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走到床前停下,盯着楚浩看了看,朱唇微启道:“你睡的还真够久。”
说着又看向楚浩的眼睛:“告诉我,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幽冥教的人怎会特地针对你?”
楚浩沉默了下,“我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睡了多久?”
江秋月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越发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这少年太镇定了,不该是年仅十一岁应该有的心态。哪怕是一个成年人被袭杀,醒来又身处陌生之地也会惶恐镇子,但眼下这少年不但不惶恐,反倒很沉着。甚至说应该如此的样子。
从楚浩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在这段时间内她也前去沿着线索查探了许些事,最终发现在镇外的山神庙中见到了三具残骸。虽说尸体已经被饿狼啃食一空,但从残骸和骨架看来,他们都是死在了绝顶高手手中,而非是死在这个少年的手里。
庙中洒满的脑浆和鲜血,尤为提醒那具女尸是被人瞬间捏爆了脑袋。
“你在客栈内以袖箭重创一人,接着又袭杀了两人,随后因为力竭逃入山神庙,本该被人杀死,却得高人所救。从尸骸的痕迹看来,在你们进入前,庙中并无他人存在,故此断定那人是特地前来救你。告诉我,他……是谁?还有幽冥教为何以毒杀马匹这无意义之事来杀你?”
江秋月说的很慢,那对丹凤眼死死盯着楚浩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楚浩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摸了摸手臂上的刀伤。情况还算不错,看来是被他们用了药,已经结痂还有阵阵酥痒的感觉。
“那日我和姬家表小姐有过口角,她想教训我却被姬玄癸拦了下来。你说她为何毒杀自己的坐骑,我丝毫不知情……”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想了想,又抬起了头慢慢说道:“至于救我那人,我并不知晓他是何人。只知道他有想过吃我,后来正要动手时,好似发生了什么事,崩碎长剑就离开了。”
江秋月秀眉皱的更紧了,她盯着楚浩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开口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楚浩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江秋月转身向外走去,不过脚步却在洞口顿了顿,“醒了便换好衣物,宫长老要见你。”
“宫长老是谁?”楚浩眉头微皱。
江秋月没有回答,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走廊中。于是,楚浩只得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麻衣青年身上。
“你来告诉我。”
“是。”麻衣青年的地位不高,从进来后就没直起过腰,回答话时都低声细语,好似怕得罪了贵人般。
“宫长老是门中太上长老,而师兄您也是宫长老两日前特地送来疗伤。至于这里,乃是宗门驻地,不过却是临时组建,不日便会废弃。”
听到这话,楚浩心中略有所思,随即问道:“东家……额,也就是王贤如何了?”
麻衣青年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道:“王长老在昨日就已然被俞长老带回宗门疗伤,旁事就不大清楚了。”
楚浩长长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抬手接过麻衣青年递来的托盘,上置一套服饰,衣物雪白,正是那玄月袍。不过他在穿着时却发现领口的白云并非三朵,而是有着五朵,准备的挂饰也非白羽,乃是一枚玉坠,上刻一副走兽图。
在麻衣青年的服侍下,楚浩穿好衣物。玉带束腰,白纱束发,腰垂玉坠,脚蹬云纹靴。若是长相再俊秀些,端端一副少年浊公子。
摸了摸受伤的手臂,随即看向了走廊。
他现在对宫长老有些好奇,或者说是东家所在的宗门。他发现这些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些特殊,似乎格外注视和重视。
当然,先前那个女人不算。
……
另一旁,距离楚浩所在不远的石室内,一名发须洁白的老者盘膝而坐,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处,淡淡白光在身前流转不定。若是仔细看去,定然能发现其中有一狰狞的小虫在不住的扭动,还伴随着淡淡的腥臭味。
不过眼下他的面色颇为不好,显然是因为逼出那条虫子而伤到了元气。手臂上还有一道无血的伤口。
过了少顷,等到虫子慢慢化为灰烬,他才抬起眼皮,“就到此为止吧。”
“长老,可是……”江秋月神色颇为犹豫,咬咬牙说道:“他虽是王长老弟子,但既然牵扯进此事,便再也脱不开身。何况山神庙中的一切,都怀疑他……”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宫长老冷冽的目光止住,后背瞬间冒出了密集的冷汗。
“本座的话可是听不见?”
江秋月身子一颤,咬紧牙关低声道:“弟子知错了。”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这个少年的事不要多问,只要记住他是你的师弟便可。”宫长老收回目光,再次垂下了双目。
“是,弟子告退。”
江秋月退出石室,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后,才将心中的浊气吐了出来。随即扭头看了眼左端尽头的石壁,纵身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只留下淡淡的香风还在缭绕。
然而就在她离去不久,走廊中便有两道人影从转角处走出,径直向石室而来。
麻衣青年在前带路,楚浩则信步走在后面,不断打量四周环境,尤其是对石壁上的痕迹最为瞩目。他发现越往深处走,石壁就越平整,斧劈刀砍的痕迹也越来越少,仿佛是被人以神兵利器给切出来的般。
抬手在上面轻轻抚过,他越发觉得东家宗门的深不可测,心中也对宫长老见自己的原因更加好奇。
跟着麻衣青年走上片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石室外。在他行礼通报时,楚浩则垂目在悄然打量里面的布置。
这间石室与他睡的那间差不多,只是空间要大上不少。里面还有着几个兵器架,上面摆放着诸多的兵器,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身处在武库般。
而在兵器架斜对面,便是一个高台,置放在一张软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膝坐在上面,脸上带有丝丝笑意,正是前晚抱着王贤的那人。
在楚浩偷偷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着楚浩,脸上的笑意因此也好似更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