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油坊巷’,卢霄月想到了瓷娃娃。每次自己要欺负瓷娃娃的时候,二哥卢甠都会刚好出现。
现在带着瑁王一起,看你卢甠还能有什么招?
“看美人?有什么好看的?”朱暄还没有到那个年纪,对美人还没有多少的感觉。
“真的是美人,长大后估计比宸妃还美。你要是把她捉住送进宫去,估计你父皇肯定会大大有赏。”卢霄月在一旁鼓动着。
二哥卢甠要是没有这么每次‘刚刚好’的出现,卢霄月对瓷娃娃也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可现在偏偏是二哥关注这个瓷娃娃明显比关注自己的时候多,卢霄月觉得自己很受伤。
“那就去看看。”朱暄听说有人比宸妃还美,也动了心思。在王京的时候,据说父皇说过,宸妃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瑁王不可。”申湛看着两个小孩胡闹,现在要去强抢民女,申湛不能不出面阻拦。
“什么不可?”瑁王脸色沉了下来。都是这家伙捣的鬼,现在街面上的人这么少。
看着这小孩脸色不善,申湛也不好太过阻拦。人家是皇子,自己只是降将。要是留下印象不好,估计自己以后就有罪受了。
“看看可以,不能强抢。在青莲镇,煐国公的面子上也不好看。”申湛只能对着瑁兴叮嘱一句。
这家伙是瑁王的侍卫长,瑁王一声令下,说不定这家伙真的会去强抢民女。
一行四人来到了樊屠夫的家里,开门的正是程正。
这些日子,来祝寿的人很多,镇子外还驻扎着五百的玄甲卫。镇子上的屠夫家家都在忙着杀猪。
程正想来磨炼云龙八手要熄灭心中的火,结果赶上师父家活计不断,因此他也只好留在这帮忙。
程正在‘醉仙居’是不拿工钱的,以前没地方落脚填饱肚子,程正不敢瞎混。现在拜了一个屠夫师父,有地方睡觉、有地方吃饭。因此醉仙居对程正的约束力就小了,除非周扒皮愿意给程正工钱。
“你,你怎么敢找到这里,就不怕我去国公府告诉你家大人?”程正看到卢霄月就是一惊,连忙关门。
卢霄月和一个半大孩子一起来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她还带着两名精壮的汉子。这两人都是腰畔悬刀,一看就是练家子。
没等程正把门掩上,一只胳臂已经撑住了门扇。
“听说这家屠夫也在帮着国公家杀猪,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瑁兴嘴角上翘,一脸的轻蔑。
“胡说,能有什么不妥?你们是国公家的侍卫,是想来抢人的么?”程正努力关门,可是门扇纹丝不动。
“我是王京来的定邺伯,小子不得无礼。”申湛阴沉脸说到,堂堂的定邺伯,被人误解为强抢民女的狗腿子,申湛脸上有点挂不住。
“既是王京来的大人物,容我进去通报一声。”程正努力申辩,一定要让师妹从后门先跑。
樊屠夫武功再高,也不能对抗朝廷呀。
“我们看看就走。”申湛一抬手推开门扇,迈步就往里进。瑁兴跟在后面,一把掐住程正的脖子,把程正控制在门口。
朱暄和卢霄月得意的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程正,也跟着迈步走进屋子。
穿过堂屋才是后院,樊屠夫一家现在都在后院忙,杀猪的杀猪,褪毛的褪毛。
门前的这点声音还惊动不了后院。没法子,后院至少有五六头猪在一起嚎叫。
程正有心喊叫,无奈脖子被卡的死死的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樊花儿能渡过这一劫。
时间不大,那个自称是定邺伯的人带着卢霄月和另一个孩子快步出了大门,点手招呼瑁兴一起走。
程正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些侍卫没有乱来。看来以后要劝劝师父樊屠夫,最好先把樊花儿送去老槐村躲上一段时间。
“小石头,刚才是什么人来叫门?”樊屠夫熟练的把一只褪好毛的猪挂在架子上,一刀就把猪肚子划开。
武师就是不凡,隔着两道门。还有几只猪在嚎叫,樊屠夫居然还能听到前门的动静。
“是卢霄月。”
“哦。”樊屠夫哦了一声没了下文。倒是樊花儿听到卢霄月的时候有一点紧张。
“刚才真的好险,卢霄月还带着侍卫来的,看样子想要强抢你去,被我义正言辞的喝退了。师妹准备怎么感谢我?”程正说的是一本正经。
“呸!胡说八道。”樊花儿啐了一口。
“真的不骗你,那个侍卫还是王京来的大高手,说是定邺伯。”程正连忙加重语气。
“啥?定邺伯,人呢?”樊屠夫停下手中的活计,扭头看向程正。
“是的,师父,他自称是定邺伯。现在人已经走了。”
“他进门了?”樊屠夫看着程正,两眼好似两道闪电扫过,看的程正有点发毛。
程正也不敢再胡扯,一五一十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樊屠夫听完,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杀猪刀,然后就着清水洗了洗手,转身进了屋子。
莫非屠夫师父和这个定邺伯有什么渊源?看着樊屠夫的样子,程正没来由的心中有了一点紧张。
不大一会,樊屠夫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程正。“你把这封信送去给寿公子,从后门走。”
看樊屠夫说的慎重,程正收起信,“让师妹和我一起去吧?”
樊屠夫微微一笑,“不必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这孩子心善,只是有点对不起你。”
程正眼圈一红,“不行您老就避避?”
“快走吧,孩子。我老樊对不住你啦。”樊屠夫说着话,一把把程正推到后门处。
程正猛地拉开门,快步冲出了院子。两行热泪顿时止不住流了下来。
定邺伯刚走,很明显是去搬兵去了。他们最多能留一个人盯着樊家大门。自己要是多待一会,估计也会被人家包了饺子。
李夙兴家离着‘油坊巷’不远。程正赶到的时候,李夙兴正在家里喝茶打棋谱。
看着樊屠夫送来的信,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上面虽然一个字都没有,但李夙兴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李家的大管家杨奉为已经在院子里备好了马车,两匹马拉一辆车。
“跟我们一起走。你是樊大叔的徒弟,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我个准话吗?还有,为什么不去把花儿妹妹带着一起走?”程正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关键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大条。
“来不及了。杀父之仇,你说能小的了吗?”李夙兴摆了摆手,拉着程正一起上了马车。杨奉为坐在车架上,头顶着一顶大斗笠,遮住整个脸。
杨奉为一扬手中的鞭子“得.......驾”。
马车出了李家的院子,李家的下人们还在忙着自己的活计,全然不知道家主寿公子已经弃家外逃。
马车缓缓的走向青莲镇的东门,杨奉为丝毫没有逃跑的慌张。
路上已经有煐国公家的仆人开始封锁路面,只是仆人,甚至都不是府兵,更不用说家将了。
李夙兴递给驾车的杨奉为一面金牌,杨奉为把这面金牌挂在车厢上,果然一路上没有什么人来拦截这辆马车。
眼看着青莲镇东门在望,杨奉为居然把马车停在路边,然后他怀抱着马鞭,坐在车架上打盹。
李夙兴也不急,只是掀起车厢布帘的一角,望向‘油坊巷’的方向。
程正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和屠夫师父相处的这四个月的点点滴滴,两行热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李夙兴面无表情的在等,等着樊屠夫开始厮杀。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这才好逃跑。
没想到来青莲镇镇拜个寿,还能撞到这么一桩富贵。
申湛激动之余还有点后怕,刚才要是自己一脚跨入那个院子,估计自己和瑁王都活不成了。
奋勇大将军,定西侯樊翕,居然躲在青莲镇当屠夫。这里离王京只有三百里,而且煐国公就住在这里,这是典型的灯下黑。
当今皇帝仁德,就算是前朝的亲王,捉住了也不会杀。但是这个前朝的奋勇大将军除外。
当年柏溪关一战,正是这个樊翕亲手射杀了当今皇帝的父亲,也就是先皇武德皇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刀划过半空,又是两人倒在血泊中。
樊翕手持门板大的杀猪刀,就像是一尊凶神扼守在‘油坊巷’的街口。樊大婶搂着樊花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油坊巷’太窄,最多并行六人,人多没用,施展不开。
瑁兴有心也要上前去厮杀,想想还是强行忍住。瑁王不适合出现在这,因此瑁兴就是代表瑁王来督战的。瑁王下了死命,那就是一定要捉活的。
现场没有谁比申湛更了解樊翕的,抛去奋勇大将军的名头不说,单单是武师巅峰的修为,想要捉活的比登天都难。
瑁兴也是武师,你让他上前去试试?不说两人修为上的差别,就是一样也不行。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武师根本就不是这些走江湖的武师能比的,单单是樊翕身上带着的那股煞气就足以震慑瑁兴。
街头巷尾已经布满了强弩手,可是申湛也不敢下令射杀。
瑁王不能亲临现场,他由老国公陪伴坐镇在煐国公府遥控指挥,现场又是瑁兴全权代理,既然你们非要拿人命往上填,那我也没办法。
“定邺伯,何不派人先去拿住那母女俩。让樊翕投鼠忌器?”蓬山县县尊也在一旁出主意。
“哎呀,不好!青莲镇的外围全部围起来了吗?”说到那对母女,申湛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