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只有两个问题。
诸葛晓风却想不通第三个问题。
二月初二的夜晚,荆轲为什么也去了施家客馆?
难道荆轲也收到了字条?字条的内容又是什么?
诸葛晓风只要想到这里,脑子就变得更加疼了。
如果非要给一个解释,那么,他暂时能想到的就是——
巧合!
但是——
苗邵和薛泰被荆轲杀死,这也只是巧合吗?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让双方动起手?才会使出绝剑?
更在绝剑之后,就葬送两命!
这个问题,也无论如何都让人想不通的。
诸葛晓风知道现在只要他多想一个问题,就会被这些疑问萦萦而绕,必堵无疑。
尉迟叔却没有更多的交代,诸葛晓风还能问什么呢?
他想要靠着这把剑让尉迟叔说出更多,看来已是不太可能了。
赵老五一直都在用那双好大的眼睛瞪着他,他的眼睛好像比刚才更狠、更得意。
这莫不是因为他又要发起战斗了?他为什么如此的好斗?
赵老五还在瞪着诸葛晓风。
诸葛晓风也不得不瞪着赵老五。
可就算瞪又有什么用?什么也看不出。
赵老五眼睛里的表情太张狂,非但诸葛晓风这么觉得,连盖聂也这么觉得。
诸葛晓风也没有再说话,他的手掌已抬起,他是个很不容易服输的人,他已经有三十岁,九死一生的事经历过不少。
盖聂已看出诸葛晓风和赵老五两个人好像又要再斗,而且绝对是全力以赴的。
可是等诸葛晓风的掌抬起来,掌中的剑已注入十全的力气,他却停住了。
非但是他停住了,赵老五也停住了。
不仅是赵老五停住了,就连盖聂等人也停住了。
这场狂风暴雨也因为这阵笛声停住了。
先前的那阵飘渺的笛声又忽然来了!
这次声音响起来就不再停了。
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笛声带着种淡淡的忧伤,好像有人在唱歌,歌声里充满了悲意。
这时候,大家都怔住了。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最让盖聂疑惑的也是这些人。
无论这阵笛声听起来时多么悲凉和忧伤,只要一停,就变得可怕了。
可怕的不是笛声,而是来的这些人。
害怕这些人的也不是盖聂,而是尉迟叔等人。
气氛变得秘幽。
秘幽里有三个人走来,盖聂等人安静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三个人本来已是停下,却又走近了几步。
无论他们的脸是白、是暗,盖聂都绝不会看错这些人的模样。
——他们的脸好像死尸一样,却又比死尸多了点生气。
夜,静夜。
风雨已经过去,一切又好像恢复如初,空气还比先前更干净了。
这三个穿着蓑衣的人就站在那里,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笛子。
幸好这三人没有再走近些,今夜也不是害怕的时候。
对于盖聂来说,害怕就等于心中有愧。
谁在害怕?当然是尉迟叔和那些二、三流剑客。
所以这三个蓑衣人走近他们的时候,尉迟叔的表情害怕得很。
赵老五呢?他倒是没有显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看起来也很冷静,也不动声色,弯刀被捏在他手里,刀面上有水滴下。
那些都是雨水、汗水、以及沾着点鲜血的水。
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冷静,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三个蓑衣人有两个男子,左边、右边;女子只有中间一个。
尉迟叔此时早已想溜走,他慢慢地,慢慢地抬动他的脚,而有匹马在他的右后方。
马儿离他不远,却让他感觉隔了座大山。
“哪位是盖聂,盖大侠?”蓑衣女子说话了。
一句话响起在耳边,语声寡淡,冰冷中含有点暖意。
她如此询问,嘴角终于露出了点笑容,对盖聂说话时,不失礼也不攀附,简直巧到好处。
“我是,敢问姑娘——”盖聂话没说出,听见马蹄声响,有人跑了。
这个人当然是尉迟叔,尉迟叔为什么要跑?
他以为能够在这时候跑掉吗?
四下一片静寂,只听得见一阵马蹄声响。
马蹄声很乱很乱,尉迟叔爬上马之后,他大概自己也愣住了。
因为马儿跑了两三丈远就停住了,马儿不跑,尉迟叔还能跑吗?
他当然不能跑。
但是赵老五却转过头,瞪着他,忽然道:“你跑什么?”
尉迟叔只有承认:“长生门的人来了,你还不跑?”
所以尉迟叔在说完这句话,又打算继续跑,他一勒马首,然而却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他“哎哟”痛叫起来,身子却已动不了。
尉迟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动不了?
盖聂却知道,他笑了,因为他看得十分清楚,尉迟叔刚才跑的时候,有一片叶子从蓑衣女子的手上飞了过来。
叶子是绿色的,和采薇的金叶子不同的,绿色叶子还是软的。
盖聂看一眼就已确定,尉迟叔被蓑衣女子用叶子点住了穴道。
尉迟叔已动不了!
他中了叶子的手臂上,已被留下了一道血口。
如此点穴又不伤人性命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蓑衣女子当真是厉害!
盖聂这么想时,诸葛晓风转头向他看了过来,眼里正充满了疑惑。
赵老五看到这里,弯刀也收了起来,眉色也有所收敛。
“鄙主人让我等前来传话,诚邀盖大侠,三月初三来乐山岛一聚。这是邀请帖。”
盖聂的眉头一松,也不问也不说,只是跨步上去,接下了请帖。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满含疑问,有几句话想问却又不好说出口。
他想问的当然不是邀请帖的事,而是笛声。
他们吹的笛声如此熟悉,如此的独特,又如此令人感慨万分。
他刹那想起曾在某个地方仿佛听过这样的笛声,一样的悲凉,一样的忧伤,记忆里还有张少女的脸,那是阿丑的脸。
那天过后,就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直到上官千珑的死去。
盖聂仿佛感觉这几个月以来,人生仿若过了好几十年。
“贵主人可是乐山岛主?”盖聂看了眼邀请帖。
蓑衣女子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这一笑里又是恰到好处。
没有多余的笑,也没有更多表情,转身就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盖聂还是追了上去。
等他用轻功追上去时,蓑衣女子和另外两个蓑衣男子已纵身而起,不刻就消失在夜空中。
这些人走后,笛声又响了起来,有人在唱歌:“西极流沙,长生门地,百步飞魂,绝隐江湖。”
盖聂怔住了:“西极流沙,长生门地,百步飞魂,绝隐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