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挽了一个剑花,说道:“本尊心情正不是很好,吃我两剑我再告诉你!”说罢刺向对面的黑衣人,剑花密如织网,却也快如星云流空,那个黑衣人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惊呼道:“随云剑法!你是随云故人?”
同时黑衣人展懂身形,十分巧妙的闪过了黑衣女子的剑气,黑衣女子冷哼道:“不知你在说什么!吃我几剑吧!”加快了出剑的速度,在夜空繁星之下,如同一朵灰色的乌云,云舒云展,曼妙之中透出层层杀气。黑衣人每一剑都躲过了,有的是恰恰擦身而过,有的则是压根沾不到边,他却只躲不出招,黑衣女子越是舞剑,越是心惊,对面这个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她的剑法,所以他才能够用最合适的角度和招式躲过剑招。
黑衣女子越是焦急,也就越是乱了章法,她内心惊惧之余,心气也严重受挫,暗想:“我奉师命来这天云观,师父明明告诉我说我的武功几乎可以横扫天云观众弟子了,可怎么先后几次都如此坎坷,先是被镜水月戏弄,后又被那个叫做风骁骑的奇怪刀法差点杀死,今晚又遇到这么一个硬茬,真是倒霉到了家,不,是倒霉到了天云观!”
她几次剑招一乱,那个黑衣人却不趁势攻上前来,仿佛是在遛猴。黑衣女子守住剑势,说道:“本尊走了,不和你玩了,你既然不喜欢和人打架,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那个黑衣人哑声笑道:“‘随云后人’不过如此,哈哈,竟然连‘地脉’也没打通,‘随云剑法’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十之一二,可惜可惜!”
“本姑……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告辞了!”黑衣女子正待拔身而走,却见黑衣人哑声道:“哪里走,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他话说完,突然消失了,黑衣女子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双掌拍出,正中黑衣女子后背,黑衣女子一口鲜血喷出,趴到在地,她努力想站立起来,五脏六腑却像火烧一样,四肢百骸也像断了一样,她提了两口气,却怎么也提不起内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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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几天过去了,那夜黑衣女子闯入的事情却毫无人知,镜水月也放下心来,风骁骑一想到陈丰注《道德经》落入那个黑衣女子之手,就气愤难过不已,镜水月安慰他道:“此人既然三番四次来天云观,必然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再想个办法对付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修习武艺,备战下个月的大考,而且,天云观仇敌不知何时会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风骁骑把心里的怒气全都撒在了武功修炼上,他白天不太方便招摇练武,因此基本都是在夜里找一处僻静地方练习,有几天一夜练武下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东方白晓,看着朝阳云霞,美丽温柔,如同镜水月的眼睛,风骁骑就忍不住长啸几声,他一直都很自豪:他终于能够保护镜水月了,待到大考之时,他就把武功亮出来,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还有慕云祖师讲的那些传说中的能够震动天下的人物故事,也在十八岁的风骁骑胸膛里激起了炽热的火焰,他或许还不能明白慕云祖师与楚随云的感情悲喜,但他一定明白慕云祖师那颗火热滚烫的奋斗之心。
千里觅封侯,万年留青名,好男儿当志在四方,纵横四海!
风骁骑真是拼了命的练武,而镜水月却练不出她的“随云剑法”,那些招数她能背过,可她没有那个力量驾驭,尝试了几天失败后,她就放下了练武的念头,转而去默写《道德经》了。期间,她几次去找师傅仁云天师,可天师却闭关不出,她又想偷偷混进“望世楼”,可总被严格遵守师命的二师兄运广挡住,她记忆力极佳,然而陈丰注的《道德经》精髓在于注释,《道德经》的原文她大概能够复写出来,可对于那些注释她则很难重写。
她知道风骁骑练武到了日夜颠倒的地步,她却也不劝阻,风骁骑眼里那股热火燃烧一切的目光,深深打动了她的心扉,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爱着的是一个经天纬地,志可夺天的好男儿?她只是默默每日炖好了红枣莲子羹,放到风骁骑的门前。
其他弟子也都没有闲着,大弟子罗广大概是唯一一个练武劲头堪比风骁骑之人,而他已经如此练武十多年了,他不知道自己开通地脉没有,身体没有这样的感觉,一定是汗水还流的不够,在仁云天师分配宝物的时候,那番暗示,已经相当是在说:只要他在大考中挫败其他弟子,那么,他罗广就是天云观下一届的宗主,他可以进而修习更高的武功,从而有一天能够登上《江湖点将录》的前几位甚至第一位,那将是何等的荣耀,而这份荣耀也是他日思夜想的。
二弟子运广,则是唯一一个有特权的弟子——他可以进入师父闭关之处,他还暂时接管了“望世楼”的钥匙,在外人看来,二师兄运广似乎比大师兄罗广更像是接班人,运广不仅在这些年里打理着天云观在全国各地的产业,而且所有天云观相关的账本,也是他在掌管,甚至有弟子私底下窃窃私语,说就算大师兄罗广当上了掌门人,恐怕连弟子们第二天吃喝的东西都弄不出来。四弟子福广曾经劝师父,也让其他弟子分管一下财务账本,但仁云天师并未答应,这番话也让运广与福广几乎撕破脸皮。
三弟子慈广却没有什么练武的动静,弟子们都在背地里笑话他,天天在屋子里玩鸟,算是废了,要知道,仁云天师传授给他的“无影气”,可是弟子们朝思梦想的一流心法,即使大弟子罗广和二弟子运广,也没有这份殊荣,人们一度认为慈广的武功能够成为八大弟子中最强的一个,可那也得是勤加练习才行,如今拿了一个鸟笼后,慈广完全痴迷此物,几乎一步也不迈出大门。
四弟子福广本来是天云观众多弟子眼里人缘最好的一个,他长期负责丹房炼药,而且敢于为弟子们说话,得罪的都是那些欺负弟子们的“八大弟子”之列,比如罗广的怪脾气,运广的严苛,慈广的阴狠,忍广的暴躁,以及六师兄七师兄的高高在上,平时没少让其他弟子受委屈。
这时候,福广就会站出来,为他们找回场子。而且他长期掌管药房丹房,对于生病的弟子们他都极力尽心治疗,看望。多年下来,他的人望渐渐崛起。可这次的“山洞事件”让他非常被动,已经有不少传闻说是福广纵容内部奸细,而百泽和方泽是最为人所诟病的,起初百泽还逢人就苦嚎辩解,后来发现越描越黑,也就不再多说。
仁云天师对福广的态度也很微妙,他毕竟把福广从丹房撤开了,运广接替了福广的职责,更是引来无数风议,无形之中,即将到来的大考,变得意味深长,一是明年就要有“江湖点将大会”比武,二是有多年宿怨仇家找上门来,今年的大考注定不同以往,它将决定很多事情。
六弟子天广和七弟子地广两人合力修炼“天地轮”,他们倒也不避讳他人,修炼的时候其他弟子经常会去围观,叫好声不断。“天地轮”对修炼者的天赋要求并不高,其招数也不是深奥难懂,关键在于修炼者两个人的默契程度,而天广和地广两人的默契,让外人感到匪夷所思,要不是两人来自不同的门派,长相又大相径庭,别人恐怕会把他们当成亲兄弟。
日子一天一天近了,这一夜,风清月明,在山间空地之上,风骁骑刚刚练完两个时辰的刀法,他翻来覆去只练习这三招,这些天以来,自从地脉打通之后,他渐渐感到很多微妙的感觉,他比以往变得更为灵敏,原本就忍让宽容的性格,变得更为坦荡洒脱,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三招刀法,本就是武林中的绝学,慕云祖师是用“天之道”把它发挥了出来。
可风骁骑只能用半生不熟的“地之道”,去领悟刀法。他不厌其烦的反复练习,有一次无意间发现这三招的顺序可以拆分组合,他当然不知道“地之道”开通了他的智慧,所以他能感受到刀法的微妙之处。
地生万物,本就是此消彼长,共存共生,很多习武一辈子的人恐怕都不能认识到一个浅显的道理:既然万物是有生命的,那么它们之间是可以共存的,所以,同样一套掌法或者刀法,只有改变其中的一些顺序,就能产生新的变化。
新的变化并不一定是好招,如果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就要赶紧再试试别的招数组合,在弄熟练了三招刀法之后,风骁骑渐渐沉迷于这三招不同细节的重新组合,其实这种悟性,已经暗通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天道,风骁骑不明白这个道理,却能够凭着惊人的悟性和感觉去重排组合新的剑招,有好几次他差点砍伤自己,有一次甚至差点拦腰把自己砍断。
但风骁骑丝毫不惧怕这样的风险,他从小备受他人歧视,最早歧视他的,当然就是生而不养,抛弃他的亲生父母,那个大雪夜,他名字的由来,尽管仁云天师之对他讲过几次,但他永远无法忘记。
这一晚,他终于琢磨出了新的刀法招式,开心的大笑起来,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骁骑哥,你怎么这么开心啊?”款款而来的,正是镜水月,她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裳,领口袖口都有几朵小花攒簇,嘴角上扬,笑意熏人。
“镜妹!我以前不是只会三招刀法吗?今晚我自己弄出了一招新的刀法,想不想看看?”风骁骑说道。
“好啊,当然很想看,但骁骑哥,大考三天后就要开始了,你不怕被人偷窥了你的武功,然后想出打败你的方法?”
“这个……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无聊来偷看我的练武吧,再说我已经基本都在晚上才练武,白天净做些白日梦了。”
“这可说不准,人心难测啊,你看,刚刚我靠近你,都已经走得这么近了,你还是没发觉我,而我还不会武功呢,这要是其他师兄,恐怕早就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记下你的武功啦!”
“镜妹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等到大考那天再展露这一招吧,哎,希望我能用得上,我不知自己能在其他师兄面前走下几招。”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看,曾经把忍广师兄打下山崖的黑衣女子,不就败在了你的手上?而且她败了两次,第二次的时候,你化掌为刀,真是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