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麦后天气就阴沉起来,抢种上了苞谷后,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
沈立言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开始算账,原先定的跟三户佃户四六分成,可三户佃户交上来的粮食数着实差的太大,让他头疼不已。
丹年看沈立言打了会算盘就开始叹气,连忙跑过去,爬上沈立言的膝盖,“爹爹,你叹气什么啊?”
沈立言把丹年抱起来放他腿上坐好,捏捏丹年的小脸,看着粉嫩的女儿,烦恼也一扫而光,“爹爹有丹年,怎么还会叹气啊?”
丹年不依,肯定是粮食上出了问题,事关经济大事,她一定得弄清楚,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地主婆。
沈立言拗不过丹年,便跟丹年讲了起来,“我们的地均分给了三家,老王和张春雷两家交的粮食是差不多,可张春生一家交的比这个数少太多了。”一想到那夫妻俩四处找理由,又是地不肥又是收成差,每年都这样,沈立言就头疼。
丹年想起了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夫妻两个,皱了皱眉头,“爹爹,打下来粮食,怎么分啊?”
“按每家打下来多少,四六分。如果打下来一百斤,就是我们六十斤,他们拿四十斤。”沈立言怕丹年不明白,耐心解释道。
丹年撅着嘴,不满道:“爹爹,这样不公平,要是有人把粮食收好了藏起来一部分,拿剩下的给我们六成,我们也没办法。”
沈立言不想丹年会想到这个层面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丹年有什么好办法啊?”
丹年想起了前世实行种田责任制的事情,转了个眼珠,“爹爹,不如这样,规定一个数,粮食收下了,每家交上来这么多,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又补充道:“这样就不怕他们私藏起来粮食了。”
沈立言一愣,抚掌笑道:“这主意好,他们也能多劳多得。要是年头收成不好,再减免些这个数就行了。”
丹年不由得感叹起沈立言的智慧来了,连“多劳多得”都想的到,还要在灾年减租,地主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啊。
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丹年,想不想跟哥哥一起学念书啊?”
丹年第一反应是立刻摇头,她偷偷翻过沈钰的书本,全是些启蒙的读物,类似于四书五经。好不容易过了高考,现在还让她一个大学生天天念饶舌的古文,还是算了吧。
沈立言觉得不愿学习是小孩子的正常反应,耐心哄道:“丹年,你看哥哥写的字多好看啊,你不想学吗?”
丹年转念一想,把字练好也不错,修身养性。古人尤其重视一个人字写的怎么样,常常说字如其人,写的一手好字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前世的她小时候妈妈也送她到少年宫学过书法,抱着要把小丹年培养成古典才女的美好想法。
只可惜没学多久,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管照自己。再后来,阿姨来了她家,她就被送到寄宿学校去了,再也没机会学写毛笔字了。
现在有了机会有了时间,不求成为大师,至少要圆自己和妈妈的一个梦。丹年想到这里,用力点下头,表示愿意听从组织安排。
沈立言和慧娘商量了下让丹年上午跟着沈钰小石头念书练字,下午学针线。慧娘对于丹年念书的事情没什么意见,既然孩子要学,女孩子家多长点见识总是没错的。
等到丹年真正开始念书的时候,她很悲催的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美好。
首先,沈立言开始手把手的教丹年认字,什么“人口手,上中下”,丹年要跟在后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念“人口手,上中下”。
沈钰在一旁窃笑不已,丹年心里嘀咕,当初你也不是从“人口手,上中下”开始学的吗,看人家小石头,多淡定,只是丹年没看到小石头转背偷笑的样子。
来回念了半晌,丹年烦了,不念了。沈立言见丹年不配合,不高兴了,“你都记住了?”
丹年觉得装的太白痴受苦的是她,用手指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出了这几个字,又一一指着念了遍,沈立言这才目瞪口呆的相信了。
之后的认字就进展顺利很多,当然丹年牢记着低调的原则,沈立言领她念了两三遍后才点头表示记住了。
一上午认了十个字,沈立言便铺开纸,选了只毛笔,开始手把手的教丹年写字。
这个年代的握笔姿势和丹年曾经学到过的有些不同,握笔的部位稍稍靠上一点,对于腕力的要求更高。
待丹年学会了姿势,沈立言照着碑帖临了个“永”字,解释道:“永字的八个笔画,代表书法中笔画的大体,分别是侧、勒、努、趯、策、掠、啄、磔八划,练熟了这八划后,可延伸多样笔画,并各得其精神气度。”
丹年听到解释和前世少年宫老师解释的差不多后,稍稍安下心来,即便这里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世界,大面上的文化都是相通的,自己所学也不算是毫无用处。
沈立言布置了作业,让丹年把上午所学的十个字连同那个永字,每个字写十遍,写熟了后就照着帖临字。
丹年当初在少年宫学字的时候,妈妈事先做足了功课,把唐宋魏晋各大书法家的字体都给研究了一遍,最后翻到元代书法大家赵孟頫的帖子,小丹年眼睛一亮,就被赵孟頫秀逸的楷书给吸引住了,从此就开始学习赵孟頫的楷书。
丹年等沈立言出去后,把一本字帖翻了个遍,也没发现这种漂亮的楷书字体。她不死心的问沈钰:“哥哥,我看看你的字帖。”
“爹给你的字帖上面的字都是简单的,我的你看不懂。”沈钰见丹年坚持,无奈下把他和小石头临字的字帖给了丹年。
丹年连忙趴在桌子上翻了起来,也没有她喜欢的那种楷书字体。字帖上基本是隶书的浑厚字体和近乎于行书的飘逸字体。
丹年有些失望,她本来就只学过几天书法,没有现成的字帖给她临,怕是写不出赵大师秀逸的韵味。
沈钰和小石头见丹年苦着张小脸趴在桌子上,面前摊了一堆字帖,纷纷来问丹年怎么了。
丹年有气无力的鼓着包子脸,“这上面的字体没有我喜欢的。”
小石头笑了,“丹年,立言叔叔说过,字在人心,你练成什么样的字体,什么样的字体就是你的。”
丹年听到这话,感觉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番,她喜欢的是赵体的秀逸严整的风格,如果她心中没有这种秀逸严整的风格,就算赵体字帖摆在她眼前,她也写不出来这种韵味。
丹年想明白了,就冲两个男孩子笑了笑,沈钰定定的看了丹年一眼,摸了摸丹年的脑袋,“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哥哥。”
丹年看了看又装小大人的沈钰,这次却没再笑话他,很认真的点了下头,轻声“嗯”了句。
丹年想
一时间,三个孩子各自提笔临字,窗外秋雨淅淅,室内却一片安静祥和,沈立言进来后就看到这幅情景。
晚上待两个孩子睡着了,沈立言还悄声跟慧娘夸赞,“丹年这孩子,真是聪明,不但鬼点子多,认字也快的很。”
慧娘斜了他一眼,打趣道:“看你乐成什么样了?阿钰当年开蒙学字的时候,也没见你乐成这样。”
沈立言埋头想了下,疑惑的嘟囔,“没这么高兴吗?当年我也是很高兴的,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都一样亲的。”
慧娘看到自家相公那傻样,扑哧笑了,随即依偎到沈立言怀中,感叹道:“丹年来咱们家头两年,我天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天会有群官兵冲进家里把丹年带走,把我们都关到大牢里。我们没什么,我就怕阿钰受到牵连,他还小……”
沈立言闻言轻轻抱住了慧娘,轻声问道:“慧娘,你可是后悔埋怨过我救了丹年?”
慧娘猛然回头,压低声音不满道:“相公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何时后悔过救下丹年,且不说救人一名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养了丹年这么多年,她早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现在日子过的安稳了,京城里也没听过出什么大的动静。况且太子妃生下的是女娃,宫里头的人也不会有多在意。”沈立言宽慰道。
见慧娘神色间仍有虑色,沈立言赶紧转移了话题,“等过几年,阿钰长大了,就送他到京城里读书求个功名。丹年嘛,咱们给丹年招个上门女婿,陪我们老两口就行了。”
慧娘又好气又好笑,“还上门女婿?你想的真多,保不准丹年长大了相中了哪家的小伙子,就跟你闹着嫁人家家里头去了,还陪你个老头子?!”
沈立言一想到丹年长大了要嫁人离家,有点急,“我看小石头就不错,长相周正,性子也温润,两家离的又近。你也看出来了,小石头对丹年挺好的。”
慧娘无奈的看着进入“爱女如命”模式的相公,出声打断了沈立言的自言自语,“相公,人家小石头的爹也只有小石头一个儿子,怎么给大老爷你当上门女婿?睡觉吧,想要上门女婿,明天再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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