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以来,喜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平南王尚可喜因病身故,(其实是郁闷而死的, 先是有一个不孝的儿子投奔了平西王,然后又被康熙软禁,真是气急交迫,终于翘了辫子)。//报丧到达通州之后,康熙赐了婆罗经被,又辍朝三日,并派一名宗室贝勒致哀并赐祭奠茶果,并赠丧仪银八千两,可算是极尽哀荣。可是胤禛知道,康熙心中一定是心花怒放,尚可喜之子尚之信年前就去投奔了平西王吴三桂,而吴三桂也多次去信要求尚可喜策兵起应,虽然尚可喜将这些书信全部上呈朝廷,以表忠心,但是康熙却一直有所顾虑。现在朝廷平叛吴逆有所进展,但是架不住广东那里再起火。尤其康熙还相当忌惮尚可喜,尚可喜是马上将军,手下有相当一批虎将,而且还有藩属的十万弁兵。如果他舐犊心切从而与吴三桂成犄角之势夹攻,那么京畿之内将再无可调平叛之兵。现在尚可喜去世,尚之信在外,剩下的几个儿子都是文弱之人,在军中没有威信,广东境内已成一片散沙,不足危矣。
癸未,偏沅巡抚韩世琦,总兵官和山、 卢崇耀大败吴世璠伪朝廷的贼将黄明于古州八万傜(吴三桂已在半年前病死,其子吴世璠继位),从而进一步形成对吴三桂的最后包围。康熙大喜,叫了个大起,所有在京亲王贝勒贝子,部院大臣,四品以上官员四声净鞭之后,鱼贯而入,在乾清宫宫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康熙在銮仪卫和秉礼太监的簇拥下,就坐在正中的龙椅上。胤禛也在下面站着班,除了太子和大阿哥之外,其他阿哥因为还未到随朝听政的年龄,其实按理说大可以不必凑这份热闹,但是康熙此次也通传了胤祉和胤禛,说是要他们也能够见识一下群臣廷议,胤禛心说:这根本就是这老爷子(其实康熙此时30不到)存心安排,这仗打得艰苦,好不容易瞧见胜利曙光了,想在满朝的臣子面前炫耀一下,听听大家拍的马屁而已,而且采取的策略是‘一个也不放过,包括那些七老八十和老三老四这样的小屁孩儿。
康熙身着正式的明黄色朝服,墨色薰貂冠,上缀硃纬。三层顶,每层各贯东珠一颗,皆承以四条金龙,每条龙身缀东珠一颗,口中衔大珍珠一颗。紫貂披领,石青袖,海龙缘边,上镶金片。绣文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腰帷六条行龙,分列十二章,端的精神。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像康熙这样平时从不在臣子面前不苟言笑之人,这天兴奋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康熙道:“诸位臣工,今日叫了大起,一是前日收到红旗报捷,古州我们打了大胜仗,斩敌数万,值此吴逆已被我八旗健儿团团围住,破昆明城指日可待,今日算是我们君臣同贺。二是破贼之后,朕也想要问问诸位,如何做撤藩后的安置。”康熙言罢,笑盈盈地望向诸臣。众臣以裕亲王福全为首,众皇子以皇太子领头一起拜倒,山呼万岁,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直到把康熙称颂到古今第一圣明天子,即便尧舜也只能给其提鞋的份。胤禛在下面这通恶心,好在现在还轮不到他说话,否则肯定自己汗毛非要竖起来走路不可。
康熙面上不禁也露出些许得色,但也是稍纵即逝。正颜道:“诸臣工,其实朕当初撤藩之时,就是乾纲独断,也是逞一时之勇,未必事事皆准备妥当,因而才有了前几年战事僵局,以致险些让吴逆做大。所幸是天佑我大清,有上天庇佑,又有诸位尽心,这才有今日的局面。朕今日更想听听诸位对以后的看法。”
朝臣中开始有些窃窃私语,终于,一位大员站出班来,胤禛偷偷打量了一下,只见这人中等身材,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些肥头大耳,这是眉眼之间都带着笑,看顶戴,一是一位一品大员。胤禛正在猜度,这人已经笑说:“奴才明珠以为,如今大捷,皇上再振天威,不如一股作气,尽收云南之地,设府置县,宣扬王道,天下臣民,莫不感戴我皇天恩。然府县设置,须废时日,且南地荒凉,又久在吴逆辖下,具体还得多废思量。” 胤禛暗自想到:“不愧为外号‘笑明珠’,溜须功夫到家,但是究其言论,又圆溜溜什么把柄都抓不着,算起来,竟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一个字,强。”
明珠话音刚落,另一位一品大员就站了出来,看服色顶戴,还应该有国公的爵位。先向康熙一拱手,然后面对明珠道:“明珠大人,不知你可知道,云南乃各民族聚居之所,瘴气丛生,且究有匪患,吴逆积弊已久,设伏建县该如何操作?我倒是认为,应该在云南普遍设置流官并以当地土司共管之策安抚百姓。”
明祖顿时涨红了脸,悻悻道:“索额图大人,我也向皇上提到了这些困难之处…。”
“原来这就是太子的外公,明珠的死对头索额图呵,没想到,这么沉闷的朝会居然还能看到一场好戏,也算值回票价了,不枉自己站的两腿发酸。” 胤禛心里偷笑。
看索额图还准备开口,明珠抢先一步,道:“皇上,奴才以为索额图大人所奏也很有道理,奴才之前没有思虑清楚就贸然进奏,请皇上恕罪。”
康熙一摆手,道:“今天是朝会廷议,诸臣工随心议论,何罪之有?”
明珠道谢,然后马上口风一转,道:“索大人以前以先皇曾与吴逆杀马盟誓,对皇上撤藩颇有异议,如今为皇上在云南抚平民意,出此良谋,明珠自叹弗如啊。”
索额图脸色立沉,心里恨不能把明珠一个窝心脚踹死。这是他永远的软肋,当时站错了立场,现在就怕康熙翻起老账,偏偏这个对头还就要提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