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朝表面看上去平和无事,版图辽阔。人口六七千万,似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实际情况远非如此!
昔年高祖皇帝设五侯国,为的就是抵抗外敌。设滇王抵抗南蛮子,设蜀王抗吐蕃藏民,东边给了个辽王防住高丽还有东线的突厥,凉王还有内蒙王抵抗突厥。除了内蒙王一直是外姓,其余皆是皇亲国戚。
大晟朝是陈家的天下,陈家祖祖辈辈的规矩说来也很奇怪,四大王侯还有稳坐中央的皇帝一脉,一代只许生一男孩,超生的养到六岁便送至檀禅出家,不得在宫里逗留,而常人说的多子多孙是福在皇朝里压根就不存在。这规矩导致的好处也很高,免了之前历代王朝的大忌,一辈只有一人,历朝历代各家皇室从未有过如此太平之像!
而四大皇亲王当年都是高祖的亲弟弟,那年高祖就已经许诺他们子子孙孙世袭王位,永不予更改。一直延续到今天。
现今,除了滇王是皇帝的叔叔外,其余和皇帝都是平辈。这些年,高丽安静的很,敞开国门和大晟贸易往来,北方突厥沉寂,回纥称臣,只有一群南蛮子天天骚扰,整个皇朝就只有滇王的兵马最为雄壮。朝堂上的风言风语也不少,皇帝确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五侯国安分点的也就只有蜀王了,似乎是被富饶迷了心智,剑南道益州府半数的税收都进了蜀王私库。日子过得是纸醉金迷的生活,原本防着回纥的十万蜀中藤甲硬生生成了花架子,战斗力也丧失的一干二净。蜀中多有文人遣词造句来谴责蜀王,后者也不恼怒,几万两纹银洒下去,再也没人说蜀王做事不端。
端午前几天,早朝刚过,司天监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值守的郎中李康。见到皇帝,立刻跪伏,惊慌道:“陛下,昨夜星象异常,当值小吏并没有即使告诉我等,以至于酿成大祸。”
“嗯?出什么事了?”皇帝皱起眉头,他不太相信这种东西,认为和道家的耍人把戏一样,都是骗人玩意。可历法要颁布,百姓依历法播种下地。
“我皇朝的气运被…被盗走了!”郎中李康扑通一跪,哭道。
“能有什么影响?”皇帝也没生气,波澜不惊道。
“皇朝气运不在,天下可能会动荡不安。”郎中李康不停的磕头,眉心已经肿了起来。
“呵。”皇帝轻笑一声,“我大晟朝多少年太平了,区区所谓的气运能影响朕之皇朝?”
“陛下!不可不信啊!高祖开朝时止阳星星芒大盛,是为建国吉兆!三百年来止阳星只有两次星辉暗淡,一次为百年前的‘玄纸劫’,还有一次八十年前的天下大旱!”
“行了,那朕问你,皇朝气运被何人所偷?又被偷到哪里去了?”皇帝闻言有些惊诧,随即又问道。
“昨夜止阳星星辉暗淡了一半,大部分散尽了五湖四海,还有一小撮走向了北方…”
“你是说突厥?”皇帝问道。
“不光是…恐怕还有…”郎中李康又缓缓说道。
“快说!恕你无罪!”
“恐怕还有整个江湖…”
屏退了李康,皇帝就靠在皇城的栏杆处,砸吧砸吧了嘴,并没有思考李康所说的话,而是轻声说道:“又是何人胆敢如此造次?敢在真龙天子头上动土呢?”
……
滇王府,也是一处极尽奢华的府宅,号称府中有山河,第一任滇王特意花大价钱从江左道杭州府请了一位园林宗师,又向皇帝请了道奏折,将“小洱湖”附近全部肃清,直接把滇中最具特色的湖纳入府中。
寻常无事,历代滇王就游船,伴着美酒佳人,有时也环湖而走。而那请来的宗师也是穷极才能,硬生生把一处湖打造成一处山河!拖来点苍山土石,在湖中建造湖中宅,有假山亭台,也有江南的妙趣。历代滇王冬住府上,夏住湖中宅,可谓是冬暖夏凉,好几任皇帝都羡慕不已。
闲来无事,滇王在大洱海训练了一直水军,西南边地本就少河,自然也没有水战。这支闲散水军时不时做些水上活动,讨一讨滇王欢心。再过几日就是端午,滇王也筹备了龙舟赛事。夺魁首的奖赏几名歌姬。不得不说,这滇王确实财力雄厚,估摸着暗地里也有些生财之道。
在向阳和鱼粮道大战后的几天,向阳飘入滇王府。当时,滇王正游船,在湖中四处观赏。
滇王是个肥墩墩的胖子,一身肥肉,其父为其取名陈冉,此时正怀抱两个美人,欣赏满湖风光。
小洱湖出名的景象就是在风吹,大风一起,满湖鱼鳞甲。
向阳轻飘飘点水,直落滇王船头。也不见行礼,很冷淡对正把酒作乐的滇王说:“鱼粮道功参造化,实力与我不相上下,事后也未找到所谓藏剑图,多半是有人背后算计。此事不成,那恩情自当也就没还上,就当我还欠你一次。”
果真是白天练魔功,夜晚练正道,向阳白日眸子极其阴冷,面沉如磐石,语气极其冰冷。
“无妨,此事不成也没关系,大事在后面呢。不过,这也算是与皇帝交恶了。”
“有事书信叫我,这些天,我都会在王城住着。”向阳理也没理滇王,直直说道,正准备离开,又问道,“你还请了五六七?”
“哪个五六七?那个在江湖很出名的刺客?”
向阳点头。
“没有,请他作甚?我怕自己小命不保…”肥墩墩的男子轻轻推开身旁女子,摇了摇头。
“那就有些奇怪了。”向阳轻功点湖面,传声说道:“他救走了下镖的人。”
肥墩墩的陈冉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了过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
滇国,点苍山。
点苍山就在王城附近,作为道教仙山,十几年前香火也很旺盛,山上弟子也有百号近千号人。只可惜,这些年,皇帝灭道甚严,点苍也就没先前的风光。山上弟子走了大半,甚至荒废诸多宅院。
点苍山,正殿,有几处已经掉了金漆的老君像微微睁眼低头看着一切。
山上也就三代弟子,最老一辈的也在前些年驾鹤而去。山上真正诸事的也就一位次一位弟子了,此人也有八十老几了,同辈的师兄师弟也基本半身入土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而他修的了一生纵横无比的内力,八十老几还能生龙活虎。
“师祖,山上又走了几个弟子。纷纷还俗下山了。”
“走了就走了呗。”八十多岁的老掌教倒是很淡然,随后又慨叹一声:“就该学学武当,龙虎,早早封闭了山门。”
大殿上还有横躺着用白布蒙上的尸首,都是近一周在山上无端被人刺杀而死的弟子。
“师祖,三代弟子中就剩不到十人了。昨晚二师兄在上茅厕的时候,被人用刀戳死了。”传消息的小道长止不住哭泣。
“你也下山去吧,找个幽静地方躲起来,别有性命之忧!”老掌教沉思片刻后道。
“山下这帮匪徒实在可恶,说什么一个点苍道士人头可以换千两白银。”另外一个三代弟子愤愤道。
“你们好几位师叔在人间历练的时候就已经无端遭到贼人杀害了,听我一句话,赶紧走吧。”
“我不走,掌教师祖你好几个月前就让我走了,我生是点苍的人,死也是点苍的鬼!”
“真的没必要因为这白白送了性命!”老掌教语重心长。
“不走!”
“唉,我道教之殇,点苍之劫呀!”掌教望向老君像,长叹道。
山上情况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几个弟子不下山,估计也难逃一死,他一个掌教也做不了什么。大开杀戒?我辈修道,道心向善。封山闭门?太晚了,山上深林处都是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全教上下也就不到二十人了。几个曾经修有真气的师侄也尽数遭到劫难,丹田被人下了死手,不是经脉受损就是丹田被废。一教武学,早已经没了传承。
“这滇王野心不小,肯定是知道我教的秘密了。”掌教支开了几个小道士,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