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和乞寒随着开门的店小二走进了店内。
店小二用搭在肩头的抹布擦了擦已经落了灰的桌子。
他边擦边说:“二位可来的不巧啊,这侠武镇近来是被那几个土匪搞的鸡犬不宁,我们店也好一阵子没开张了。”
道人和乞寒坐下后,道人开口问道:“那官兵就不管吗?”
店小二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说道:“官兵?嗨哟,来了进半个月了,除了白吃白喝,啥事都没办成,天天拍着胸脯保证这次一定把土匪揪出来,可结果呢?就不说侠武镇了,附近其他镇子也都是人人自危啊。”
店小二说完,又满脸笑容的问道:“二位是打算吃点什么?还是先进客房歇息?”
道人道:“我可听说你们这烤鸭配醇酒是一绝啊,就来一只烤鸭,和一壶醇酒吧。”
店小二听罢,脸色却变得很为难的样子。
道人问道:“怎么了,难道贫道今日来的不凑巧?还是说在意贫道这身道袍,不用担心,贫道入世修行,不遵山上规矩。”
店小二摆了摆手道:“这倒不是,鸭子有是有,可就是有点问题,不知道道长您会不会在意。”
道人道:“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店小二也不答,只是一溜烟的跑进后厨,不一会就拎着只死鸭子回来了。
店小二把鸭子放在桌子上说道:“道长您自己看看吧。”
鸭子刚放下去道人就察觉到了异样,软塌塌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不过道人还是伸手摸了摸,骨头并不是被去掉了,而是全部都碎了。
店小二介绍道:“我们这鸭子啊,都是山里放养的,配上独特烤制手法和酱料,才能做到远近闻名的,山里出了事后,我们就不敢去了,直到官兵来了,才敢跟着官兵一起到那地方看了看,这些碎了骨头的鸭子就是从那找到的。”
道人微微皱眉,心中更加确定了这一定不会是土匪能做到的。
店小二接着说道:“您要是不介意这品相,也能勉强给道长您烤一下,我让厨子给道长您片好了,道长您看如何?”
道人微微一笑,接着道:“那最好不过了,再劳烦善信帮我们准备两间房了,吃罢我们就上去歇息。”
传言自有其道理,醉仙楼的鸭子配醇酒,确实很香。
乞寒吃的满嘴是油,他在宛城可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道人则更注重那一壶醇酒,一杯接一杯,似乎不会醉一般。
店小二佩服的说道:“道长真是好酒量啊,我们这醇酒劲可不小呢。”
直到那一壶酒到不出一滴来后,道人才起身。
不用多言,店小二已经麻利的转过了身,领着道人和乞寒往楼上走去。
店小二似乎因多日没见过客人,所以显得很热情,一路上不停的问着道人问题。
店小二问道:“道长您是从山上下来的?”
道人摇头笑道:“不是。”
店小二又问道:“那是哪家有名的道观?”
道人也摇了摇头后说道:“也不是,贫道闲云野鹤,无根也无叶,自天地为家,一步一修行。”
店小二闻言用佩服的语气说道:“那道长真是好修行啊。”
道人也只是淡笑着回答,似乎真的是一位很有道行和见地的修道之人。
两间相邻的客房被店小二一一打开。
店小二临走前,道人又吩咐了一生气,让他再拿壶醇酒来。
没别的客人,自然店小二很快就把酒送了上来。
道人也不喝,只是让他放在桌子上就好。
道人以前有个习惯,每次杀人前,都要喝酒,一开始是因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能活下来,所以要喝个够,后来就渐渐成了习惯。
可今夜,道人要去杀谁呢?
入夜时分,道人便喝光了酒,接着打开了窗,冷风灌入房内,道人却感觉无比亲切又可憎。
道人纵身跃下,如飘在风中的叶子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通往山里的道路被官兵把守着,灯火通明,每个人都严阵以待,仿佛下一刻土匪们就会从夜里杀出。
道人似乎过不去了,至少,那些官兵会这么觉得吧。
一阵风刮过,吹灭了两名巡逻官兵的火把。
二人骂骂咧咧的到其他同伴旁把火把再燃起时,道人悄无声息借着墙壁,来到了数十米高的山坡。
道人即使不走山路,也能到山中。
可道人怕累,也是,放着好好的路不走,为什么非要去故意累着自己呢?
道人从山坡上跳下,好好的走起了山道。
一个道士,背着把木剑,缓缓走在月光下的山路上。
这倒是奇妙,也却吓人。
白天或许吵闹,却让人安心。
夜里或许安静,却让人紧张。
江湖人就是如此,最喜欢是夜,最怕的也是夜,每个夜晚,当普通人都睡了时,都是江湖人掀起血雨腥风的时候。
每逢夜晚,有些人要有很多人在自己附近才会很安心,有些人却要没人在自己身边才会觉得安心,有些人则有酒才会很安心,更多的是有兵器在身旁才会安心的人……
道人却很奇怪,有风,他才会安心,这世间也独此一人了。
风是道人他最亲切的朋友,会给带来消息,也能帮他杀人,更能在吹起时,让道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也可以说,是姜云枫,还活着。
道人把手按在了木剑的柄上。
因为吹来的风,变了。
两个方向,这就证明,有两个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往这边来了。
“呀!!!”
一声喊叫,一个面容狰狞的人手持一大刀从右侧的山上跃下,朝着道人狠狠劈去。
几乎是那人出现的同一瞬间,又一人从另一侧扑向道人!
可道人早已知道,喊声未起,便已出剑!
噗呲一声!木剑贯穿了血肉,把持刀那人胸口捅了个大洞,那人摔落在地上,鲜血从地上流淌开来,那人还保持着生前那狰狞的面孔。
而另一人挥舞着手臂打向道人,同伴的死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道人只是一掌平推,似有狂风卷出。
这一掌将扑来那人打的横飞而起,狠狠的摔在了树上。
可即使嘴角溢出鲜血,背脊断裂,那人也疯狂的盯着道人,挣扎的挥着手臂,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道人只是拾起木剑在一旁死去的那人身上擦了个干净,走到还未死的那人旁补上了一剑。
道人捏住眼前死人的下巴,往下一拉,血肉模糊,这人的舌头竟已经断了一半!
道人轻叹,接着自语道:“看来没错,是胖瘦邪僧二人在这山中了,这两个人应该就是那些土匪了,中蛊了吗,也是,只需最简单的蛊,这种人半日就撑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