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朝自打三百年前入主了天京,就愈发的重视这座城,城墙加厚加高,地下更是广囤粮,彻彻底底将这座城打造的无懈可击。
天京位于整个大晟朝版图中央,像是一头匍匐在中原大地上的猛兽。有食户百万,带甲戟士八万,震慑四方诸多小侯国。
就在风三郎刀芒崩坏茂阳的第二天,一道奏折就已呈上了皇帝面前,署名柳松墨。
说来也奇怪,这柳松墨乃是京兆府尹,管控整个天京城及其京畿,明明一个文官,却是个武林中人。使得一把乌铁扇,武功奇高,年轻时与另外三人号称‘武林四儒’,后来不知为何,走了仕途。更令人称奇的是,退隐当年的文试状元便是被他摘了去。
当然,他出身名门,师从齐鲁书院执笔莫雨林,走的是武儒。而武儒多半寄情于江湖,鲜有人任职于朝堂。他,柳松墨,便成了一个特例之人。
皇帝批阅奏折时,放下了手上的朱砂笔。从一旁案牍上又拿出一份密报,眉头锁三重。
密报执意要杀,奏折执意要保。这倒是让皇帝犯了难,另一方面,皇帝也对这个柳松墨猜忌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丝毫不怀疑柳松墨的政治能力,三年前将他从翰林院调出,直接给了他京兆府尹。换做谁也没有这个魄力,毕竟一个正四品官。而柳松墨丝毫不怵,身居此位三年,深得民心,官场上也张弛有度,为人和善,善于化大为小。只是,这一封奏折写的让皇帝不得不觉得怀疑,这江湖中人毕竟还是江湖中人啊!
皇帝将密报揉成团,裹着奏折直接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火焰深然,一团火蛇吞噬。随后,起身,走入一处偏厅,没入黑暗中。
过了很久,隐隐有光芒出现,耳边倒是潺潺流水声。
面前一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竹屋。直直看过去,竹屋上斑斓五色,隐隐汇成一道道斑纹,没有窗户,一处密闭的空间。
皇帝恭敬的跪了下来,微微弯腰,道:“老师,这棋可下好了?”
屋内传来一声咳嗽,沙哑声音传来:“莫急,还有几年,不过这棋,倒是有几丝变化。你且退下吧,好生治国。”
皇帝做了一揖,转身离开。此后,过了五天,才有一封加急文书报来,这种差事交给了吏部,择了一候补录取书生,发往茂阳,此是后事,暂且不提。
……
时月和佛说御剑一路,茫茫雨夜中穿行到无相寺,直接飞跃了围墙,落在了小和尚素日里休息的地方。
一夜无话,时月到了房间,直直睡了过去,佛说也是如此。
第二日烈阳当空,时月这才醒来。时月是浑身难受,体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内力。几处血洞已经止住了,隐隐有了收缩的意思。
佛说早就醒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时月推开房门,阳光直接刺入时月眼睛,时月往后一仰,这才缓住了,四下打量提这个寺庙。
寺还是挺大的,一处极大的碑林,几处偏房,还有一座佛塔。佛塔面前龙飞凤舞写着三字“无相塔”,塔内一座高大的佛像,面色柔和。
时月在寺庙里来回走动,时不时会遇上一些光头和尚,和尚打量他的眼光都很异样,眼光中带有些羞涩。
“姑娘,为何来我寺。”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时月转过头去,看见了正像他迎面走来的一位老和尚,老和尚面容焕发,穿着袈裟,手里提着一串佛珠,正不断的滚动着。
“啊?想必您就是主持方丈了吧,我是来把佛说送回来的。您的其他弟子我没救到,只能救了一个他。”时月打了一个马虎眼,匆匆说道。
“阿弥陀佛,众生皆有天命,他们早登极乐罢了。”方丈双手合十,朝时月道。
也不知佛说在哪里探出个脑袋,朝着时月还有方丈大喊一声:“师傅!”
时月转身朝他一笑,又转过头去面向方丈,认真问道:“这孩子说他没师傅,是您们照看他长大的。可能是见我会点武功,想拜我为师。”
一旁的方丈问声没多说话,转身示意时月,让后者跟过去。时月转头让佛说别跟过来,跟着方丈出去了。
初夏,蝉鸣响整个寺宇,整座寺庙隐于森林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僧人。方丈带着时月往寺后方走去。
“老衲的意思倒不是不认可你做他师傅,但是你可知道他是何身世?”
时月摇头,说道:“不知,还望方丈告知。”
“若是寻常男孩,本寺早就将其收为弟子,断然不会无理任其在养在寺中,只是这孩子来历确实非凡。”
“施主既然是江湖中人,应该听过佛昙,檀禅两个大寺吧。”
“听是听过,只不过了解甚少,只知天下寺庙皆以两寺为首,任何举动皆由两寺调遣。”
“不错,但是远比你想的复杂的多。天下寺里多一人少一人皆得报备,有什么过错记录也要交由檀禅寺记录。倒是佛昙寺不争,风头全让檀禅寺抢去了。相对于来说前者自由无羁,而后者便是亲皇室。皇上设的尊释院历代院司都由檀禅寺担任。”
时月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佛说其实是佛昙寺一位高人领过来的,说是在山间捡到了这个孩子,说与我佛有缘,所以就将他丢在了我们寺里。还留下了一个玉佩,等这孩子成年之后,便将他连同这玉佩一同送去佛昙。”
“那你们又是为何不敢收他为徒呢?”
“后来高人又说了句,此子日后有打劫,你们要慎重。此话一出,我们也不敢收徒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本寺带来一些劫难。”
“所以你们就如此小心翼翼的将其散养在寺里?就不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平时理都挺好的,哪有什么意外。”
“为何不传他一门武功?好歹让他有防人之术。”
“施主莫急,其实实不相瞒,本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功心法,也没有什么武功…其实我那群弟子你也应该看到了,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之徒。都是当年指望学习什么高深的内功心法,被迫上了山的。当户籍所有登记在册,传到了檀禅,他们也就走不掉了。”
方丈说完这些,双手合十,向时月微微俯身,便转步上山了。
“方丈,那把玉佩给我吧,小女子将他送到佛昙。”时月大声道。
“随我来吧。”方丈步伐不停,一直往上走。
时月在寺庙的外围的一处墙根下获得了那枚玉佩。不得不说这玉佩颇为精致,玉质温软,雕着龙凤,是一块上好的蓝田玉。
触手的瞬间,竟有一丝烫手。
与此一瞬,千里之外的一处佛塔下,白衣白袍稳稳盘坐的一位僧人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张扬。
“龙入江湖,哈哈,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也好见见旧人,这么些年,该欠的债得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