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考前的晚上,风骁骑又来到后山一处空场地练习刀法,此时他已经对这把“易水刀”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就像一个老朋友,彼此欣赏,彼此陪伴。风骁骑会在练刀的闲暇之余,和这把断刀说说话,说说他自己心里的梦想——成为一代大侠,带着镜水月去找寻她的父母坟墓所在,再一起去找寻风骁骑的亲生父母,然后两人一起遨游江湖。
当然,遨游江湖时,肯定要参加一次“江湖点将大会”感受一下,这是他的恩师慕云祖师曾经扬名立万的舞台,他幻想着再度梦回两百多年前。他毕竟年轻,不明白自由的可贵,而追名逐利和自由并不兼容。
他觉得自己和师父不一样,尽管他也憧憬名利,但这更多是年轻人的好奇心罢了,等他看遍繁华世景,他就会和镜水月一起隐居天云观,在“望世楼”上陪着镜水月读书,闷一壶茶,趁晌午时光,听她讲故事。
年轻人就是这样样子,他们对人世的艰辛与无奈,并不能预见,更无法体会,但生活不会放过每一个人,酸甜苦辣,每个人注定要遍尝。
断刀无言,它一身的伤疤,其实已经是在倾诉岁月的艰辛苦涩,可风骁骑抚摸着这些刀身上的刻痕,如同抚摸古老的年轮,反而会激发出一种使命感,一股一往无前的豪气!
“镜妹一定会支持我的吧!”这一晚,练完刀法之后,风骁骑自言自语道。之前镜水月曾经提醒他一定要注意低调保密,所以这次练刀,他来到了后山很远的一个僻静的山洞,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因为迷路而来过这里。
那次迷路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在山里,最终靠着自己的直觉,走了出来,再见到天云观的红墙灰瓦时,疲惫难堪的他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他看见了镜水月,当时镜水月只有十岁,却已经很懂得照顾别人,其他师兄弟都在笑话他,只有镜水月来照顾他,陪着他。
看着镜水月守护时打起了盹,风骁骑忍不住想笑,可是只要一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仿佛每滴为风骁骑流过的泪,都凝聚了起来,凝聚成一滴,透亮晶莹,挂在镜水月的眼睫毛上。
风骁骑心里一暖,轻轻把外衫披在了镜水月身上,自己也昏昏睡去,醒来后,他发现镜水月已经走了,只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骁骑哥,你的外衫破了,我拿回去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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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骁骑这次又来到深山里,他已经不再惧怕这里的任何事物,毒蛇也好,老虎豺狼也好,他那把断刀给了他无尽的勇气。就在他刚要离开这里,回天云观休息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压迫感,他自地脉开通以来,无人教他地脉修习之法,完全是跟着感觉走,这次他的感应如此强烈,倒是第一回遇到。
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他循着压迫感来临的方向走去,不一会,看到前面似乎有篝火的火光,他放慢脚步,走到一处大岩石处,只见前方不远有一处空地,一大团篝火熊熊燃烧,篝火旁边,围了六个人。
其中一个身穿黑色衣服,容颜极美的女子,风骁骑认出她就是那个曾经败在他的刀下,夺走他那本极其重要的《道德经》的女人。风骁骑暗想:这次遇到了正巧,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把《道德经》拿回来。
女子站在最后的位置,她的前面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伙子,年纪和风骁骑相仿,他的穿着极其土气,有半张虎皮做成的外衫斜披在他的右半身上,看上去像是一个野人。在这个野人旁边地上躺着一个带着面具的,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
另外三个人,一老两少,都是身穿绸罗锦缎,像是贵公子,站在那个“野人”的对面。
只听其中一个身着锦缎的高个子年轻人说道:“你这个野人,快点让开,这个女人和这个叛徒,我们要带走,你若说多管闲事,就是找死!”他身边另一个身着锦缎的矮个子年轻人跟着说道:“对对对,我师兄说的对,你是不是想找死!”
那个老人却不说话,他微闭着眼睛,似乎此处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那个“野人”说道:“你们是谁?我不想知道!但你们不能欺负我师哥,更不能欺负我姐姐!我‘老爹’说了,谁欺负我师哥,我就打他!哼,我薛伯语说了,谁欺负我姐姐,我也可以打他!”
风骁骑暗想:这个“野人”竟然还有名字,听着名字,像是有些学问和文化啊,怎么这么土气的打扮?那个女人是他姐姐?难道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同伙?他们要暗中对付天云观,我不能坐视不理。
身着锦缎的高个子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矮个子也跟着“哈哈哈”……高个子突然收住笑声,矮个子多哈了两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高个子说道:“我公孙大哥想带走的人,还没人能够阻止得了!”那个矮个子马上说道:“是,是的,我公孙小弟想带走的人,只有我大哥和我师父能阻止得了!”
自称是“公孙大哥”的高个子尴尬补充道:“额……除了我师父,没人能够阻止得了!”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向野人刺去,剑势奇快无比,在黑夜里像是一条白色的缎带,那个野人两脚轻轻挪步,只挪出了几厘的分寸,但恰恰就把这条要人命的白色缎带给躲过去了……
公孙大哥“咦“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变招奇快,一朵剑花旋出,直削“野人”薛伯语的脑袋,这一剑要是刺中,恐怕薛伯语的脑袋会被劈成两半,风骁骑内心一惊:好狠毒的剑法!正要拔刀跳身而出,却见薛伯语身形一蹲,蹲在了地上,剑花从他头顶上三尺多高的地方划过,又划回,最终贴着薛伯语的头发刺空了。
这一下,就连那个老人也睁大了眼睛,露出惊疑的神情。原来薛伯语这一蹲,不但躲过了致命那一剑,而且把这一剑的后面几式变化都躲过去了,而且,如之前挪步一样,都只是恰好躲过,不懂行的人还觉得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是那个老人看得出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恐怕这辈子公孙大哥都无法刺中这个野人一剑。
公孙小弟惊呼道:“可惜,可惜,大哥你就差一点点啊,被他一个拉屎的动作躲过了!”
“你放屁!竟敢笑话你大哥!”公孙大哥怒喝道。
只听躺在地上的那个华衣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两头自以为是的笨猪,根本不知道一个打通了‘天脉’的人是何其厉害,你们就算刺出一万剑,也根本不可能刺中他一剑的,你们还是省省吧,早点逃命,还能跑得了!等我师父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公孙老二,哼哼,你倒是真不要脸,你的师父就在咱身后,你却喊别人师父,就是那个什么‘老爹’吧?哼哼!”
“对对,公孙老二,你不要脸!”公孙小弟跟着喊道。
风骁骑看着有趣,这几个人不但说话古怪,名字也古怪。
“住口,什么公孙老二,老子名叫宫无过!”
“宫无过?你真以为你能‘无过’吗?我刺不刺的着这个野人,你不用管,但我在你身上刺几个小洞,那还是很轻松的!”
“呸,要不是你们偷袭,就凭你俩这两头蠢猪,怎会是我的对手?”
“先吃我几剑吧!”公孙大哥挥剑往躺在地上的宫无过刺去,只听“叮”的一声响,这一剑本来要刺穿宫无过的胸膛,却刺到了宫无过的腋下,不差分毫,既没有伤到宫无过的胸膛,也没有擦伤他的胳膊,原来是薛伯语把宫无过往旁边拖了一下。宫无过放声大笑道:“哈哈,我躺在这里,你都刺不中啊!我看你还是改名叫公孙刺空吧!哈哈!”
公孙大哥恼羞成怒,连刺数十剑,只见白色缎带如同仙女起舞,翩翩之姿,分外优美,然而这优美之中却充满了杀气。可这数十剑,还是剑剑落空了……
薛伯语拖着宫无过的身躯,如同泼墨挥毫,在地上蛇形乱舞,恰好躲过了每一剑,不过宫无过可并不好受,他在地上磨来磨去,被地上的碎石弄得浑身生疼。
一开始他还能忍得住,怕发出哀嚎被公孙大哥笑话,可躲了数十剑后,他疼的受不了,不由迁怒到薛伯语身上,骂道:“哎,薛伯语,你这笨蛋,你轻点啊,哈哈,公孙刺空,你倒是争争气,刺中我一剑啊,我答应你,绝不报复!哎呦,薛伯语,你轻点,这里有块石头你没看见吗?你拖地板呢?!”
如此气氛,紧张中又有诙谐,那个黑衣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如同风月霁散,万物化清,就连风骁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美貌与镜水月相比,不相伯仲。公孙小弟看的痴了,喃喃说道:“大哥,师父,看,仙女!”
公孙大哥哪有心情看美人开笑,他停下剑势,怒拍了公孙小弟脑壳一下,怒道:“仙女你个大头鬼!老子就要改名公孙刺空了,你还在这里看,看,看!不知道帮忙啊!那个野人能同时顾及自己,公孙老二和那个女人吗?我出手封住这个野人,你先去把那个女人撂倒!她受了伤,不会是你对手!”
公孙小弟收起痴痴的目光,也拔出一把剑来,却是一把和他身形相得益彰的短剑。薛伯语本就不善于变通,情急之下喊道:“你们别欺负我姐,你们都来刺我好了!”
黑衣女子深知困境当前,薛伯语武功虽然奇高,但都是逃命的功夫,他一个人逃掉肯定没有问题,但要把自己和地上躺着的宫无过也带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竭力提一口真气,把宫无过的佩剑捡起来,心想:拼死一把,不能束手待擒!她说道:“薛伯语……好弟弟……你能走就走吧,不要管我了,不要送命在这里!”
薛伯语大喊道:“我绝不逃跑!绝不丢下姐姐!”说完握起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