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见她娘出现了,先是一阵绝望,接着又是一阵轻松,心道也好,让人发现了也好!
不料她娘先是对着青木噼里啪啦一顿骂,转而又骂起青木爹来。她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瞧着青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时间心如死灰!
青木见了秦枫倒不觉得有啥——这秦大夫是个儒雅的人,绝不会乱说人的;见了柳儿娘,心道坏了,这下是说也说不清楚了。
他本想着自己让着她些,随她说自己几句,别理她,混过这事就完了。哪里想到柳儿娘张口就骂出一串,将他全家都捎上了,连菊花也没漏掉!
他紧握住双拳,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怒视着柳儿娘,大有你再骂,我就不客气的意思!
柳儿娘却不知收敛,她的气还没顺哩——咋了,你勾引我闺女,还有理了?
她双手叉腰,直堵到青木的眼前——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也因为刚才动作过于剧烈而掉下一撮头发——尖声叫道:“咋地,你还想打人不成?不要脸的王八羔子,净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柳儿死死地拉住她娘的胳膊,凄声啜泣道:“娘,咱回吧!娘,求你了!”
秦枫也没想到事情居然闹大发了,忙上前拉住青木,不让他妄动;又对柳儿娘劝道:“婶子,我想你是误会了,青木不过是跟柳儿说句话罢了,哪里像你想的那样?快回去吧,嚷的人都听见了不好!”
柳儿娘的火气根本是越来越旺,想到刚才在郑家受的气,她高声叫道:“误会?他家的人就不是好东西。养个癞皮女还妄想嫁平头正脸的男人,给四两银子的彩礼还嫌弃。也不瞧那长相——白送人都不要!原以为儿子是好的,谁想也不是个东西,居然勾引黄花大闺女!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本来她因为柳儿的事骂青木,青木还忍着,想这的确是个误会,忍过了也就算了;但现在居然牵出菊花来,又扯上啥彩礼,他如何能再忍?
一把甩开秦枫的手,直逼到柳儿娘的跟前,一伸手,把她推了个趔趄,怒声道:“你说啥?谁要说亲了,谁要彩礼了?你再满嘴胡说?”
这下可不得了了!
柳儿的娘拼命般地扑上来死死地揪住青木,拿头往他胸前撞,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拉扯着把给菊花说亲的事也攀了出来。惹得青木更生气,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倒在地,恨不得要踹她一脚!
柳儿娘也是撒泼起来,爬起来朝着郑家方向破口大骂。骂声之高,传遍了整个清南村,自然也传到了杨氏的耳朵里!
她远远地瞧见村尾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晓得坏事了,这臭娘们发啥神经,居然把刚才的事吵得全村都知柳儿见她娘出现了,先是一阵绝望,接着又是一阵轻松,心道也好,让人发现了也好!
不料她娘先是对着青木噼里啪啦一顿骂,转而又骂起青木爹来。她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瞧着青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时间心如死灰!
青木见了秦枫倒不觉得有啥——这秦大夫是个儒雅的人,绝不会乱说人的;见了柳儿娘,心道坏了,这下是说也说不清楚了。
他本想着自己让着她些,随她说自己几句,别理她,混过这事就完了。哪里想到柳儿娘张口就骂出一串,将他全家都捎上了,连菊花也没漏掉!
他紧握住双拳,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怒视着柳儿娘,大有你再骂,我就不客气的意思!
柳儿娘却不知收敛,她的气还没顺哩——咋了,你勾引我闺女,还有理了?
她双手叉腰,直堵到青木的眼前——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也因为刚才动作过于剧烈而掉下一撮头发——尖声叫道:“咋地,你还想打人不成?不要脸的王八羔子,净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柳儿死死地拉住她娘的胳膊,凄声啜泣道:“娘,咱回吧!娘,求你了!”
秦枫也没想到事情居然闹大发了,忙上前拉住青木,不让他妄动;又对柳儿娘劝道:“婶子,我想你是误会了,青木不过是跟柳儿说句话罢了,哪里像你想的那样?快回去吧,嚷的人都听见了不好!”
柳儿娘的火气根本是越来越旺,想到刚才在郑家受的气,她高声叫道:“误会?他家的人就不是好东西。养个癞皮女还妄想嫁平头正脸的男人,给四两银子的彩礼还嫌弃。也不瞧那长相——白送人都不要!原以为儿子是好的,谁想也不是个东西,居然勾引黄花大闺女!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本来她因为柳儿的事骂青木,青木还忍着,想这的确是个误会,忍过了也就算了;但现在居然牵出菊花来,又扯上啥彩礼,他如何能再忍?
一把甩开秦枫的手,直逼到柳儿娘的跟前,一伸手,把她推了个趔趄,怒声道:“你说啥?谁要说亲了,谁要彩礼了?你再满嘴胡说?”
这下可不得了了!
柳儿的娘拼命般地扑上来死死地揪住青木,拿头往他胸前撞,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拉扯着把给菊花说亲的事也攀了出来。惹得青木更生气,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倒在地,恨不得要踹她一脚!
柳儿娘也是撒泼起来,爬起来朝着郑家方向破口大骂。骂声之高,传遍了整个清南村,自然也传到了杨氏的耳朵里!
她远远地瞧见村尾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晓得坏事了,这臭娘们发啥神经,居然把刚才的事吵得全村都知道了?同时,心里也是一股火气升腾——当老娘是好惹的么?
于是,转身跟菊花交代了一句,就杀气腾腾地往村尾赶来了!
这时,村里大部分人也都蜂拥而至。
柳儿娘那尖利的高音,想听不见都难。只见男女老少从那蛛网一般的村路上不停地冒出来,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大圈。
秦枫看了这情形直叹气。拉又拉不住,只好让人赶紧去找村长李耕田。
杨氏平时就是个直爽的,又疼儿女;郑长河为人憨实,家里的事倒有大半是她拿主意,泼辣起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她一阵风似的冲到柳儿娘跟前,揎拳掳袖地对着她“呸”了一口,骂道:“你这臭婆娘,在这发啥神经?你骂谁?当老娘是好欺负的么?”
柳儿娘立即跳起来回应。她刚才骂了半天没人响应,正感到没趣儿哩。青木只一味地推搡她,也不跟她对嘴。
这两人一碰面,不亚于两颗星球相撞,那是各显身手,互揭老底。
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旁边瞧热闹和劝慰的人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为给菊花说亲和青木跟柳儿私会的事儿引起的。
杨氏听柳儿娘说自己的儿子勾引她的柳儿,顿时大怒——青木的性子她如何不知,咋能做出这事?
“我家青木的性子全村都是知道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的闺女不检点!这条路正是青木来家的路,他走这有啥不对?倒是你的闺女,咋跑到这来了?啊?你自己喜欢拿闺女换银子,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我家的菊花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会为了钱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你们大伙说说,将一个小女娃说给一个老头子,她干的是人事么?你好心?你啥时候有过好心?感情上午来瞧我家长河,一个劲地问我给长河瞧病花了多少钱,是来探底来了;下午就赶来说亲,想让我卖闺女是不?……”
柳儿的娘没想到杨氏发起威来这么厉害,气得疯狂了:“你不卖闺女,你那闺女要能卖的上价才行啊。只怕白给人也不要。也不尿泡尿照照!就是再折腾,你家的闺女也是‘老鼠尾巴——打一百棒也肿不起来了’。我闺女会勾引你家的青木,就你家那穷样,要啥没啥,谁能瞧上?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这时,旁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连大姑娘小媳妇老奶奶老爷爷都来瞧热闹了;那些小娃子们听的津津有味,又觉得人多了,他们个子矮,瞧得不痛快,于是爬上了旁边的那棵大树,俯瞰全局。
狗蛋一马当先,爬得最高,居高临下,还一个劲地招呼下面的小石头上来。
可是小石头今儿却没心情瞧热闹,他正担心着郑婶子哩!
梅子脸色煞白地挤到柳儿的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浑身发抖地小声叫道:“柳儿姐姐……”
感觉柳儿木然不语,抬头一看,只见柳儿两眼发直,呆呆地瞧着人群中央两个掐腰对骂的村妇,似乎这事同她根本没有关系一样!
梅子有些害怕,使劲地把柳儿往后拖,一边低声对她说道:“柳儿姐姐,你别这样!”
她急得快哭了,又不能告诉别人!
这男女私会被捉住后,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可怕!她拉着柳儿,生怕她受不住,像菊花上次那样去跳镜湖。因此,她决定要一直呆在柳儿的身边。
张槐在家听到柳儿娘的骂声,怒气勃发——咋这些人老是跟青木和菊花过不去哩?
他飞快地赶来,一眼瞧见青木的背影,当下冲进人群,拽住青木的手臂问道:“青木,这是咋回事哩?咋好好的吵上了?”
青木扭头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绷紧脸抿嘴看着他娘和柳儿娘。这时候他也不好上前去帮忙,只能由着杨氏跟柳儿娘对骂!
柳儿娘听杨氏骂她不干人事,又怒又气,她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帮菊花说的这门亲有啥不好——四两银子的彩礼哩,聘的还是个丑女!
她面对人群,尖声问道:“你们评评理,春上的时候黄大磙子给儿子说媳妇,才花了三两银子;我帮她菊花说的亲事,人家出四两银子,这还不够诚心么?还想咋地?就是不同意也就算了——也不是桩桩亲事都能一说就成的,那也不能骂人是不?竟然骂我家男人断子绝孙,这不是咒我家铁柱么?你们说说,有她这样儿行事的么?”
杨氏听了这话气得两眼冒火——话咋能这么说哩?要是能帮菊花说个合适的小男娃,就一文钱彩礼也不要又能咋地?
她指着柳儿娘的鼻子骂道:“钱,钱!你就晓得银子钱!你咋不说这出钱的是啥样人哩?人家是有奶便是娘,你是有钱啥事都能干!那要是有人出高价,你是不是要把柳儿卖了去唱戏?你要是有眼色的,听我不同意就走,我家长河能骂你?你做么事要说我家菊花白送人也不要?你说这话不是招人骂么?”
柳儿娘气得失去理智,口不择言道:“你家菊花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大伙心里都有数。你还当个宝哩?说的好像是个天仙似的,也不怕牙碜!”
杨氏更怒了,原本还口下留情,见这婆娘埋汰菊花,也寸步不让地回道:“我家菊花没人要,我做娘的留着她;你家柳儿有人要,你就牵出去卖吧,卖完了称量称量,算算几多钱一斤!”
这两人骂着骂出了大火气,均觉得对骂不足以发泄心头的怒气,于是又撕扯到了一起。当下扭作一团,扑倒在地上,久未下雨的土地被折腾起一阵灰尘烟雾,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大姑娘小媳妇打架——又是扭又是掐”!
村长李耕田得到消息,心急火燎地赶来后,瞧见这一片混乱的情形,气得直跺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们叫道:“像啥样子?还不快停下来,让人笑话!你们还不把她俩拉开!”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那群村妇说的。俩婆娘打架,男人是不好出面拉架的,偏她们自家的男人又都不在!
旁边的妇人们倒不是不拉,只是这俩人扭在一起,没法拉呀!
杨氏揪住柳儿娘的头发,你要是上前拉,不是把柳儿娘的头发扯断了?你去掰杨氏的手指吧,在这拼命的时候,那手是揪得死紧,这么一掰,说不定把手指掰伤了。柳儿娘被杨氏压制着,要是去拉她的话,那不是成了拉偏架了?回头得被她恨死。
于是,这一帮妇人愣是在她俩身边转悠着,插不上手,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石头娘本还怕杨氏吃亏,没想到她厉害起来毫不含糊。又怕闹出人命来,只得在旁一个劲地劝道:“郑嫂子,有话好好说!别打了,村长在发火哩!”
狗蛋娘不停地摆着肥屁股,一会儿转到杨氏这边——发现不好拉;又转到柳儿娘这边——还是没法拉!
她急得两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膝盖:“嗳哟!这到底是咋啦?上午还好好的,不是说还要去云天寺上香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哩!”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老太太则摇头道:“唉!成个啥样!没婆婆管着就是不成。”
于是纷纷嘀咕不休,有说柳儿娘这事儿做得不地道的;有说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菊花娘不该怪人家的;还有的人则神秘地说两人打得死去活来,其实不是为了菊花的事儿,而是青木和柳儿私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立马就有人反驳道,这根本是瞎说,青木那娃子是我打小瞧着他长大的,肯定不能做出这事;柳儿也是个本分的女娃,可不能坏了这闺女的名声。
不提这些闲人的议论,单说杨氏,也打出真火来了,她今天是一定要杀鸡儆猴,给那些老是嘲笑她家菊花的人一个震慑。
她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叫道:“老娘今儿拼着命不要,也要整死这婆娘——叫她再敢埋汰咱家菊花!”
嘴里嚷着,手上奋起神威,一把揪下柳儿娘的一撮头发,顺势一拉,还在她的脸上挠了道红印子;柳儿娘先是打不过杨氏,待吃了亏后,气得像发狂的母老虎似的,嗷嗷叫着低头冲向杨氏,一头撞在她肚子上,把她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木急忙走上前去扶他娘起来。
那柳儿娘顿时高声叫道:“两个打一个么?来呀!老娘不怕!郑长河成了瘸子,我瞧你还神气啥?……”
柳儿爹孙金山和她哥孙铁柱也终于喘着气赶来了。
村长李耕田如见救星,忙大喝道:“孙金山,快把你媳妇拉回去!”
柳儿娘披头散发、脸色潮红,冲着李耕田尖声嚷道:“凭啥?村长,你这是帮着郑长河家么?刚才他们娘俩打我一个你咋不说话?铁柱,给我揍这婆娘!”
村长气得发抖:这婆娘还讲不讲理了?啥时候人家娘俩打一个了?他咋就拉偏架了?
他不好跟柳儿娘掰扯,只怒视着孙金山。
孙金山总算没有糊涂地听他媳妇的话,一把扯住要上前的铁柱,阴沉着脸盯着场上的几人。
菊花也早过来了。
她在家听到这边人声鼎沸,又见娘去了更加吵嚷起来,夹着“癞皮女”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了,跟爹说了一声,就赶紧来到现场。
站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这柳儿定是又来找哥哥,被她娘抓了个正着,柳儿娘这是迁怒哩!
她见现场失控,连村长的话也不好使,柳儿娘更是把哥哥和自己糟蹋得一文不值,心下暗恨,一怒之下冲了出去,对着柳儿娘大喝道:“闭嘴!”
这稚嫩的怒喝声让乱哄哄的人群一静,所有的人都望向这个癞皮丑女。只见她直直地挺着瘦弱单薄的身子,站在圈中,两眼死死地盯着柳儿娘!
青木见菊花来了,慌忙上前拉住她。这个妹妹从来就害怕在人前露面的,今儿这是咋了?
菊花冷静地推开哥哥,仍旧是对柳儿娘怒目而视!
旁边瞧热闹的小石头担心地惊叫起来:“菊花姐姐!”
石头娘忙扯着他,不让他叫。这么多人在这,难道柳儿娘还敢打菊花不成?所以她是不担心的!
张槐暗自着急:有青木在,菊花跑出来做啥?他决定要是事情不对,拼着得罪人,也要冲上去帮青木一家!
柳儿娘虽然有些愣怔,但她怎会怕一个小女娃?斜眼瞧着她道:“咋地,癞皮女……”
菊花不等她说完,就上前凑近,对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冷冷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