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平从颈上取下一条如同戒指的项链,忍着痛,咬着牙,站了起来,把项链挂到于连城的脖子上。于连城看到蔡平额头上沁出了很多汗水,突然间意识到,他就要崩溃了。
“这是信物,给我儿子看,他就什么都明白了。给我带些话给我儿,就这几句,第一,葵花剑诀就藏在杭州老家的街口小巷的一座老宅中,你拿去抄录一份就作为答谢你的传话之恩,第二,要我儿娶妻生子,不可报仇,绝不,如果在江湖上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就去找塞外找他大伯,或者去西川找他三叔。第三,拿到剑谱后不可偷练,否则遗害无穷。你若想练,让我儿教你。”
“是不是神智不清楚了,怎么有些话,是要特定嘱咐我的,不像是说给蔡一龙听的。”于连城看到蔡平很吃力的样子,就不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我答应把话带到,没有蔡一龙的指导,绝不练习。”
“很好,你刚才一直在看那本书,是什么书?”蔡平在了了心愿后,就越发显得有气无力。
“我曾经对魅影剑法很迷茫,想学其他的武功,这是我从黑市中买来武功秘籍,一直不敢练,听说很多武功只有一字之差,就会让人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黑市上的武功来历不明,风险太高了,还是尽快扔掉吧。”
于连城把书塞进怀里,“今天有点晚了,明日就去把它扔掉。对了,我有一事不明,蔡一龙曾经跟我说过,魅影剑法并不高明,真正厉害的是不是魅影功。”
“现在的华山派来源于气宗一脉。所有的武学都来源于紫霞神功。他们都是重气不重招,换一种说法就是极走偏锋,可以有所成就,但是要达到武学的顶峰就难了。那魅影功,就是其中最出彩的一种武学。你要好生练习,经过此夜之后,你的人生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吃了苦头,可别抱怨,是我害了你。”
“为何怨你,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还一个问题,既然华山派是气宗一脉,重气不重招,那华山派上下也就没人会懂真正的华山剑法吗?”
“无论是顾家魅影剑法,还是梅家的铠甲剑法,或是纪家的天听剑法,都是以高深的气宗武学作为基础,然后根据各自的武学特性,从华山剑法中选择一部分招式,再加以改良,华山剑法本就精妙,被这么一改,反而残缺不全,不精妙了。后来的弟子不知所以然,习练三种剑法,反而越来越糊涂。在剑法上的传承算是彻底废掉了。不过整个华山之上,还有一个人精通剑法。”
“谁?”
“华山派掌门雷楚云。”
蔡平说话声音越说越小,刚躲到门外的艾春大不得不紧贴着木门。
“我说,这位师弟,你晚上不睡觉,贴在上面偷听,偷听到了什么?”夜晚的酒楼很安静,成穆雅故意大声说出来,以致让整个酒楼内的人都能听见。
“我碰巧在这里赏月,担心蔡师叔有危险,走过去看看。”艾春大走风雨过后的月光之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你先去睡吧。”蔡平说。
“蔡师叔,你不困吗?”
“我有些睡不着,我再坐一会儿。”
于连城把配剑靠在床头,本是想在床上稍微眯一下,可是他太困了,一路追赶过来,又与四人打斗了一番,早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他带着秘蜜的幸福陷入了久别的熟睡之中。由魅影剑法所带来的种种困惑,经过与蔡平的一席话,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由练此剑法的种种失意,他一股脑的全部抛诸脑后。脑海里全是葵花剑诀,也经容不下其他别的呢。可是有一个声音却惊扰了他甜美的梦。为什么他不能练葵花剑法,而蔡平又让他儿子教他呢,不是很矛盾吗?可能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秘密。
梦中的苦恼让他瞬间就惊醒过来了。于连城睁开眼就看到蔡平坐在他的床前。
“蔡师叔。”
他刚喊出声,蔡峰就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后面的一句关切话封死在了喉咙里。于连城一手挣扎,一手去摸床头上的剑,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嘶哑的叫出声来,一下子就惊醒了在外面的艾春大。艾春大冲进漆黑的屋中,没走几步,就接近到了床前。蔡平一剑向艾春大胸口猛力的挥去,这时他突然口中吐出一口血,就及时收了剑,又向于连城刺去。于连城慌乱之中,向蔡平踢了猛力的一脚。蔡平整个身体向艾春大飞去,他顺势一剑刺去,出招极快。艾春大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在躲闪之时,一剑刺中了蔡平的要害。蔡平手中剑也无力的掉在地上,整个身体压在艾春大身上。
于连城见屋中突然间安静下来,就起床点起了油灯。艾春大把蔡平推开,站了起来,看了看闪在一边的于连城,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蔡平。
“你杀了他。”于连城说。
“是你杀了他,你们两个在玩什么花样?”
“没玩花样,他突然就像是疯了,要掐死我。”
艾春大把蔡平的剑拿起来插回剑鞘之中。
“你拿的是我的剑。”
“我没有拔出剑,是你杀了他。”
这时其他人听到不寻常的动静,都纷纷起床,向他们的房间跑过来。成穆雅第一个冲进来,看到蔡平趴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杀的。”俩人异口同声说出来,互相指着对方。
在场的五岳剑派中人,悉数一下子全部拥进这个狭小的房间。
“咱们五岳剑派中的人都到齐了,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成穆雅扫了众人一眼。
“我突然醒过来后,蔡师叔就往死里掐无的脖子,我一边挣扎一边摸我的剑,没摸到,后来就听到艾春大跑进来了。而就这时蔡平拿剑刺我,一时情急,就给他一脚,后来就没动静了。我点上灯,就看到蔡平趴在艾春大身上,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玄素师太按了一下他身上的脉搏,“他的经脉全都断了,怎么可能有力气掐死你。”
肖潇月从后面走了出来,扒开蔡平身上的衣服,被身上密网似的剑伤,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
“这是谁干的?”肖潇月问。
“肯定不是我。”于连城回答时,看了一眼成穆雅。
玄素师太打量了一下插在蔡平身上的剑,又看了一下握在艾春大手中剑,见两把剑样式一样,知道就是华山派的统一配剑。
“师太,验证一下于师兄的脖子上是否有印痕就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然后只要对比一下两把剑柄上的手印,就可以真相大白。”
她瞥了一眼于连城的脖子,心里就已经知道七八分了。
“既然肖师侄如此有把握,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琴舞,我们走。”
“师太,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建议,这事需要您来坐镇。”
“衡山派不是一直就喜欢做调停人吗?这次你可要好好表现。”玄素师太头也不回,拉着琴舞走了。
“你把你的剑交出来。”肖潇月对着艾春大说。
艾春头头也不抬,就朝外面走了出去,其他三人也一并走了。肖潇月要冲上去,却被曲子昂一把拉住。
“你放开我,于师兄需要一个清白。”
“青衣楼已经被灭了,蔡平的死没人会关注,他的清白并不重要。”
“可是蔡平好歹也是一代楼主,杀他的名声一旦有了,日后就很难行走江湖。”
“那四个人绝非善类。不要再去惹他们。跟我切磋的杨春,根本就没有展示他真正的实力。我担心你有危险,不是我不想帮他,但我们能力有限。”
肖潇月回头扫视了一下,只见屋中早已经只有于连城一人。成穆雅是何时离开的,她竟然也没有察觉到。
肖潇月取下一块布,把剑包好。然后用一个木箱收起来,在上面贴上封条,滴上火漆。
“于师兄,我会替你保管好物证的,日后有人追究此事,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谢谢。”
“让蔡师叔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