黛玉谨玉相视一笑,起身相迎。
“林姐姐,老太太说要把湘云妹妹接来呢。”探春性子活泼,抢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林黛玉。
林黛玉并不难相处,待人也不小气,琴棋书话也极通,几个女孩儿相处得极好。林黛玉也就知道史家的姑娘,闺名唤作湘云的常来府中小住。只是黛玉姐弟初到,贾母一时忘了,今天宝玉一提,马上允了,明日就派车去接。
史湘云开朗又爱说笑,失怙失恃的,贾母对她也多几分怜惜,史湘云在府中人缘极佳,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是住在贾府的。
没说几句话,外头递了帖子进来,林谨玉看过,笑道,“穆大哥升了巡城兵马司,今天在太白楼请客。”
林黛玉笑道,“那赶紧去吧,别迟了。一会儿我跟外祖母说一声就是。”
林谨玉又跟几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林谨玉换了身深蓝色的棉袍,外头披了件黑色的狐狸皮氅衣,带着几个随从,骑马而去。
林谨玉出门除了贴身小厮平安吉祥,另外四个壮年奴仆,于京都之中,并不算排扬。
崔行驱马靠进林谨玉,低语道,“大爷,有人缀在咱们后面呢。”
“无妨,不要管他,你们留些神,一会儿可能会找咱们麻烦。”林谨玉笑了笑,薛大傻子还真想找人把他收拾了不成?又道,“平安吉祥,你俩靠我近些。”
平安是林忠的儿子,年纪跟林谨玉相仿,自幼便放在林谨玉身边做玩伴,听这话,不由问,“大爷,你知道谁的人?”
“嗯,要不昨天叫崔行他们过来做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真是沉不住气?”林谨玉勾了勾唇角,今日艳阳高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鳞次栉比,很繁华的一段街道,人多打了人才好跑呢。虽然没啥耐心,地点选得倒不错。
崔行四人慢慢向林谨玉靠拢,四人经常一块儿给林如海做护卫,经验不俗。
一群流氓围上来的时候,赵初与平安吉祥护住林谨玉,崔行三人下马,刚要打,林谨玉指着这群混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乃忠正公之后,身上有举人功名!你们受何人指使,快快说来,也好将功赎罪!”
打头的一人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啐了一口,讥笑道,“个杂碎儿,打得就是你这狗屁举人!兄弟们,上!往死里打!”
赵初拉着林谨玉退到街旁,林谨玉一瞪平安吉祥,“喊救命!”
吉祥平安马上扯着嗓子嚎起来,顿时街上乱成一锅粥,不知撞翻多少菜摊子踩烂多少菜篮子,行人远远闭开,临近的店铺眼疾手快的关上店门。
林谨玉忽然后悔自己带得人少了,崔行等人武功不错,到底对方人家,双拳难敌四手,林谨玉道,“赵初,你去帮他们一把,我离远些,不会有事的。”
赵初捏了捏拳头道,“平安吉祥,把大爷护好了。”
一群人打得难解难分,林谨玉算计着,怎么知府大人还不来呢?
知府没来,倒是一个黑衣人脚点屋檐,纵身一个闪电般的跃下,拳脚如影,一阵“咔吧咔吧”的断骨声后,黑衣人一个转身,身形凝滞时,十几个流氓全都断腿断脚的呻吟着倒在地上。
简直帅死了!林谨玉瞬间觉得这位黑衣大侠的背影无比高大,原来真的有大侠这种濒危生物的存在啊!
林谨玉稍微蕴酿了一下,扑过去抱住黑衣人的胳膊,瞬间泪流满面,掩袖哭道,“多谢大侠出手救我一家老少的姓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大侠好人做到底,为我们做个见证。”
“几天不见,你倒越发客气了。”穆离见远处的一阵兵马赶到,一挥手,“带走!”
林谨玉噎了一下,他还真没仔细看,竟然是穆离!这离太白楼还远着呢!
穆离道,“久待你不到,我就出来看一下,既然没事了,就去喝酒吧。”穆离嫌骑马慢,揽着林谨玉的腰再次施展他那过人的轻功。
太白楼顶楼包间。
人不多,许子文、徐硕、还有个不认识的浅紫色衣袍的少年,再加上穆离与林谨玉。
“先生,徐师傅。”林谨玉笑着施礼,看了紫衣少年一眼,哦哦,这人长得那个叫漂亮哪,眉是眉眼是眼的,脸上带笑,比穆离更胜一筹,美人哪。
许子文笑道,“坐吧,怎么这么迟?”
“碰到有人找我麻烦,多亏穆大哥出手相救哪。”林谨玉笑着一揖道,“穆大哥,今天多谢了。”
穆离眼中有几分好笑,“你得罪谁了?”
“这我怎么知道呢,我自认是一等一的良民,出去也就是到先生家,从不惹事生非。”林谨玉道,“穆大哥,你现在正管这件事,穆大哥不用偏心小弟,按条例律法来就行!那里十几个人,还请穆大哥帮小弟查出幕后指使,否则小弟日后可难睡个安生觉了!”
“自然。”穆离道。
“先生,这位兄弟倒是面生的很。”
“我姓杨,杨非语,以前跟先生念过几天书,算是先生的半个徒弟,我们也是师兄弟了。”杨非语笑道,“早听先生说起过你,我略大你几岁,你叫我师兄或者扬大哥都好。”
“怪不得,我见了杨大哥就觉亲切呢,原来我们是师兄弟哪。”林谨玉还没见过像杨非语一样好看的少年,笑着执壶,“在座我最小,来,我给大家倒酒。杨师兄,咱们兄弟多喝几杯。”
杨非语眼中带笑,看了许子文一眼,问起林谨玉受袭的事。
林谨玉大致说了,叹道,“我来京都没几天,也不认识旁的人,这岂不是飞来横祸么?倒不知道谁与我结了仇,做出这种事来,若不是我带了几个随从,怕今天得横尸街头了。”
许子文道,“好好想一想,可曾冲撞什么人?”
林谨玉摇头,“没有,我每次骑马上街都很小心,从未跟人起过争执的。”
“再说吧,今天是穆离的好日子,别扫了兴。”许子文笑道。
“是啊。”林谨玉笑道,“穆大哥,你怎么成了官差了呢?我还以为你得包一层楼,请他百十来号人呢?”
穆离道,“其他早请过了。你们在荣国府过得怎么样?”
“一般吧。我家的宅子在修了,明年开春就能搬自己家住。”林谨玉笑道,“到时我请你们喝酒。”
杨非语笑道,“林师弟住在荣国府?”
“嗯,贤德妃是我二舅舅家的大表姐。”林谨玉苦笑,“如今城中外戚家都在修园子,我那外祖母家也不例外。每日里糟心的事不知多少,一言难尽。”
“荣宁二府在京中也是显赫人家,听说金陵薛家也住在荣国府呢。”杨非语笑道,“四大家族,贾史王薛,都是极煊赫的人家,林师弟还有何不足呢?”
林谨玉叹口气就将昨日的燕窝事件简略说了,众人不是出自名门世族便是阅历深广,一时都沉默了,林谨玉道,“这事疑点众多,又是内宅里的事,二舅母经的手,查也不好查。我现在每日提心吊胆,想着还是早些修好宅子,住自己家里,也省些心。”
杨非语一笑,“怨我多语了,倒引得师弟伤心,我自罚一杯,师弟见谅吧。”
林谨玉心里暗笑,你不就想听点内闱私事么?既然荣国府不仁,也别怪自己不义了!提前把事传出去,免得最后自己再落个不亲外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