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颍川城内沈家之中,沈家家主,老家主正在大堂中会见来客。
“沈叔,这幽罗帖您怎么看?你看我们是接还是不接?”,一位高瘦的中年汉子对着正盘坐于中堂中央的一位老人徐徐问道。
“韦大哥,父亲大人的意思姑且不论。单论我们五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天灾人祸我等没有熬过。幽罗其人也不过是这几年才从司州流传出的些许名声。沈某想来又是些山野妖人想借我五家之势祸乱天下罢了,此等妖人之帖不接也罢”,说话的正是颍川城如今的武道领袖,沈家当代家主沈继宗。
“亦玄,礼数不可忘。既然幽罗其人已送上请帖,附上锦帛。我等虽为武道世家,但颍川以天下文都闻名,我们沈家既然担负着儒剑卫道之责。当不可失了礼数。既然客人邀我等五家八月十五聚会讨教,那便去吧”,沈家老族长沈卿儒打断了自家长子的慷慨陈词,只是淡淡的说道赴约而已。其余四家听老族长言语之间的傲然与自信,纷纷点头认同。沈、韦、法、祖、高他们五家自汉时便有交情,后来更是在百年战祸之中同气连枝,不断壮大自家武道势力。
百年来的血雨腥风,令五家如今无论面对何种灾祸,都充满了底气。此次,五家同时收到神秘高手幽罗的请帖,便依惯例来到颍川城沈家之中,先行商议通气。
只听堂中一名清瘦老人含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卿儒兄,亦玄说的不全无道理。幽罗之名,这些年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席卷司、兖、豫三州武林。其所图定然不小,若是此次聚会讨教失了分寸,让其借着我五家之名扬名天下的话…恐怕…又会是一头企图为祸中原武林的凶兽”。
沙哑嗓音老者正是韦家老家主韦充。韦充老爷子的话刚说完,身旁的另一位老人便接过话匣,眉头微皱道:“若真如韦充兄所言,那我们五家更应当去赴宴了,这般胆怯退缩,不正合了小人之意?依老夫看,这次我们不单要去赴宴,更要带上我五家的高手。这等除魔卫道之事,还是趁早了结在五家面前好了。若那幽罗不是邪道之人,也不妨敲打敲打这等后进小子”。说罢,老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悻悻地望着自己身旁的韦充。
高瘦的中年汉子韦俊有些不满的看着法渊,自己父亲的一番好意就这么被他说成了胆小怕事。
“渊伯说的有理,我祖家亦是这么认为的。带上人马,也好震慑震慑这些外来人”,居于末尾的祖孝武见法渊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赞同道。
这一番跟风拍马,却引来了祖孝武身旁另一位中年男子的一脸嫌弃。高继玄望着一脸讨好的祖孝武,小声讥讽道:“渊伯说的在理,那充伯的话就不在理喽。说话前带点脑子吧,这里哪轮得到你开口”。
祖孝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尽管在座的都是自己叔伯或者同辈,也不曾有祖家族人。但高继玄的话却如同巴掌一般狠狠地掴向自己。
奇怪的是,高继玄话音虽小,但在座的各位都是武林高手,怎会听不见?但却无一人帮祖孝武圆场。
片刻之后,法渊望向高继玄,这才苛责道:“继玄,孝武,你们两个要争论。等到我们商量完事情后,你们再自行解决吧”。说罢,法渊望向沈卿儒,示意可以继续了。
“韦、法两家的意思老夫已经明白。但外客来访,却拒人于门外。实非君正之道。就依法渊兄的意思,大家准备好应敌的手段和人马,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吩咐各府,最近加强戒备。毕竟幽罗之名不可小觑,他既然以燎原之势席卷三州。那我等就让这燎原之火,熄灭在我豫州之内吧”。沈卿儒嘱咐好各家准备召集自家高手后,随即又问道:“幽罗的情报目前我等知之甚少,此次赴会,一切先按江湖规矩准备。我等赴会之后,颍川城该由哪一家负责戒备?”。
沈卿儒望了望自己的儿子,正准备安排沈继宗负责护卫五家家眷。却不料,祖孝武却忽然开口道:“大伯,小侄愿护卫颍川”。
“哦?孝武,那祖家赴宴又由谁带队呢?”,沈卿儒有些诧异的问向末尾的祖孝武。
“大伯,祖家武功最高的您也知道,是小侄的二叔。此次赴宴当由武功最高之人带队才能慑服人心。小侄虽是家主,但年岁尚浅,功力不如继宗大哥高强。可看家护院一职却正当合适,您看…”,祖孝武一番自贬武艺,实在是令在座几人大吃一惊。
“不妥吧,这等大事没了家主在场,怕是诸多情况都难以随机应变吧。若是每次有危险,都让家主躲在后面,那我五家的面子,岂不是早就丢光用尽了吗?”,高继玄见祖孝武不想同去赴宴,一边质问着祖孝武,一边还不忘嘲讽道。
可一旁沈继宗却有些欣喜的望着祖孝武道:“孝武年纪最小,理应多受照顾。这等鸿门之宴,还是让我们去吧,祖家二叔的拳法却是精妙,况且代理族中事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想来随行领队不会出岔子的,继玄你多虑了”。
祖孝武此时正恨恨地望着身侧的高继玄,又一边怯生生地望着首座的沈卿儒。
沈卿儒望着五家最年轻的家主已经这般要求了,只好下令道:“那颍川城五府护卫的之职便交由孝武主持了。八月十五,长社之会我们便接下了。大家各自下去准备吧,另外记得安抚好你们门下各族,不得擅自接受幽罗邀请。违令之族,五家共伐”。
五家会议完毕后,颍川城法家书房内。
“渊伯,高继玄差点坏了我等的大事,若是不除。将来怕是后患无穷啊”,书房内祖孝武正同对面的法渊相视而坐。此时的祖孝武一改家主会议上的颓废、无能之色,一双鹰隼之目此刻正盘算着什么。
“孝武,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沈老鬼平日里自称清儒,却是最好面子。你今日的一番自贬之言,可谓正中他的谦谦之风。高家之事,不足为虑。事成之后,高家还不是任你宰割。你只要依计行事,确保万无一失既可”,法渊此刻正满脸笑意的捋着胡子。
“渊伯教训的是。是侄儿有些操之过急了”,祖孝武说着,便躬身向着身前的法渊拜去。
“孝武,你还年轻,等事成之后。这豫州便是你我法祖两家的天下了,等你再年长一些,这大族长之位迟早有你的一席之地”,法渊对身前的祖家侄儿显然很是看好,法祖两家相比其余三家,世代联姻。而其他三家亦是这般,法渊不甘心他法家整日对着沈家俯首称是。迟早他要重新排一排他们五家的位置。
草原之上,计连正怀抱着一只小羊,叼着青草,躺在草坡之上。怀中的小羊正不停的啃食着计连递来的青草。自从文始开始正式教他武功之后,每到当月的十五,他总会消失几天。已经连续好几个月了,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个怪老头。只是树能和莫能却是一直希望文始能够正式收他们为徒,教他们武功。为此,纥骨连城也来求过文始多次,但自从文始和纥骨连城单独的一次会面之后,纥骨连城便不再来请求文始了。树能和莫能依旧是是不是的来蹭故事听,若是能学到新的武功,自然是更加好了。
这数月以来,他从文始那里听说了越来越多自己那位亲爷爷的故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最近放羊的时候,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有一天离开草原后,能像自己爷爷那样剑挑群雄,再来个抱得美人归。
可是,最近自己在练武之时总是会莫名奇妙得气短。这让计连不得不停下来像现在一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调整吐纳的节奏。而文始最近也开始在给自己不时的输送内力,听他的解释。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习武练功。可他明白,一定是和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怪毛病有关。不过,计连并不担心,因为现在的文始先生在他们三个小孩子的眼里,就好像神仙一般,没有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
“连哥,你大爷爷回来了,你爷爷让我喊你回帐篷吃饭呢”,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子正骑着一只硕大的狼狗向着山坡上的计连奔来。
“阿岚,你慢点,别再让大飞吓走我家羊了”,计连刚一听见阿岚的叫喊声,一个机灵翻起身来。赶忙将自家羊儿赶向坡上,这才远远的离开了那条硕大的狼狗。
怀中的小羊似乎已经习惯这只大狼狗的存在了。只是冲着它咩咩叫唤了几声,便不再理会,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青草。
大狼狗背上,此时正扒着一名瘦小的女孩,正是树能和莫能的小妹,阿岚。
阿岚没有下来的意思,朝着计连挥了挥手,示意他把小羊给自己抱抱。计连正准备将小羊放下去赶回羊群呢。正好便将小羊交给了还在大飞背上的阿岚。
一边赶着羊群,计连一边问道:“阿岚,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你大哥二哥呢?”。
“唭,连哥,你可别说我大哥二哥了。文始爷爷一回来,他们两个就像癞皮狗一样的跑到你家了,比阿娘让他们帮忙都积极。这会儿应该还在听文始爷爷讲故事呢”,阿岚撸着怀里的小羊,一脸鄙夷的说着自己大哥二哥的坏话。“就知道使唤我,还好有大飞在陪着我”。
纥骨氏族聚居地,计连和阿岚终于赶回来吃饭了。
“牧爷爷,我们仨又来你家蹭肉吃了啊”,莫能端着片好的肉片,正从账外走进来。
“爷爷看着你们四个小东西长大的,能常来爷爷这里,爷爷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肉啊,你们尽管吃,你们长得结实了,族里就永远不缺肉食了”,这段时间里,老纥骨牧家的帐篷里的成员越来越多了。趁着天气好,他和文始还有隔壁的几家汉子,合伙又将帐篷扩大了不少。
“小连,这次大爷爷回来不会做过多的停留,等教完你下一章《铸剑篇》的心法。大爷爷要出一趟远门,最快九月能够赶回来。你要好好练功,不可懈怠”,席间文始一边叮嘱着计连习武的事情,一边将自己即将远行的事告诉了众人。
“尹老哥,这次要出去一个多月。不会出什么乱子吧”,纥骨牧有些担心计连的身体,隐晦得询问着文始计连的状况。
“牧兄弟不用担心,事情不严重,等着老夫回来就好了”,文始知晓纥骨牧的意思,暗示他不用担心计连的状况,自己此行正是为了这件事。
文始刚回到草原,便又要离开。几个小朋友显然已经接纳了这位陌生的老爷爷,席间气氛显得有些低沉。文始见状,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将起自己年轻时的奇闻怪谈。席间的孩子们还是很好满足的,一餐下来,几个孩子满意的抹着小嘴。还在讨论着刚才文始跟他们讲述的飞虎涧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