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教头这句如同质疑的话,清瘦男子手中动作顿了顿,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一处说道:“你看,漂亮吗?”
大教头转头看去,眼眸顿时呆住,脸上露出更深的疑惑,一道寒芒闪过。
大教头最后看见的画面便是清瘦男子指向的方向,那里是隔了很远的城西一座庄园,现在那里正燃烧着滔天大火,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城东这里都能看见壁火连天的景象。
烈焰高串,火苗摇曳随风舞动,星星点点当真好看又漂亮!
不再管倒在脚边的大教头,清瘦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只紫檀木盒,来到马教头身前双手递出,看着他说道:“此番多谢马教头协助,这是之前说好的东西,今后该喊马院长了。”
从清瘦男子手中接过盒子,马教头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无误,语重心长的对清瘦男子说道:“事情还没有结束,那边还要我们一起做个交待。”
清瘦男子看向城西的那处滔天火场,想了想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许教头,自己的那位丑陋老子对马教头说到:“这是自然,以后还望马院长多多关照。”
将紫檀盒收好,马教头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说了句:“彼此!彼此!”便即对着身后剩下的武院之人挥了挥手,然后抱着大教头的遗体脚踏屋顶大步离去,临走之际一道微微叹息传来:“其实大教头也算是个可怜人,可惜了!”
散落四周的武院之人,临走之前也都将之前还同是武院的同袍尸体都带走,旁边的几架军弩也被尽数带走。
剩下的父子两人看着破碎不堪的屋顶,溅撒四处的血迹又将目光看向了彼此。
气氛短暂怪异,终究是老的先开了口:“你还是来了!”原来也不是哑巴。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面对有消灭心中头号仇人的机会,不能无动于衷罢了,而你就是我心中第二个深狠的人…”清瘦男子不再看许教头,面无表情转向一侧。
“我知道你现在最恨的就是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眼下那里就有一个你亲手解决头号仇人的机会,那恶贼是我们都最恨的仇人,我把这个亲手手刃仇人的机会给你,至于我……等我们处理完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出这些话的许教头神情有些痛苦,满脸紧皱,那条遮蔽半张长脸的疤痕,宛如蜿蜒扭曲的蜈蚣狰狞不堪,丑陋至极。
“你以为你这样说这样做,我就会对你抱有同情心软吗?我告诉你恶贼的头颅我会亲自去摘下来放到母亲的墓前,而你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同情,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母亲最后的请求,你?我也不会放过的!”情清瘦男子却是不想多看他一眼,恶狠狠的说完嘴里的话,转身便走。
“子伟,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想的除了对那恶贼的恨,便是对你们娘俩的罪,这些年我日夜处心积虑想要报仇的仇人终于就要死了,还是将死在你的手上。
如今我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剩下对你娘俩的罪孽,是我今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偿还了,也没法去偿还的,我的命是属于你的,接下来那里我就不去了,我在你娘的墓前等你提着那恶贼的头颅而来。”丑陋许教头面露凄凉笑容,满眼老泪纵横,颗颗滴落的泪珠都是对妻儿的愧疚,对自己当初愚蠢行为的自责!
清瘦男子子伟离去的身形微微蹉跎,之后脚尖轻点屋檐,已是使出轻功身法赶向城西那烈火焚天,火星遮月的那处庄园。
一道回音清晰落入面色悲苦的许教头耳中,“子伟乃是娘取,你不配叫!还想死后与娘同葬,痴心妄想!”
许教头当即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坠下房顶,口中当即喷出一口心血摇摇欲坠!
离去的身影步伐阑珊,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哎哟,我勒个去!这戏也忒足了吧!”当人全都散去,良久华昭宇似乎一时想不出什么什么文绉绉的词来形容,只得如此感慨一声。
“原以为是一场走马观花的江湖仇杀,没想先是追杀者被杀,后是盗者与被盗者下属成了一家,好像还有其他手段即将弄死那位当家。最后竟又是真正的一家父子揭疤!”上管婉儿也不禁感慨世事之造化。
“这种场面随常有听说却很少亲自看见,一时有些好奇,你们想不想过去看看。”华昭宇指着城西对白澈两人说道。
两人目光闪烁心中大为意动!
“这不好吧,会不会节外生枝?”白澈还是有些犹豫。
“切,看你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也想去了,走吧只是看戏而已又不用我们插手,这种好戏可是很少见的。”说完不等两人动作,便当先从窗外串出,身影飘闪间便已远去。
两人无奈尾随而去……
城东至城西的距离不短,不过凭借几人强盛的实力和高绝的身法,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这座依旧散发着热浪,不时有点点星火冒出的坍塌庄园。
几乎是清瘦男子刚到,他们三人后脚便到,寻了个较远又不阻碍视野的隐蔽处遮挡住几人的身形。
倒塌的庄园,处处都是残垣断壁,烧裂断开的梁柱、随夜风狂舞的灰尘、依稀可见片片淤血、还有不少被坍塌的墙壁柱梁压住的尸体。
白澈将目光投向残骸的庄园,那里之前先一步离去的马教头,正站立于一角未成坍塌的墙壁外,众多穿着武院服饰之人围绕着他站于身后。其中又多了很多新面孔,好多人或多或少都带有伤痕,这些人神情恍惚复杂的看着已经被烧废的庄园和自己身前的马教头,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之前武院忠于那位院长的,如今都有投靠在了马教头麾下。
而那位院长、白澈目光前移,只见马教头身前剩下的那面残骸墙壁下,一道身宽体胖的人此刻正脸朝下趴在灼热的尘土里,尽管他两脚费劲努力想要蹬地站起,双手撑地磨得一身鲜血淋漓,也不能将头抬起半分。
一只黑皮长靴正踩在其头上,不时用力将脚下肥脸踩得深陷土壤,左右磨蹭的脸撩起尘土飞扬,脸上血肉模糊已看不清面容。
脚穿黑丝长靴的主人身形被半壁院墙遮挡,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也不要觉得不服,比起已经年老体衰,现在只想安稳过日子的你,我当然是会选择会隐忍,懂时势,知恩仇的这位马教头,更何况那位行事作风更像我教中人的年轻人子伟也深的我心,是个不错的苗子!”
“呜~呜~呜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怪你自己,养的全是一群身披反骨不服你的人,而做事又不够狠,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如今人家找你复仇做事比你狠辣隐蔽,那我也只好选择对我最有利的一方了。”不顾已经走到身前的清瘦男子,上面被墙遮挡住的人继续说道:
“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倒是不该如此羞辱于你,无奈你不肯老实,而小伟父子又要亲取你的头颅,为了我们之后能更好的处事,不至于像你我之前那般有嫌隙,也只好委屈于你,不能去的如此痛快了。”
“呜呜呜~”
这人话说的好听,动作却是粗鲁,一脚将地下之人踢了两个翻转倒在清瘦男子子伟脚下。
清瘦男子子伟的动作则显得更加粗暴,一把拽起后颈,脸部擦地向后拖了整整数米,又蛮狠的抓住其头发把他整个脑袋扯得后仰跪伏在地,满脸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没有多说一句大仇得报得意的话语,显然不想让其多活哪怕一秒,两手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一颗血肉翻炸的头颅被其单手提在手上。
顺势撕下死者衣布,将头颅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在里面。
将头颅提在手里,清瘦男子子伟来到被墙壁遮挡住的身影之前,双膝就这么跪了下去,滚烫刺疼的土壤石子,扎破膝盖和小腿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身影说道:
“感谢使者制服这个恶贼,让我手刃此贼,今后鞠躬屈膝,任凭驱使。”
墙后传来指间敲击墙壁的声音,叮叮~叮叮~
“如你所愿,我为你抹平你心中的仇恨,那么今后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好好配合马教头!”
“使者放心,但又懈怠,以身殉职!”
后面马教头上前站到清瘦男子子伟一边屈腰,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行吧,这里就交个你们了,我不易在这里多留,还有小马这次武院损失了不少人,接下来我会派一些人手过来帮助你们,他们除了必要之时会联系我,其他的都会听你们的指挥。
这个给你,必要的时候拿着此物去之前我们会面的地方,那里有人在麻烦时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一块黝黑令牌从墙后扔来被马教头接住。
“还有子伟我知道你很恨你父亲,不过我看着你父亲这么多年能一直藏在这里,还能自毁容貌自残身体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达到报仇的目的,也算是个人物,目前我们还是人手有些不足,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成大事要懂得隐忍,这点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听此话清瘦男子身体一颤,他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良久才嘴唇蠕动说出:“一切听丛使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