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珙赶紧朝内院飞奔跑去。
慕容靖石紧随其后。
当到达内院的时候,刘珙突然送了一口气,肖妍连同她躺的那张床,都被人整个抬了出来。
慕容靖石看了看肖妍,又看了看刘珙,突然笑了。
肖妍看见刘珙,也突然笑了。虽然只是微微一笑,但就是笑了。
刘珙看见肖妍没事,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本以为是她放的火,但眼下看来,根本不可能。就算她想放火,也没那个条件。
第一,她的伤不是假的,确实不轻;第二,他留下的两个婢女,其实只是刘家受罚的弟子,武功并不弱。
如此想来,放火的定然是另有其人。
什么人能绕开防守,避开刘家暗哨,潜入内院放火?
于此同时,慕容靖石也想到:莫非这密州城内真有奸细?
二人心照不宣:这厮到底是谁,隐藏的当真够深!
慕容靖石淡然道:“不打扰你安排美人入宿,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给刘珙辩解的机会。
刘珙似乎也懒得解释,一边指挥着灭火,一边安排了两个人,将肖妍扶到离火源比较远的一间屋子安顿下来。
所幸火并不太大,只烧了半间屋子,便被他们灭了。
刘珙喘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火,不太对啊!”他猛然间想到,这火烧的时间不太对。按理说,这个点放火,火势一起来,便容易被人发觉,就算发现的再晚,火势也大不到哪里去。
要是真想杀人放火,必须得是后半夜,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做着梦。这时候放火,别说火势起来的时候,就算你玩着杂耍去点火,也不会被发现。等到被发现的时候,火势便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这火,的确有点蹊跷。
他忍不住朝肖妍的房间看了过去,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在想什么?”慕容靖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刘珙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这个肖妍怎么样?”
慕容靖石道:“我就是来提醒你的,这个肖妍,怕是有点古怪!”
刘珙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慕容靖石道:“她出现的太突兀了,虽然她解释说她是十二楼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而且她说她是肖家弟子,可我并没有在她手上看出什么异常。要知道,正常的肖家弟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要经受训练,将自己的右手练得百毒不侵,称为青乌手。而且,肖家的人怎么可能进入十二楼,当十二楼的密探都是吃白饭的?”
刘珙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正的肖妍,确实是肖家弟子,也确确实实是十二楼的人。”
这次轮到慕容靖石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刘珙道:“她不是真正的肖家人,不是真正的肖妍!”
慕容靖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可是她为什么也会血箭十三发?”
刘珙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冒充肖妍?真正的肖妍又在什么地方?”
慕容靖石这才反应过来还牵扯到了十二楼,他道:“如果真正的肖妍知道有人冒充她,定然火冒三丈,跑过来问罪。但是事到如今,没有人来动这个假肖妍,说明真肖妍此刻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刘珙瞥了他一眼,道:“你直接说遇害了便是,又没有肖妍的亲属在这里。”
慕容靖石却道:“如果真正的肖妍死了,她弟弟肖寒应该开心的要死。可是就目前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或者,他知道真正的肖妍在哪里。”
他随即又想到:“如果她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又或者她说的是真的,但她是假的,那么——”
刘珙道:“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慕容靖石微微一笑,道:“简单不简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我必须去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必须去一次。”
暗夜沉寂,一夜无风雨。
这一夜,刘珙将刘家弟子分为几波轮流守卫,一夜安稳。
翌日的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慕容靖石已经走出了内院,身后刘珙喊道:“真的不吃了?那我就把这饼消灭了!”
慕容靖石签过马,缓缓走出城门,来到昨天流寇逗留过的地方,仔细探查着信息。
看到慕容靖石出了城门,一个渔翁悄悄眯起了眼睛,手中提着的两条大鱼似乎也兴奋了起来,连抖了几下。
然后这个渔翁加速几步走向一个酒肆,一头扎了进去。
不远处的街角,一个身着灰布裋褐的男子低着头,走到一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趁着热气腾腾,狼吞虎咽。
刘珙可不知道这些。
经过换房折腾,原本就虚弱的假肖妍今日居然病了。
看上去像是感染了风寒。可他没时间慢慢照顾,毕竟回头流寇攻城到底是什么路子,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保证。
慕容靖石也不知道这些。线索就在眼前,他看清楚流寇运送床弩的车辙印记之后,辨了辨方向,骑上马,便快马加鞭地飞奔过去。
不多一会,在一个废弃的村庄前,慕容靖石停了下来。
他眉头紧皱,看着荒废的村庄里竟冒出屡屡炊烟,心中暗道:就是这里了,不知道他们将钟离藏带到什么地方了。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身,任由马儿自由离去。
然后他将宝剑背在了身后,悄身靠近荒村。
两个裋褐男子悄悄靠近了他留下的马……
绕过几个岗哨,慕容靖石心中暗暗心惊:这领兵的到底是谁,也不像是不知兵的,怎么每日攻城都那么草率?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毕竟找到钟离雪才是最重要的。
他悄悄翻过一个矮墙,正屈身准备观察周围,却听整个荒村突然行动了起来,到处嚷着:“捉奸细了!”
他一愣,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
只是眼下不出手,但凭瞎摸,只怕是真的摸不到钟离雪被藏的地方。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双脚变换,如同浮云幻影。
“是他!密州城的那个家伙!”有攻城没攻上去,撤下来的流寇认出了他,连忙惊呼。
“是他?他怎么来了?”
“难道真是单枪匹马准备做场英雄事迹?”
“哼!想拿咱们弟兄的首级来给他晋级官爵铺路,想都别想!”
“弟兄们,上!”
“将他拦住!”
慕容靖石看也不看众人,对他们的话也充耳不闻,脚下步法施展开来,让人防不胜防,双手连点,中者纷纷倒地。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流寇们纷纷停了手,分开两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看向慕容靖石,道:“江湖中人,却自甘堕落,做了朝廷的鹰犬。真是让人恶心!”
慕容靖石不理会他说的是什么,目光如炬,看了回去,道:“钟离雪在什么地方?”
那男子嘴角一扬,轻蔑地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慕容靖石脚下一动,快速绕向男子身后。岂料那男子心中警觉,脚下也是一动,堪堪将身一错,避开了慕容靖石。
慕容靖石心中骇然,道:“你……”
那男子却是轻笑道:“不就是流云步么,你真当这世上只有你一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