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事了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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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仙密境之内,不分昼夜,天空似乎永远都灰蒙蒙一片。

  清河上宗,满目疮痍的后山之上,白墨运功疗伤,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黑血。

  这些黑血,都是积压在体内的毒素,是矮小傀儡射出的毒针造成的。幸亏白墨修炼大荒真龙经,一身真气玄妙浩瀚,若换了星河剑诀这等其它功法,恐怕早已毒发身亡,无论如何,都不可坚持到现在。

  逼毒之后,脸色虽然苍白,但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

  细究起来,他的这套‘驱虎吞狼’计策,虽然过程并不完美,甚至差点玩脱了,但结果却是大获成功,达到了一举歼敌的目的。

  “我之前太冒险了,那些机关傀儡,恐怕个个都身怀绝技,我只挑选了最弱的一个,都差点弄巧成拙,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与我的莽撞相比,俞伯言夫妻二人则要小心谨慎的多,光是埋伏我,就动用了苍莽杀阵,还有三张符篆、飞剑与罗盘法宝,诸多攻击手段环环相扣,直接要置我于死地,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

  “说到底,我斗法经验太少,这是我的弱项,下次做事,我也要谋定而后动……”

  白墨脑海之中,细细反思着整个战斗过程。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做的不够尽善尽美,不足之处,全都揣摩总结了出来,铭记在心,以此为戒。

  他实在太累了,精疲力尽,又是运功疗伤逼毒,又是反思错误,到了最后,无边的困意席卷而来,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以天为床,以地为被。

  这一觉,白墨也不知睡了多久,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大半。醒来之后,他开始清点此行收获。

  练气九层的俞伯言,被赤炎火种焚化成了虚无,储物袋都没有留下。他的那件罗盘法宝,也受到剧烈的腐蚀,灵性全无,彻底成了一块破铜烂铁,散落在战场的一角。

  那三张爆裂符,也使用过了,白墨寻找一阵,连一角纸屑都没见到。

  洪秀儿的那柄飞剑灵器,也破损的厉害,就刺在矮小傀儡的身上。白墨拔了出来,尝试性的灌输了一丝真气进去,却没有任何反应传来。

  白墨摇了摇头。

  这飞剑,也损坏了,即使修复,威力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从一件下品灵器,直接跌落成次品灵器。

  白墨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具矮小傀儡的身上。

  这具机关傀儡,内部构造精密,巧夺天工,就连白墨这个外行都看了出来,虽然破损了大半,但主要骨架和内壳仍在,周围残留着不少的阵法纹路,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一阵捣鼓,白墨最终打开了陨铁骨架的内壳,他惊讶的发现,内壳之中居然有一个凹槽,凹槽之中镶嵌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

  这块晶石,不染一丝杂质,通透明亮,应该是白墨只听过却没见过的灵晶了。灵石分为极品次品与上中下品,这灵晶的品级,还在极品灵石之上,是特殊的灵石,可以直接用于修炼。

  事实上,次品灵石都可以修炼,不过除了灵晶之外,灵石品级越低,里面的杂质也就越多,用来修炼,会让自己一身真气驳杂不堪,不够精纯。

  这也是很少有修士选择用灵石修炼的原因。

  从矮小傀儡身上拆卸下来的这块灵晶,里面蕴含的能量已被消耗一空,点滴不剩,唯一的价值,恐怕就是卖给凡尘俗世中的商人,换取黄金白银了。

  白墨观赏一阵,最终将这枚灵晶留了下来,与破损不堪的矮小傀儡一起,收纳进了储物戒中。

  接下来,白墨向着洪秀儿一步步走去。

  洪秀儿临死之前,腹部被彻底洞穿,丹田尽毁,但她的储物袋却留了下来。白墨取走了她的储物袋,作为交换,却挖了一个坑,将洪秀儿埋葬。

  填土之时,白墨倒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找来了俞伯牙留下的罗盘衣物,与洪秀儿合葬一处。

  人死为大,白墨也不计较之前的恩恩怨怨了。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用体内真气,轻而易举的便破开了洪秀儿储物袋上留下的禁制,将里面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顿时,堆积如山的诸多杂物,全部倾泻了出来,在白墨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除了众多女子衣物与首饰之外,还有灵石、玉简、一些低级灵草,法术秘籍等等,不一而足。

  白墨一阵筛选,忙碌了数个时辰,终于,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物品,全部留了下来。

  其中数量最多的,乃是下品灵石,足足有两千余枚,对现今一穷二白的白墨而来,几乎算是一笔巨款了。

  除了灵石,还有两枚玉简,一枚玉简之中记载着一部《清风血雾剑诀》功法,这应该是洪秀儿的主修功法,因为字里行间中,有颇多注解,字迹精细灵巧,多半是洪秀儿所留。

  这部功法,对白墨没多大用,他仅仅学了个开头,体内真龙之气一变,便彻底变化成了清风血雾剑诀,后续根本不用修炼,主修大荒真龙经便可。

  当然,对于白墨而言,这枚玉简最有价值的地方,其实是洪秀儿留下的各种注解文字,除了单纯的分析功法本身之外,也有一些内容,是洪秀儿修炼之时遇见难题与瓶颈,以及一一应对之法等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白墨虽然拜了古大海为师,但师徒二人缘分短暂,古大海都没有亲自教导过白墨炼丹,更别提指点修炼了。

  另外一枚玉简,同样有些名堂,名为《两仪篇》,讲述的是阵法之道,里面有三万八千言,其中三千言字字珠玑,是主要内容,剩余的三万五千字都是注解,这字迹大开大合,却罗里吧嗦,阐述的极尽详细,仿佛专门为白墨这种阵法门外汉准备一般。

  “俞伯言擅长阵法之道,这《两仪篇》,应该是他抄录给洪秀儿之物,现今却落入我的手中。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这《两仪篇》并不连贯,开卷总纲里便说明了,上有一部《太乙篇》,下有一部《四象篇》,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太乙两仪四象篇》。”

  白墨也不气馁,他得到的《太乙两仪四象篇》虽然并不完整,但承上启下的《两仪篇》,也字字珠玑,玄妙异常,足够白墨潜心钻研了。

  技多不压身,两枚玉简,都被白墨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除了灵石和玉简,白墨还留下了一些低级灵草,余下的,要么看不上,要么用不着,全都被他装回了洪秀儿的储物袋,连同储物袋一起,埋进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的坟冢之内。

  这些事情做完,白墨并未急着离开幻仙密境,他要再等等看,看那只噬阴蟾蜍会否出现。而且就算他想走,现在也走不出去。

  他进入密境时,是俞伯言打开了通道,现今俞伯言身死道消,连渣子都不剩,白墨只能手持玉简,努力钻研《两仪篇》中的阵法之道。

  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再到学到皮毛入门,他这一钻研,竟然又用去数月的功夫。

  《两仪篇》涉猎广泛,从各种基础的阵法知识原理,再到高深的实际运用,如果总共分为十层,那么白墨弄懂了两层不到。

  阵法之道,入门简单精通难,讲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越是往后高深处,便越是钻研艰难。

  尽管只学到皮毛,白墨亦是有模有样,做到了能够控制阵旗的程度。

  这一日,清河上宗,后山之上,白墨双手穿花舞蝶一般,打出一道道法决,尝试用真龙之气,沟通深藏地底的数十杆阵旗。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尝试,他只知道,前面全都失败,这一次,心头却渐渐有了感应,顿时脸色一喜。

  一杆杆黑色阵旗,在白墨的召唤之下,突然之间破土而出,一杆又一杆,纷纷落到了白墨面前,灵光暗淡后,显露出了原形。

  这套黑色阵旗,共有三十八道,其中每一道,都是俞伯言辛苦祭炼而来,此刻全都便宜了白墨。

  太过高深的阵法,例如讲究生生不息的‘苍莽杀阵’,白墨还布置不出来,但他此刻却能布置搬山阵法、迷踪阵法之类的简单阵法,打开幻仙密境的入口出去,倒是不难。

  苦心钻研了数月,白墨终于依靠自身,成功召唤了阵旗。

  他安耐住了心中激动,又继续枯等了小半月有余,那只白墨朝思幕想的噬阴蟾蜍,却仍然没有现身。

  白墨反应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那蟾蜍是灵兽,虽然蠢,但却不傻。它一直不出现,要么就躲藏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要么就已经遭了俞伯言的毒手,说不定,蟾蜍内丹就在俞伯言的储物袋之中,可惜却被赤炎火种烧毁一空。”

  当然,一切只是猜测,具体的真相,白墨无从得知。

  他不可能再枯等下去,为了一只蟾蜍,等到天荒地老。

  这世间的蛤蟆,又并非只此一只。

  所思所想,白墨念头渐渐通达。

  他体内真龙之气运转,顺着来时的路,从后山绕到了清河上宗的正殿之外,然后下了山,不发出丁点的响动,默默穿过了白色瘴气区域,走到了尽头。

  此时此刻,白墨脚下已没有了路。

  他衣袖一挥,十余道黑色阵旗释放了出来,深埋入土,布置成了搬山大阵。

  顿时,轰隆隆的沉闷声响传来,眼前的山壁,居然从中分裂开来,露出一条坦途,谷口历历在望。

  白墨阵旗一收,大步离去。在他身后,山壁开始缓慢的合上,一缕缕微弱的阳光与光斑,逐渐消失……

  幻仙密境,再次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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