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凑峰,属于太行山脉,地处冀州。
此峰隐于太行山脉深处,方圆二十里廖无人烟,本无名,乃是三年前袁绍与公孙瓒在冀州龙凑决战,公孙瓒被击败,自此一阕不振,最终自焚而亡,袁绍得以一统北方。
然公孙瓒旧部严生等心腹,秘密携救其遗子公孙离隐居在此深山之中,意图复仇。
严生感于当年公孙瓒在龙凑之战被袁绍击败,以致亡族,便将这延绵十里之地命名“龙凑峰”以记当年败亡之耻。
只是那公孙瓒旧部数万之众,如此人数聚集在此,必然为袁绍发现,是以严生决议在此峰上修筑屋舍,以此为大本营,修养生息,以图东山再起。
遂将公孙瓒数万旧部遣散于各地,隐于街市,并约定每年八月十五在龙凑峰相会,商讨复仇事宜。
那公孙瓒生前被誉为“白马将军”,是以这每年八月十五大会,也被称为“白马大会”
这不,今日已是八月十三,距离每年一次的“白马大会”仅剩两天,这两日,龙凑峰上涌入大量人马。
这些人声势浩荡,或作农夫打扮,或作商队赶路,又或是扮作难民逃亡,浩浩荡荡往龙凑峰奔去。
而在这人群之中,唯有三人衣着不同,有两人作书生打扮,另一人横眉冷目,身手健捷,是个练武之人。
说起这三人,该是霉运当头。
那两个书生一个叫崔钧,一个叫孟建。而另一个叫做徐庶,是个亡命江湖的剑客。
那崔钧祖上三代皆是身居大汉三公高位,哪怕是到了崔钧这一代,也是个中郎将的官职。
只因那年董卓霍乱朝纲,十八路诸侯起兵讨伐,崔钧豁然响应。
董卓一怒之下杀了崔钧生父,之后使得崔钧厌恶朝堂的尔虞我诈,遂辞官南下,游历襄阳,拜入水镜庄司马徽门下,结识孟建。
只因崔钧祖籍冀州,一个月前结伴孟建自荆州襄阳出发,前往冀州祭祖。
那知这时中原纷争未停,兵戈连连,曹操、袁绍、吕布等连年交战,致使兵祸不止。
崔钧、孟建二人刚到徐州,便被官兵强抢了盘缠,还欲杀人灭口。
逃命之际,正巧遇到徐庶骑马经过救下他们。
而那徐庶原名单福,只因前些年好友被官府冤杀,徐庶为其报仇,只身杀入府衙,剑挑十八班衙役,擒杀横行当地的恶吏县令而流落江湖至今。
崔钧、孟建得救,遂与徐庶同行,一日行至半夜,途经深山,正愁于无落脚之处,那知这深山之中竟坐落一户不小的人家。
遂前去借宿,岂不知这户人家正是公孙瓒旧部田邑、关堰、单辽三人携旧主公孙瓒遗子公孙离隐居之地。
田邑、关堰二人乃是公孙瓒麾下悍将,曾统领白马义从,驱逐幽州边境乌桓于百里之外。
而那单辽则是公孙瓒麾下大臣单经从弟,饱学诗书,工于文章,乃智谋之士。
三人在此龙凑峰山脚,扮作农夫,每日教公孙离读书练武,至今已有五年。
那严生在龙凑峰主持大局难免太过招摇,将公孙离和他留在一处,恐不安全,所以才将公孙离同单辽、田邑等留在山脚,以为策应。
这夜,单辽等人没料到会有人前来借宿,不过看了崔钧、孟建乃是书生,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崔钧、孟建、徐庶三人得了落脚之处,一番道谢之后,也就睡下了,本来相安无事。偏偏徐庶半夜起来解手,在那不起眼的房角之处,发现藏有一颗人头!
大惊之际,徐庶镇定自若,料想此间主人,并非凡夫俗子,否则这屋内怎会藏有一颗人头!
徐庶看这颗人头裹有石灰,敷满药草,想来已斩下有多日。却想不通这帮人拿着这颗处理好的人头,欲往何处?
随后徐庶悄声叫醒崔钧和孟建,想要连夜出逃,那知早已被关堰察觉。
徐庶自持身怀武艺,意图强闯,那知关堰这等悍将,终日刀刃上舔血的武夫岂是徐庶所能敌?
三招之下,徐庶三人皆被擒住,是杀是放,遂请单辽决断。
单辽心想,如今八月十五大会在即,若放他三人离去,指不定会报官来寻仇,不如直接杀人灭口。
正欲动手之时,少主公孙离站了出来,虽才年仅八岁,却已有一副侠义心肠,一番盘问之下,得知崔钧、徐庶、孟建三人遭遇。
又对徐庶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之举所动,这等侠义之人,岂能痛下杀手。
随即公孙离向单辽求情,又说明缘由,请饶他三人性命。
单辽本就不愿害人性命,奈何他三人偏偏撞见此间之事,此刻既有少主公孙离为其求情,索性就饶他三人一命。
不过,要就此放他三人离去,却也不能,只能将这三人软禁起来,随众人上龙凑峰去,待八月十五“白马大会”一过,在放他三人离开不迟。
两日后,便是八月十五,单辽田邑等人携少主公孙离,带着徐庶、崔钧、孟建三人走了两天,将近龙凑峰顶,只见沿途上峰之人络绎不绝,都是向龙凑峰而去,肥瘦高矮,各色各样的人都有,神色举止,显然都是武人。这些人与单辽、关堰等大半熟识,见了面就执手道故。
崔钧、徐庶、孟建三人有先前之祸,打定主意决不再窥探别人隐私,以免惹祸上身,一路上但见他们谈话,就站得远远的,只是听这些人的声音南腔北调,辽东河朔、凉州川蜀各地都有。
瞧他们的行装打扮,大都是来自远地,人人都是风尘仆仆。
崔钧、徐庶三人暗暗觉得稀奇,而后又觉得丝丝后怕。
徐庶见这般阵仗,暗暗心想:“看来这些人是各地山寨的大盗,多半是要聚众造反。我自允侠士,却跟这些盗贼们混在一起,走又走不脱,真是倒霉之极了。”
一路行至晚上,崔钧等人歇在龙凑峰山腰处的一所店房里,待次日一早上山。
此时众人正要吃晚饭,忽然一人奔进店来,叫道:“严先生来啦!”
此言一出,店中客人十之八九都站了起来,涌出店去。徐庶一扯崔钧的衣袖,说道:“看看去。是什么大人物”
说完,就走出店房,只见众人垂手肃立,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阵,西面山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抬眼张望,不多时,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书生骑在马上,缓缓而来。
那书生见众人站在道旁迎接,遂催马快行,驰到跟前,跳下马来。人群中一名大汉抢上前去,挽住马缰。
那书生一路过来,和众人逐一点头招呼。但他走到崔钧跟前,见崔钧也是书生打扮,不由心生亲切之感,微微一愕,双手一拱,算是施礼了,问道:“这位是谁?”
崔钧叫他彬彬有礼,忙拱手答道:“在下崔钧,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书生回道:“在下姓严,名生。”
崔钧回说道:“久仰,久仰”
严生微微一笑,便进店房去了。
单辽、关堰等人没想到明天便是“白马大会”怎地严生这般着急的先下山来了?随即二人也跟着上了二楼。
一番说明之后,方知严生与少主公孙离已有一年未见,十分念想,此时知他就在龙凑峰山腰的客店,耐不住要来见上一面。
单经,关堰二人得知来意,遂引公孙离与严生相会,便不在打扰,自行离去。
严生一年未见公孙离,此时再会,内心激动,见公孙离身子壮了,面容更有当年公孙瓒的三分神韵,严生不禁感触良多,悲从中来。
多日未见,二人攀谈至深夜,严生细问了公孙离近年来学习如何。
公孙离一一作答,将单经教导的兵书、诗文,关堰、田邑传授的拳脚、兵刃全都说给严生听了。
严生听到公孙离如今学有所成,大感欣慰,知复仇有望。
一路奔波,严生恐公孙离累坏身体,早早便让他回房休息了,自己独自在房中久久未眠。
………
而其余众人晚饭过后,徐庶四看无人,便低声对崔钧说道:“刚才那位姓严的公子显然在这些人当中很有威信。崔公子,我看方才他对你似有好感,要不你去跟他说说,请他放咱们走吧,你二人都是读书人,指不定能说得通。”
崔钧闻言心想徐庶说的颇有三分道理,便应允下来,随即起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