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欲望,才会产生争斗,而争斗,是使人前进的最好方式之一。
欲求不满之人虽是可憎的,但贪图安逸之人,却更为可怜可气。
醉仙楼是庇护着这个镇子的墙壁,可被外力推到后,砸死的却也是墙后的这些人。
这些不想着如何筑建新的墙壁巩固自己发城池,只求一时安稳不去斗争的镇民,比之奋力求生却心狠手辣的土匪,一样也没了人的模样和力气。
道人突的,脑中一凛,像是被什么冲击到一般,他接着缓缓拿起酒杯,闭上了眼睛,似在把玩酒杯一般。
“不懂得人间残酷的家伙,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不会斗争的人,也没有活下去的能力!”
“你认为强大的事物,实则是脆弱不堪的,永远不要去自信一切事物给你带来的安逸!我现在能一剑挑飞你的剑,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能一剑刺穿我的喉咙!”
“用自己的能力,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一声又一声怒吼,一下又一下木剑,精神与肉体的痛苦不停如天上下着的大雨一般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雨中,幼时的自己抬头,用恐惧而又在哀求着的眼神看向了正怒目望着自己威严男人,他的嘴巴不断的一张一合喊出声音,那每道喊声都能压过雨滴打在地上的声音,而他手中木剑也一剑又一剑往自己身上砍来、劈来、刺来。
那人的剑就如雨中的狂风一样想要打垮自己,将自己吹倒直至再也不能爬起,而自己奋力而无助招架的模样,可怜又滑稽。
卡巴一声!握在手中的酒杯被道人生生捏碎,酒水混着鲜血从指缝中渗出,道人睁开双眼,缓缓平复住了心情。
乞寒一惊,看到道人流下血液,震惊又担心的问道:“道人叔,你这是咋了?!”
“哟!道长,道长您……您这是……我给您叫郎中去!”
店小二端着鸭子刚从厨屋走出,见到道人满手的血,如乞寒一样惊讶无比,接着便赶紧把烤鸭放在一边,慌忙的跑向外面。
道人却伸手拦住了对方,神情冷静的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说罢,道人竟一片一片的把扎进手掌里的碎片捡了出来,接着把自己的道袍撕下了一部分,缠在了手上。
店小二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毕竟道人的神情也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乞寒则还是很担心的问道:“道人叔,你到底咋了,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
道人淡笑道:“真的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
道人说到这里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向乞寒描述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
因为这个人谈起身份,应是道人的父亲。
可道人却从来不觉得这人平日担起过什么父亲的责任,除了……那一天……
可他教会自己的东西,却也很有用。
道人此刻犹豫的是,自己是否也要像那个人一样,把这种残酷的道理教给现在的乞寒。
道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谈也罢,那是个很惹人厌的人。”
乞寒担忧的眼神并未消去,只是不再问什么了。
道人又看向店小二笑道:“惊扰到善信你了,把鸭子端来吧。”
店小二看着道人手掌渗出的鲜红,迟疑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又问了一句:“道长,您这真的没事吧?”
道人微笑着轻轻点头。
店小二这才把烤鸭给二人端了过去说道:“慢用啊,二位。”
这可不是个吃饭的好气氛,天公也很应景,阳光高照的天气,突然的就又乌云密布了。
店小二赶紧跑如后院,把被褥都收了起来,纵然如此好脾气的人,也不免的骂了一句晦气。
此刻,昨日胖瘦邪僧掉下的那山谷下,一只乌鸦悄然飞过,盘旋于胖瘦二僧尸体的上空中,叫着那不幸的呱呱之声。
远方一山崖上,上空的阴云尤为严重。
在那,一带着青铜面具的人瞭望到远方盘旋的乌鸦,转过身来,向一青年恭敬的说道:“卞城王大人,找到胖瘦二僧了。”
而这人的面具,似是刻着马的面容。
那青年本来正坐在一个另一刻着牛面容的壮硕青铜面具人的背上,百无聊赖的抛接着石子,听闻此言立刻兴奋的起身,笑道:“太好了,终于可以找点乐子了。”
青年转过身望向二十名排列整齐的鬼面人,很随意的吩咐道:“你们先行去探探底,不管遇到什么人,格杀勿论,杀不掉记得自己自尽。”
“明白。”
鬼卒们齐齐点头,声音冷的如万年寒冰,在从密布的云中微微透露的一丝光亮下,那面具亦如阴曹里的恶鬼一般不带有一丝生气。
看着鬼卒隐入了后方山林之中,青年邪笑着领着身后的二面具人,也缓缓走入了其中。
而山中,官兵们正又一次排查起了山里,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本以为会和前几日一般找不到任何踪迹,而本想草草了事的他们却看到了昨日被道人杀死的那二山贼。
“二狗,快来看,快来看,你看这伤口,啧啧啧,我敢担保,肯定是一口绝世好剑所伤。”
一官兵看着山贼胸口被贯穿的上空,啧啧称奇。
另外一稍高的官兵似乎没什么搭理他的意思,只是苦闷着脸开口回道:“别看了,赶紧把尸体搬回去,我看这天要下雨的样子。”
那矮官兵哦了一声,把山賊的尸体抗在肩上,往山下走去。
路上,那先前先开口的矮官兵又耐不住寂寞,聊道:“我看这天有点邪啊,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怎么突然的就变的乌云密布了呢?”
高官兵答道:“我哪知道啊。”
矮官兵道:“真是有点晦气啊,不过咱们还算好运,也算有收获了。”
高官兵顿足,看着矮官兵,一副生气又无奈的样子,接着往地上啐了口吐沫骂道:“好运个屁啊,属咱俩最晦气了好嘛,还要般尸体,你这什么脑子?猪都知道抢食槽呢,你比猪都笨吗?”
矮官兵被骂的有点生气,也不去搭理高官兵了。
山谷下,马面人已经来到胖瘦二僧的尸体旁。
他先是用一种奇特的声音将空中的乌鸦招了回来,接着便查看起了这二僧的死因。
片刻后,马面人回到了青年身旁,说道:“卞城王大人,二僧已经死了,胖僧是摔死的,而瘦僧死因是剑伤,能干掉这二僧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剑术高手,可能是沧浪剑士绝无情流浪至此地了,也或许是无间监狱里关押的那几位邪剑道的高手因十奇的秘密尾随而来,又或许……”
马面人的话没说完,一把漆黑的短剑就横在了他的脖下。
马面人冷汗密布,他抬起头,青年此刻正一脸邪魅笑容的望着他说道:“我不想知道这些,因为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剑,现在都只想知道,我和这个剑术高手,谁会死在谁的剑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