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柳云墨到得青藤部落现任首领家中,有别于其他人,是一座小院,砌了围墙。
院内一角,有一间石棚,用坚硬山石搭建而成,棚里趴着一头通体赤红的独角火虎,呼吸之间,喷吐着一股股热浪,它眼皮一掀,瞧了柳云墨一眼,便即闭目。
柳云墨有些胆战心惊,定了定神。
独角火虎,传说中的妖兽,强大无匹,不弱于炼气士,听部落中的老人们说,首领耗费心血,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方才将其降伏,收为坐骑。
柳云墨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仍感觉发怵。
“小云墨,你来早啦!山上的人还没来呢。”
院中,一个沧桑的老妇人微笑道,她是首领的母亲,据说已上白岁了。
柳云墨叫道:“山奶奶。”
那老妇人,柳云墨只知其姓山,因年岁甚大,部落中的小孩子们,便都称她为“山奶奶”,至于具体是个什么名字,却没想过。
“我想着早一点过来,等就等了,总不能让山上的人们来等我。”柳云墨腼腆道。
山奶奶哈哈一笑。
“柳云墨,你先坐一会,山上的人就快到了。”
屋内走出来一个壮汉,精悍干练,虎虎有威,他便是青藤部落的现任首领——山洪。
柳云墨听部落中一些老年人闲聊时说起,首领出生的时候,正好荔山中山洪爆发,山奶奶就给他取了个“山洪”的名字。
柳云墨又问自己的名字,是谁取的。
老人们都道:“你师父取的。小云墨,你姓名的含义,我们可就不知道了,要问你师父去。”
柳云墨只见过师父数面,有些害怕,怎敢问询?
“首领。”
柳云墨走到山奶奶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突然——
山奶奶眉目一扬,说道:“人来了!”
柳云墨一怔,他可没听见任何动静。
山洪侧耳倾听,也是一怔,不由得笑道:“母亲,你的修为又有精进了。柳云墨,你看哪。”说着伸手一指天空。
柳云墨满头雾水,顺着山洪手指处望去。
蓝天白云,清风徐来,云朵缓慢飘动,一如往常,别无异样,柳云墨正疑惑间,欲张嘴询问,忽见一条红线,撕裂了白云,以极速遁来。
在那红线现身了好几秒以后,才有“轰隆隆”的气爆音,回荡四野。
“那……那是……”柳云墨目瞪口呆,震撼不已。炼气士,他见过不止一位,院中的山奶奶和山洪,便均是炼气士,但他却从未亲眼目睹,炼气士之神威!
山奶奶她们,只有在外出狩猎,遭遇凶险时,才会尽展其能,柳云墨怎能得见?
而他的师父呢,是一名炼气士,根据他的推测,可能还颇为强大,但每一次见他,都是直接找上门来,叩响房门。柳云墨可不知道,师父是怎样赶到青藤部落的,也是这样吗?
“唔……不太可能,以前师父来的时候,我可没听见过什么异响。”柳云墨心想,忽觉哑然,自己本来那么惊奇,思维却一下发散,想到了别处。
“小云墨,你师父的弟子来了。”
山奶奶起身,凝目眺望,目中神光一闪,认出了那红线之中,究竟是何人。她曾在荔山上的灵元教中修习,识得一些灵元教门人。
准确的说,荔山诸部落中的炼气士,均为灵元教门徒。
青藤部落中的山奶奶、麻老、山洪等亦然。
“快看哪!那是什么?”院外,有人惊呼,闻得气爆音,循声望去,瞧见了那条红线。
“怎么说话?那是山上下来的炼气士,尊重些!”只听麻老的声音训斥。
“啊?是!”众人回答。
柳云墨听着部落中的喧嚣,不知哪个人,又被麻老训了一顿,不禁暗暗好笑,忽又心生伤感。
青藤部落,是他长大的地方,即便他知道,自己出生的地方,另在别处,只有师父知道,但十余年的生活,已让他融入了青藤部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青藤部落人。纵然此去山上灵元教,是他以前梦寐以求,做梦都在想的事,真的落到自己头上,心情激动,又觉感伤。
故土难离!
“咦?”柳云墨惊咦一声,他就在山奶奶身旁,眼角余光,瞧见了山奶奶的举动,右手一扬,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天空中的那条红线,微微一顿,掉转了方向,往土黄色光柱下的墙院,驰了过来。
柳云墨恍然,原来是引路的作用。
呼~
那条红线,速度奇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驰入了青藤部落,落到首领院中。
红光散去,却是一个美貌女子,携来的劲风拂动她雪白色衣裙的下摆,拂动她一头乌黑秀发,腰间,悬着一柄古剑。那白衣女子四下里一张,瞧见了柳云墨,收回目光,向那山奶奶柔声道:“山师姐。”
独角火虎直起身子,毛发一起一伏,羸弱的火焰,一闪一灭,龇牙咧嘴,眼神凶狠,注视着那位白衣女子。山洪首领喝斥了声,独角火虎方缓缓卧倒,却不敢闭目。
那白衣女子,瞥了一眼,便不曾理会。
山奶奶微笑道:“左丘师妹,好久不见了。”向那左丘师妹道:“左丘师妹,他就是柳云墨。”向柳云墨道:“小云墨,叫师姐。”
“左丘师姐。”柳云墨叫道,心情激动,脸色却极平静,不现异色。
那白衣女子一笑,淡淡的道:“我复姓左丘,单名一个灵字,柳云墨,记住了我的名字,可别遗忘。”
柳云墨“嗯”了一声。
“左丘师姐,要坐一会吗?用过了午饭,再回山上,那也不迟。”山奶奶邀请道。
那白衣女子左丘灵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山师姐的好意,但师尊等着呢,日后有机会,再上门叨扰。”婉言谢绝,向柳云墨道:“柳云墨,你过来。”
柳云墨悄悄地深吸口气,院中的人,除了他之外,均是炼气士,耳聪目明,怎能瞧不见他的小动作?
左丘灵眉目微皱。
山奶奶却柔声道:“小云墨,跟着师姐上了山后,好好修炼。”山洪首领亦投注期许的目光。
柳云墨强自平心静气,点了点头,背着包裹,走到左丘灵身侧,隔了一两步距离。
左丘灵道:“山师姐,我们先走了。”话音甫落,便即伸右手,握住柳云墨的左手。
柳云墨一怔,手掌微凉,左丘灵白腻的手掌,柔若无骨,却好像一块薄冰,散发着寒气。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
呼~~~
左丘灵携着柳云墨,二人身化红光,遁入了天际,没入云层之后。
青藤部落的人们,只闻得“啊……”的惨叫声,从天空传来,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柳云墨的声音,不由笑出了声。
“希望……小云墨,能够有一个好的炼气士生涯!”山奶奶悠悠叹了口气,说道。
山洪仰脸看天,那一线红光,已变作一个小黑点,霎那之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