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修为低下的郡守徐谦,袁缘身旁其余三人纷纷动作,在聂亦清出剑瞬间,便扑向那道如巨大长虹的剑气,然而只是徒劳,皆是人被震开倒飞出去,用以抵挡抗衡这一剑的长枪与法宝尽数毁去,一剑过后,地上席卷飘荡的枯草泥尘坠地散去,挡在袁缘身前的林汀双臂与灵宫炸开,血肉模糊。
林汀背后长剑已只剩剑鞘,剑身此时被她横档在身前,一手握剑,一手顶剑脊。
林汀手中,形制老旧的长剑剑身,三只金乌式样的图腾光华彻底暗淡,剑身形成了极大的弯曲弧度,‘紫电”一剑剑势完全消逝后,那把抵挡了一剑之威的长剑才重新回弹恢复原样。
而林汀与其身后的袁缘,已退距此前位置三十丈,身前大地被撕裂如沟壑!
聂亦清一剑又至,而这一次则是身形不落剑气势头,紧随其后,眨眼便欺身至林汀身前三丈!
强行提了一口气,准备再次抵挡的林汀被一把推开,推开她那双手的主人,竟是其身后的红裘少女,尚未筑基只第二重‘凝神境’境界的袁缘。
第八重‘寂灭境’巅峰的倾力一剑,在聂亦清手中使出,可杀‘渡劫境’!
袁缘身上红裘在剑气绞杀下,露出其本来面目,一件品级已有半神兵气象的鹤氅法衣。
天下法宝按品级分六等,分别对应修士几大分水岭,大致为修士每三境所对应法宝一道品级。如三重境界以下被山下尊称一声‘上人’的修士,便大多只能驾驭最低品级的灵器,而第四重至第六重境界的‘真人’,就能根据自身修为深浅不同,可掌握高一品级的‘法器’,而至于后面品级更高的‘法宝’、‘神兵’,已然不是寻常可见的物件了,七八九重境界的‘真君’使用的‘法宝’还偶尔出世,而更高一品级的‘神兵’,已然不是等闲人能见识到的了。
再上面的‘圣兵’,更是万年之间都没出过几件,就别说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重器,虚无缥缈的‘帝兵’了!。
心如止水的聂亦清杀心不移,气势如虹,一件‘半神兵’的法衣,如何抵挡货真价实‘神兵’品级的‘紫电’?
下一刻,毁坏严重的‘鹤氅’法衣竟真抵挡住了一剑威势,袁缘嘴角溢出些许血迹,而她身上真正挡住那一剑的保命玉牌已然化作靥粉。
玉牌灰飞烟灭,却引来了东南方向异变,有高大如神祇的金身法相踏雷云而来,转瞬便抵达鉴秋山,从空中一步便已立足于袁缘身畔。
身形已为常人大小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但双目却异然有神,眸子金黄闪烁。
聂亦清面对着比她还矮了半头的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说道:“袁宗主好大的手笔,给自家丫头的保命手段原来正是自己呀!”
“不过你这尊法相不知能支撑多久?扛得住我几剑?”
袁子明瞳孔金黄,负手道:“一缕残魂,安敢如此?”
聂亦清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凄凉,随即冷笑道:“莫说你只是一尊金身法相,便是真身在此,我又有何不敢?”
袁子明法相依旧负手,笑而不语。
之前被聂亦清一剑震飞的几人此时亲睹宗主法相,一时间在此展开合围之势,不过袁子明却摆了摆手,示意几人无需行动。
绿衣英气女子身后,有少年身形踉跄,却倔强地靠近那个身影。
衣着寒酸的少年无悲无喜,就这样挡在娘亲身前。
少年的眼神如同他倔强的身形,凝视着眸子金黄的那张脸,面容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是平静,平静得可怕。
袁子明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十年前我未斩草除根,原以为如今会出现一个十多岁的天纵之才,看来我错了,原本极佳的仙脉之姿,如今和废物无甚差别!”
“既然如此,那便让武洛山洛家烟消云散吧!”
聂亦清突然以瞬雷之势来至洛寻身前,手持‘紫电’一剑劈出,同时顺势在身前抖出一团巨大剑花。
袁子明法相抬手挥袖,便轻而易举化去如奔雷的一剑,同时于虚空一指,巨大指诀便直奔聂亦清身前防御的巨大剑花而去。
剑花后面,聂亦清拉着儿子。另一手再次出剑加持剑花,以此抵挡袁志明的‘随意’一指。
不过片刻,聂亦清便渐渐吃力,她本就只是当年留下护洛寻的一缕残魂,根本无持续灵力加持己身,母子俩节节后退,英气女子身形渐渐有虚幻迹象,随时会灰飞烟灭。
“寻儿......对不起!”
洛寻咬紧牙关,沉默着,他只是不住地摇着头。
长夜从来漫漫,而今夜的光阴,对少年而言似乎比十年还要漫长,他抓着娘亲的温润手掌,生怕一松开便再也握不住。十年间孤苦的少年一直顽强,倔强地活着,无数次的死亡之门都与他近在咫尺,而这一次,他看开了,或者说放手了!此时管他什么仇恨、愤怒、不甘都已被他纷纷抛之脑后。
既然要死,那便死吧!
天地之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响彻此方天地!
“还好还好,来得不算晚!”
袁子明微微侧头,不过不为所动,而是眨眼之间他双手齐出,掐出一连串指诀法印砸向苦苦支撑的女子。
于远处天空中,有位身穿暗紫道袍的邋遢汉子,御风而来!
那汉子五指收拢虚空一握,袁子明砸向聂亦清的指诀法印等一切攻势瞬间荡然无存。
金色眼眸的袁子明‘咦’了一声,扭转脖子看着已不知何时站立在聂亦清母子身前的邋遢汉子。
只见汉子须发凌乱,看不清面容,而身形已无法支撑多久聂亦清看着那个背影后,心中如巨石落地的她虚弱瘫倒在儿子怀中。
邋遢的中年汉子伸手向背后缓缓抽出长剑,淡淡道:“五年前算你运气好,当缩头乌龟,不过无妨,今日我代我兄弟向你讨教两招!”
袁子明法相依旧神色平静,而暗里也已悄然备了几件防御利器。
“你只一缕元神,当真以为自己是全盛的酒剑仙了?且我真身亦不再此,你若是胜了又如何,既不能决我生死,还胜之不武...”
邋遢中年汉子可没耐心与袁子明磨嘴皮子,直接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胜之不武!”
抬手就是一剑!
早有应对的袁子明及时祭出一块青铜古盾,并从微渺物中又取出一件甲胄覆在身上。
然而似乎没多大用,因为那一剑过后,袁子明金身法相被劈退八百丈,倒退途中残余剑气还削去山峰无数,那个金身法相暗中传音于邋遢汉子,而后法相烟消云散。
一夜之间,鉴秋山上的场面不可谓不惊爆眼球,无论是灵虹山这边担任袁缘护卫的几人,又或是郡守都尉这些一郡官员兵士,都在今夜见识了一次比一次大的场面。
邋遢汉子这一剑过后,诺大的山林中,落针可闻。因为那个烟消云散的金身法相,除了本身为天柱山宗主外,还是第十重‘飞升境’的地仙!
天柱山后山,一处洞府之内,袁子明真身与几位宗门老祖级别的老头子紧急密谈,与他一道的,自然还有‘诸葛夜凌’。
得出的结论与应对是,丢一尊金身法相为代价,且不再对那孩子出手。
这也是无奈之举,以天柱山如今的势力,还真惹不起一个要拼命的何孤道,或者说得不偿失,而那个少年,便是让他成长起来又能如何?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