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五娘带着一大堆的人终于走了,红锦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帐发呆。 w-W-w.7-K-aNKan.c-o-m。
茜雪看红锦的样子,以为她想左了便过来伏在她耳边悄声道:“姑娘,五娘只是看了看姑娘还有有什么补品和衣服、被褥什么的,然后很是恼了一番呢;我们哪里有什么补品?就算是人家用剩下的渣儿,还用来赏下人呢,哪里能轮得上我们。”说完,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表面上,凤家不曾薄待了红锦这位嫡长女,但是暗处呢?她的丫头们可都是心知肚明儿的。
不过茜雪并没有往深里说,是因为怕自己姑娘心里再添烦,身子还没有养好怎么还能想东想西的?原本就是姑娘想得太多把身子弄坏了,不然哪里能跌一下便跌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着看看红锦,她取过扇子轻轻的扇了起来,心底却在叹息:她们姑娘可是凤家的嫡长女,可是府中的人有几个把自己姑娘当成了主子看待?想到此处,她不免想起过世的夫人来,她脸色更是一黯强迫自己转回思绪来。
现在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大雪真大啊,如果不是唐夫人抱了还在幼龄的她回凤府,她早已经冻死在那一年了;可是好人不长命啊,夫人却在生下了姑娘不久便……。她不自觉的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红锦听完茜雪的话后看了她一眼,直到听到她又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立时开口说话:她现在还真不敢轻易相信人。
因为她对自己眼下的情形是一分也不清楚:听茜雪和凤家的众人说,她是在前天前自园子里的观景亭二楼跌了下来,虽然有树枝拦了一拦不过她还是跌伤了头,现在她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所有的事与所有的人,一丁点也不记得;可是她努力回想时,头也不会特别的痛;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她不回想头也是痛的——摔到了头想不痛也不可能的。
虽然大夫说她很快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与人,但是她醒过来有六七天了,却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头的疼痛与身上的疼痛都在极度缓慢的减轻,但她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照样没有像大夫所说的,一回想往事便疼痛不已的事情发生。 。
凤府她现在所有认识的人,都是她醒来这几日重新认识记下的,与前尘往事无半分相关;她所有的记忆也只是自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也和前尘往事无关。这让红锦有些茫然的感觉,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好在她并没有变傻,她还知道思索;她一直奇怪一件事情,她怎么会自二楼跌下来:她可是有手有脚,年岁也不算小了,今年刚刚及了笄——就算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跌下来的,因为二楼可是有木围栏的。
奇怪的是木围栏完好无损,而她却自楼上跌了下来;当时,她的身边有什么人?她不是不想问的,只是不敢问。
因为她怕,怕她的跌落并不是一个意外:当真要不是意外,她如果追问当天的情形,便立时会引来杀身之祸——眼下的她,可是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说起来,那亭子的二楼并不是很高:因为只是赏景而用,还不能让府外的人看到亭子的二楼,当然不会建得很高;一楼建得很矮,就算没有树枝拦一拦,她跌下来是也不会跌死的;不过楼下面都是青石板,跌下来不死也一定会受伤,而且绝对轻不了。
红锦对此点十分的不解,如果说有人要害她,却还会留下她的性命来,难道那人就不怕她会把此事说出来吗?
自她醒过来之后,凤府的人天天都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人人都不像是带着恶意;红锦在不能确定是谁下手之前,她是谁也不敢相信的,也不能轻易开口询问当天的事情。
对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却能很警醒身边的危险一事,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姑娘,你、你不要总想那些事情,想点开心的事情吧?”茜雪看红锦不说话,便又开了口。 。
“哦,我只是头刚刚有些晕而已;”红锦用头晕搪塞过去:“没有想什么,你不用太担心。”随便后她便打发茜雪出去给自己取些点心来用。
她刚刚在想的确是五娘,不过却不是疑心五娘有什么坏心,她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五娘在凤家虽然是排行最小的一位夫人,可是就连正室妻房的宁氏也要让她三分——这一点在宁氏和五娘在一起来探红锦时,便让红锦看得很清楚了。
五娘打理着凤家的一些事情,所以进出跟在五娘身边的人极多;可是她这几天在红锦的院子里进进出出几次,红锦从来没有听到五娘身后有人的声息——如果不是看到了有人跟着,红锦几乎要怀疑五娘只是一个人过来的。
第一次红锦发现这一点时,便对五娘的印像很深;但是后来听到她说话时,却让她很吃了一惊。
因为观五娘说话行事,却是极爽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一点心机的样子:如果当真如此,她是如何让手下的丫头、媳妇、婆子们如此有规矩的?就算是宁氏,也不曾有这么大的规矩呢。
当天下午却再没有人来,而到晚饭后,五娘却当真打发人送来了二两燕窝、一根人参及一些其它的滋补品。
红锦让茜雪取出一些铜钱赏了来人:“不多,大娘不要嫌弃,多少是个心意。”
不是红锦在客气,是真得不多;因为红锦原本就没有多少银子,所以赏人的时候,也只能小家子气了。
一连两日,没有一个人来探她,就是五娘也没有过来;不过五娘却打发人天天送些补品过来,说是她吃剩下的。
但是红锦一看就知道,那是炖给她的:她是病人,五娘健健康康的,她们就算吃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料也必定不会完全一样。
她很放心的每次都吃了下去,不是单单相信五娘不会害她,而是凭五娘那么聪明的人,她不会在自己的东西里做手脚,当然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在她的东西里做手脚了。
这两日,红锦屋里只换了窗纱,是一种浅绛色窗纱;远看什么也没有一样,透光透气都非常的好,但是小虫子不要想钻进来;近些看,那窗纱便像是天边一抹淡淡的红霞,很漂亮但却不会耀眼。
其它的东西不是五娘不给红锦换,而是还要人做出来才成,不是一两天功夫就能弄好的;红锦原本也不在意这些,不过看到五娘如此为她费心,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只是她也有一分疑惑在:是原来五娘就待她这样好,还是只是现在呢?如果只是现在的话,五娘为什么会待她这样好?平白无故的,凤家有实权的五娘,怎么会来讨好自己呢?
转眼间,便又过去了五天,红锦的头已经不怎么痛或是晕了,而大夫也说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的。
调养对于凤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虽然红锦在府中并没有多少人真拿她当主子看待,不过表面功夫,凤家一向还算做得可以:当然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过于苛刻她。
虽然,她现在所得到的,根本和她的身份不配;听茜雪所说,府中其它姑娘们平日里所用的饭菜,也要比红锦眼下的好一些。
红锦淡淡的道:“那是姐妹们自己用银子让大厨房做的,却不在份例内。”茜雪听得翻白眼,但是红锦不如此说,要如何说?
她自然是知道她被苛待了,可是又能如何?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还是先隐忍这一时,不过也久不了了。
醒来已经过半月了,她对于凤家的人与事儿,多少知道了一些:第一步她已经想好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有道是人敬人高,自尊自贵;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尊自贵,原本看来她是太敬人了——旁人倒是都高了,但是却无人把她放在眼中。
这天五娘又来过了,说是府中现在忙得很,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看她;又叮嘱了一番让红锦好好歇着的话,便起身走了。
看五娘累得有些憔悴的样子,红锦知道她不是在说假话;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凤家各房夫人没有来自己这里走一走,过过场。
凤家,倒底在忙些什么?
红锦有些好奇,不过五娘既然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像五娘这样的伶俐人儿,她不说的话自然是不想提及。
送走五娘之后,外面来了一个丫头送东西,却是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冰巧。
冰巧挑帘进来,未语先笑:“姑娘可好些了?”茜雪忙让她进来坐,一面问四夫人好。
红锦笑着让她坐:“倒让四娘记挂着,我已经好多了。”
冰巧笑着把东西递给了茜雪:“这是我们夫人给姑娘送过来的一点东西,也不值什么;原本我们夫人是要来看姑娘的,只是不巧前几天热到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起得来床;现在虽然好了一些,不过怕过了病气给姑娘,所以才打发婢子过来看看。”
红锦连忙谢过了,又问了四夫人石氏病体如何,很是关心一番了才作罢。
冰巧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倒引得红锦和茜雪连连发笑,坐了好半晌才告退离开。红锦让翠蕊亲自送了出去,并且给四夫人带了一些东西回去。
刚认识凤家的人,在看到冰巧之后,都会以为四夫人是个性子开朗的人,这可就错了;四夫人是凤府中最不爱说笑的,待什么人都是淡淡的——包括凤老爷和宁氏;对红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远也不近。
次日并没有人来探红锦,倒让她落个清静;转过天来,五娘又匆匆来探她: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红锦是五娘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