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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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对照着卡片上的图画及诗句,似懂非懂,但看到手中的礼品,方才的不悦似乎不由自主地消退了许多。

  王一清是收藏行家,他看此玉老旧、手感沉重、外表软滑、沁色自然、刀工利落、包浆滋润,便知是稀世珍品。

  他侧过脸对元玄子用商量的口气说:“是不是太贵重了,这不合适吧?”

  女道士不等元玄子说话,赶忙回道:

  “仙人佩玉,佛家挂金。自古如此,不必推辞。”

  王一清审视地盯着元玄子,他以为这是元玄子的刻意安排,见元玄子并无异样表情,他渐渐放下心来,转而目不转睛地怜惜地看着和田脂玉,对黄强指点道:

  “你看这包浆,这刀工,再看这灰皮,这泌色,真是上乘啊。”

  他啧啧地赞叹不已。

  “王局,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您给讲讲什么是包浆?还有那什么工什么色的,我们也跟着长点见识啊。”

  黄强把头凑过去仔细端详,但也端详不出包浆是在哪儿。

  王一清点点头,说:

  “记得有一位朋友,当年初涉古玩,经人介绍,在某著名的败家子手中买到一批古印,他竟一律用细砂皮将包浆磨去,至今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什么是包浆?

  包浆就是岁月的痕迹。

  玉石在自然界历经千万年的地火冶炼、地理挤压、雷电击打、土壤侵染、水砂侵蚀、风霜磨砺等种种必然和偶然的自然考验而蚀刻的天然痕迹,层层积淀,逐渐形成的表皮,造就了玉石的天然原始包浆。

  它滑熟厚重,幽光沉静,显露出一种温存的旧气。

  恰恰与刚出炉的新货那种刺目的贼光,浮躁的色调,干涩的肌理相对照。

  包浆既是一种物质化的膜,更是一种柔和内敛的韶华,它古朴、苍老、稳定、成熟的气质使人产生鉴证历史的灵感。

  不只玉器、瓷器、石器、木器、铜器、牙雕等有包浆,连书画碑拓等薄如蝉翼的纸绢制品在内行人眼里也统统有包浆。

  包浆承托着时光,使用年代越久,包浆越深越厚。

  不知元道长对文物的鉴定如何看待?”

  王一清讲到节骨眼上,留下一大半,他想试元玄子文化底蕴到底有多深厚。

  元玄子斟一盏清茶,淡然道:

  “我们出家人,对金玉无多鉴赏,对身外之物不感兴趣。

  只是喜欢琢磨这世上的各色人等。

  贫道最爱看那些流浪汉,你瞧他那袖口、衣领,包浆有多厚!

  再瞧那张饱经风霜皱纹累累的脸,刀工有多细!

  那脖子上的老灰皮,还有酒糟鼻头的天然沁色,这些都告诉我们什么是生存的痕迹。”

  黄强忍不住笑起来,说:

  “敢情流浪汉、要饭的都成了人中玉石了,哈哈哈,为什么大家都不去流浪、要饭呢?”

  元玄子亦笑道:

  “大家都去要饭,要谁的饭去?”

  王一清感觉自己风头被压制,有些不服气,说道:“周朝的时期,人们将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

  《说文解字》说玉有五德:

  润泽以温,仁;腠理自外可以知中,义;廉而不刿,行;鲜而不垢,洁;折而不挠,勇;瑕适皆见,精;光泽并能不相陵,容;叩声清彻远,辞。

  请教元道长,不知流浪汉和要饭的是否具备以上几种品德呢?”

  元玄子叹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这些昂贵的礼品是你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吗?”黄强单刀直入,挑明话题。

  元玄子摇摇头,表示此事他并不知情。

  他正仰头思索,这葫芦里的奥妙,却在不经意间惊异地发现,亭顶上的八仙排列顺序由伏羲先天八卦变成了文王后天八卦!

  莫非亭阁的顶端还在旋转?!

  还是地面在悄然移动?!

  难道说,迎仙居还安装有全角摄像镜头吗?

  果真如此的话,又是所为何来呢?再加上这些莫名其妙的抽奖和诗词,价值不菲的昂贵礼品,更显诡谲玄奇,不禁令人疑窦丛生。

  “这唱的是哪一出呢?”

  王一清见元玄子当然否认,亦是满面疑云,应是和自己一样是迷中之人,便自言自语道。

  “要不是这样,我们不要礼物了!”元玄子对王一清商量道。

  “哦,”王一清的手死死的攥着那块新疆和田美玉,痛苦的沉吟。

  “这是我们摸奖中的呀!”黄强马上反对,“运气来了谁能挡将住!”

  他们几个哪里知道,堂堂迎仙居岂是寻常的素斋馆?

  一行人最终还是收了礼物,心怀忐忑又侥幸的离开了迎仙居,

  就在他们走到过仙桥的瞬间,从空气飞来一团奇异的气流,将黄强轰的掀倒,他身体一歪,就要栽进荷花池里。

  这时,元玄子手上的翡翠指环迅即还击,将此气流反向旋转,而这时的黄强恰被他身后的燕玄龙一把扶住。

  “小心!”燕玄龙紧紧地拉着黄强的胳膊,他才没有掉落池中。

  元玄子向迎仙居的最高处看去,那里不躲不闪地站着一位僧人,手持念珠,而那束邪风正是从漆黑色的念珠上发出。

  莫非,他就是迎仙居的主人,一位神秘的和尚?

  他为什么要袭击黄强呢?

  难道说就是因为黄强在吃饭的时候提及和辱骂过他吗?

  如此说来,他的心量也真是太小了吧。

  且说四人还是顺利的离开了迎仙居,驱车驰向终南山,时间已近午时。

  此时正值孟春季节,小草吐绿,柳叶泛青。

  桃李含笑,溪水争鸣。

  日照花芳艳,燕衔苔泥轻。

  芳菲锦绣无人赏,绝世清修有真情。

  “这就是终南山吗?”

  王一清被眼前的美景感染,气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当年元始天尊门下清微派教主太乙真人走遍神州大地,最终选择在终南山北麓的太乙山清修。

  汉武帝刘彻曾两次祭拜太乙天神。第二次是西汉元封二年即公元前109年,在太乙山修建了道教名观太乙观。”元玄子介绍道。

  “历史上有确切记载吗?”王一清是老牌北京大学历史系高才生,他对考据很感兴趣也极为重视。

  “《三洞秘典》记载:九天无量三林,太乙元君之周大风雨,神农水仙皆历焉。

  武帝元封初降于终南山巨谷间,元气凝结,隐然成像,东土二十里许,出一天池,龟龟游泳,莫之感触。

  帝初建宫上下宫,送羽焚修,封其曰太乙,也曰澄源。”

  元玄子流利地引经据典,毫厘不爽。

  元玄子接着说:“澄源便是太乙天池,是天然雨水积聚而成的水池,面积有五万多平方米。

  太乙天池的南面是太乙宫,北面有吕公洞、黄龙洞、八仙洞等。”

  “现在都是风景区,要收门票了吧?”黄强狡黠地笑道。

  元玄子说:“没错。自秦以来,这里一直是皇家上林苑,避暑行宫,现在辟为国家森林公园,游览胜地。

  每年农历六月初一至初三,还有太乙庙会,游人如织,热闹非凡。但现在要收取门票,收入归旅游公司所有,与道观无关。”

  随着元玄子的慢慢道来,车子紧贴山崖九转十八弯,愈行愈高。

  但见两边:

  云雾锁峰,潺涌涧中。

  百花铺路,万树丛丛。

  梅青李白,柳绿桃红。

  杜鹃轻啼,画眉呢啾。

  峭壁嶙峋,薜萝缠蔓。

  危石压翠松,岭道遮古栈。

  千岩竞秀如战戟,

  万壑争流似飞剑。

  东摇西晃,乍惊尤喜。

  远远地,他们已望到了飞檐翘壁、香火蒸腾的太乙宫。

  “王局,您是堪舆界泰斗,风水学专家,给我们太乙宫望望气,如何?”燕玄龙看了一眼师父元玄子,对王一清说。

  “哪里敢称泰斗?要论全国易界头把金交椅,非李潜溪莫属。当年道号明空子,名冠一时,但后来不知所终,真是可惜。”

  说着,王一清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镀金的紫薇罗庚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元玄子忙问:“你认识李潜溪?”

  “岂止认识,世上第一奇人啊!”王一清摆弄着罗盘。

  元玄子心说,这个老布袋还真有隐士遗风,高人风范,藏得那么紧,真不知老布袋的水究竟多深。

  “现在信风水的人可多了,看一个楼盘就得五千元,墓穴更贵,一万元起步,连清华大学都开这门课了,太来钱了!”黄强悻悻地说。

  “看风水可不是当歌星,可以跑调。如果没有上师传授秘术,靠自学或听课,江湖称做‘瓢学’,是要出事的!”王一清郑重地纠正他。

  “您忒谨慎点儿,风水好坏也没标准答案。”黄强笑着仰面说,感觉像是开玩笑。

  王一清严肃地指出:“断风水可以用八卦、奇门、心易、巫法。

  古人云: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言其绝非易事。

  倘若简单断验一些阳宅或阴坟风水也罢了。但要做,听清楚!是做不是验!要做风水的话,则一定得谨慎小心!做风水必须通过师承,没有过硬的秘功,弄不好会损已损人的福寿。

  阴宅风水杀人损人,其祸更为惨烈,大至灭族,小至伤亡,不出百日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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