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义薄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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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改过出了都梁城,向西南面的云山急奔而去。他抓林树之子林中鹤,有两个理由,其一是林树谋杀朝廷命官,已是钦犯;其二是林中鹤不言而喻乃钦犯之子。

  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遮人耳目而已。

  其实肖改过抓林中鹤真正目的是:据传林树有绝世神功秘籍。而今林树已死,想找到神功秘籍,最知情者莫过林中鹤了。

  肖改过快速赶到云山脚下,此时已远离闹市。他立即使出轻功,展开身法,向云山之巅攀登而上。

  湘西南云山,隶属雪峰山脉分支,海拔一千二百余米,在都梁府西南面突兀耸立,由于东南西三面是田园菜地,因此云山看上去尤显巍峨高大。

  相传当年秦始皇为寻不死之药,派人来此山寻访仙丹。寻访之人真的找到了仙丹,但又怕有假,于是试吃了一颗,竟化仙升天,在云山留下了美丽的传说。

  闲话休絮,言归正传。且说肖改过快速攀登,不多时已至半山凉亭。

  亭内肖改过安排其手下在此把守。云山共有两条道上下。一条在西面,一条在东面。半山亭处在东面山路的咽喉之处。

  当肖改过来到半山亭时,见其手下站在亭外。肖改过问道:“有情况么?“

  肖改过这个手下,也算得个狠角色,姓尚名义。未入大内之前乃一江洋大盗,武功了得。由于作恶多端,引发众怒,正派武林发下海捕令追杀。

  尚义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天下群雄追捕之下,无处藏身,心生退隐江湖之心。也许是天意,阴差阳错在中州遇到了皇上身边红人,太监总管金克木。

  金克木见尚义一身武功,且身上犯案累累,知道这等人正是自己收做心腹的上上之选,于是把他带回京城,放在大内供职,当了个小头目。从此江湖大盗变成了金克木的一条走狗。

  尚义见肖改过问及,回答道:“一夜无事。“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肖改过狐疑地问道。

  原来半山亭内的长椅上,睡了一乞丐,此时仍呼噜声惊天。

  尚义笑道:“呵,这个乞丐刚来此处,一进亭子,就在这木椅上倒下便睡,直到现在未醒。”

  肖改过皱了皱眉:“昨晚你确定没离开过半步?”

  尚义答道:“前不久,我见此乞丐太吵,就出了亭子,在离亭子八尺的地方站了一会儿。”

  ”后来呢?”肖改过问道。

  “后来我撒了一泡尿,又到亭子里来了。”尚义如实地答道。

  肖改过观察了亭子四周,见这半山亭修在山口之上,四面悬崖峭壁,若登云山,必过此亭。不然除非生有两翼,飞跃过去。

  肖改过又看了看此乞丐,然后说道:“我们上寺院去看看。”尚义点了点头,跟着肖改过前往云山寺院。

  两人皆为高手,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到了云山寺院门前,只见上书四个楷书大字:云山寺院。且左右庙门各书一联。

  上联为:

  暮鼓晨钟惊醒千里执迷客

  下联为:

  黄卷青灯引来一路向善人

  肖改过可不是文人雅士,无心赏联,早已抬足踏入庙门,寺内众僧在做早课,只听经声佛号,一派祥和。

  肖改过一声长啸,内力浑厚,早以惊得众僧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滚,经声佛号嘎然而止。

  主持枯木大师高喧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此乃佛门重地,不可高声喧哗,以扰我佛心神。”

  肖改过冷笑道:“大师,林树把他儿子林中鹤托付给你,你把他交出来,一切好商量。”

  枯木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老衲不知所云!”

  “老和尚,你还是老实点,乖乖交出朝廷钦犯之子。你应该明白,窝藏钦犯,按照天朝律法,当诛灭九族。”肖改过厉声威吓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佛慈悲为本,我寺根本就没你所说的什么钦犯之子。不信,施主可以任意搜查本寺。”

  肖改过见枯木不肯承认,于是令尚义前去搜查,尚义领命而去,这云山寺院本就不大,才一正两横三座木屋瓦舍,外加一个山门,组成一个小四合院,里面总共才十余个和尚。

  尚义一会儿就搜查过遍,未见林中鹤的身影,出来给肖改过复命。

  肖改过见状,不禁对枯木勃然大怒:“老和尚,你把那小孩藏到哪里去了?”

  枯木始终面色和蔼地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真的不知,切莫强人所难。”

  肖改过大笑道:“枯木啊,枯木,佛经上曰: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这老和尚是闭着眼晴说瞎话,尚义,你和他说说。”

  原来,昨天下午,“白衣杀手”林树携爱子林中鹤,父子二人上云山寺庙而来。一路上走走停停。

  林中鹤由于体内有病,不时咳嗽阵阵,因此行走极缓。

  而尚义化作山民,一路上暗中跟着林家父子来到了寺院。

  林树根本就没料到有人跟踪,因此进得寺院,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枯木。枯木与林树二人是忘年交好友,当即一拍胸脯:“林老弟放心,老弟的事,就是愚兄两肋插刀也要办好。”

  林树被枯木大师的这等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壮举,感动得热泪盈眶,得友如此,复夫何求?

  临别时,枯木与林中鹤送林树出了庙门,这一切被藏在暗中的尚义看个明白,但由于相距甚远,谈话内容没听清楚,但林中鹤与林树挥手告别的情景,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尚义见林树从东面下了云山,他忙从西面下山,把所见所闻告诉了肖改过。肖改过此时还不想抓林中鹤。只派尚义与另一名大内高手,守住东西两条山路。

  此时西面守路的那人,听到肖改过的啸声,也赶了上来,进入寺庙之内给肖改过复命说,一晚没人出进。

  肖改过知道林中鹤尚在云山,不曾远行,于是一把把枯木大师抓到身前,喝道:“说,你把林中鹤藏在哪里?“

  枯木大师刚才听了尚义的讲述,知道隐瞒不住了,于是冷笑道:“你们肖氏兄弟,甘为朝廷鹰犬,做恶多端,为祸武林,罪当车裂分尸。

  只可惜,老衲不会武功,不能为我林老弟报仇,不然老衲就是拚却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肖改过手中略一用力,枯木大师痛得周身冷汗直冒,但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肖改过见状,怒道:“老东西,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官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看你说不说。”

  肖改过手法一变,在枯木周身关节处连拍数次。

  尚义见此手法,不觉大吃一惊,心内暗忖:这顶头上司的心也够狠的,竟对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使用“分筋错骨”的极刑。

  枯木此时,真的是生不如死,汗透衣衫,两眼翻白,痛得地上打滚,但硬是没吭一声。

  肖改过见枯木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在这等酷刑之下,连声没吭一声,不觉没辙了。

  枯木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肖改过见状,一掌挥向枯木,枯木顿时全身发黑,早已中“大魔手印”而亡。枯木宁死不屈,也足慰好友林树在天之灵了。

  肖改过本想一怒之下,击毙庙内所有僧众,但抬眼看到佛堂里高高在上的佛祖,逐收了杀孽之心。然后对尚义等二人一挥手,肖改过率先出了庙堂,径直向山下而去。

  尚义紧随其后,轻轻地问道:“大人不搜寻那林中鹤了?”

  肖改过余怒未消:“还搜什么?林中鹤只怕早已下了云山了?”

  尚义不解地道:“这不可能吧?他从那里下山?”

  “从半山亭!刚才我一时疏忽,没抓住那乞丐。”肖改过恨恨地道。

  这还真被肖改过说对了,原来枯木见寅时已过,林树未归,知道凶多吉少,忙带林中鹤出了寺院,向离寺院三里地的一个山洞走去。

  一老一幼,林密天黑,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林中鹤藏入山洞,同时告诉林中鹤三天之内不要出来。

  枯木给林中鹤放了几天的干粮与水。叫他三天后直接下云山,去西面靖州百花谷,找百花帮帮主。

  可当枯木返回途中,却碰上了刚上云山的西湖楼楼主欧阳扶苍,这欧阳扶苍乃林树的好友。几天前欧阳扶苍来都梁游玩,顺便拜访好友林树。

  林树又把欧阳扶苍介绍给枯木认识。因此两人在此相遇,自然欢喜。此时天色微明,枯木见欧阳扶苍到来,忙带欧阳扶苍去了林中鹤藏身之地。接着枯木大师返回寺院,刚到寺院,肖改过就来了。

  欧阳扶苍趁肖改过进了寺院,忙抱起云中鹤从东面飞奔而下,到了半山亭,与亭中那个乞丐会合,急速下山。原来那乞丐却是欧阳扶苍的管家常悔所扮。

  原来,在五更时分,趁尚义出亭一刹那,藏在暗处的欧阳扶苍,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云山。而在肖改过发现时,欧阳扶苍等三人已到了云山脚下小溪边了。

  欧阳扶苍这才仔细打量起林中鹤,见林中鹤比前几日更加消瘦。其实他们早已认识几年了,林中鹤与父亲同欧阳扶苍在天下第一楼——西湖楼,见个几次面。听父亲说这欧阳楼主武功十分了得。

  欧阳扶苍见林中鹤犹如一具琵琶骨头,不觉一酸。小小年纪,经受了太多的苦难。而今亡命天涯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此时,林中鹤突然问道:“欧阳叔叔,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欧阳扶苍看着这个身子单薄,脸上黄中透白,犹如一具小骷髅的少年,不觉心内一痛。正是:

  肖改过血洗百花帮,

  凌雪花心哀众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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