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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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崇文居高临下的道:“那天我和你孟叔两个人相谈甚欢,结果他有事先走了,怎么样,他身体还好吗?”

  杨玉城呆呆的望着大地,想是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李绝情看着史老四的头颅,又听到他无耻至极的话语。一时难以自己,悲愤地流出泪水,冲着韩崇文喊道:“你这狗贼,我必定取你性命!给孟叔、何姑姑、史长老,还有所有被你残害的人报仇!”接着,施展轻功向高处去。手中作“皎澈生辉”式。

  韩崇文颇有鄙夷的笑着道:“你还挺侠义,别人的仇你也要报?那就来吧!”舞起洞箫做剑,和李绝情打起来。

  二人交手没一会儿,李绝情发现这韩崇文每一招都是恰到好处,攻时不守,守时不攻。仿佛对自己的招数了然于胸,这让李绝情不禁佩服,想:“韩崇文武功高强,才能败我孟叔。今日我与他交手,也是死而无憾了。”又有些疑惑,想:“我虽然只会一招水月拳,但其中也蕴藏着三七二十一种变化。怎么也不至于一招也使将不出来吧?”韩崇文好想看破了他的想法,嘲讽道:“你学的这些不上道的武功,也想报仇?别笑死人了!”李绝情被他这么一激,更加生气,出招变得鲁莽了起来。

  韩崇文的箫剑空灵飘逸、招招致命,而且变化多样,李绝情和他过了二十次手,他居然没有一路剑法使重,就连有相似的都没有。李绝情凭借着自己的一招一式,一时不能奈何他。但少年人难沉的住气,何况是李绝情这么一个洋溢的性子。此时他一心只想着复仇,招数打出来完全只求勇猛,将防守和回避全部抛到脑后了。韩崇文见样,也只是冷笑,心想:“暴虎冯河。”

  过去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二人还是平分秋色,李绝情有些心急,他不由得加紧了手上力道,左拳撕风横扫向韩崇文的头,右手弹石打向他的穴道,韩崇文挥起洞箫,挽个剑花逼开拳头,右手做掌,拍飞石子。然后瞅准李绝情在背心的一个破绽,挥掌击出,李绝情来不及防御,立刻觉得气血一凝,脊椎如同一阵电流爬过。被打得面色惨白。

  韩崇文微笑的挽着手臂,道:“还打吗?”李绝情咬咬牙道:“打!岂有不打的理由!”韩崇文道:“你不怕死?”

  “怕!”

  “怕还要上?”

  “怕也要上!”

  韩崇文挑起眉毛,道:“果然是个少年英雄,你何不入我赤衣帮?我封你做长老。”李绝情恨恨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道:“老子好好的帮主不做,去你那做长老?别做梦了!”韩崇文大笑道:“好!好觉悟!冲你这风骨,我收回刚才的话。”李绝情一拳捶地,激起浑身气力,拳势如同急风骤雨般袭来。

  韩崇文赞道:“好家伙!战个痛快!”立即舞起洞箫,化解了李绝情许多的进攻。李绝情打着打着,突然觉得有力使不出。胳膊也软绵绵的,李绝情惊怒道:“你这是什么吸人内力的邪恶掌法!”韩崇文早已察觉,冷笑道:“哼,将死之人还有这么多话,接我三招!”然后挥舞洞箫,李绝情无力格挡,只得以血肉之躯扛下了三下劲断石木的洞箫。

  第一下,伤透骨裂、伤在外皮。

  第二下,力散气破、伤在丹田。

  第三下,摧心裂肺、伤在脏腑。

  李绝情已是无力抵抗了,他一口气只有进的没有出的。他被击出数丈外。蹲在地上,他已是站不起来,但仍然不肯跪下。

  韩崇文赞许的看着他,道:“虎父无犬子,好一个李绝情,好一个李绝情!”

  韩崇文无意间说出这句话,但李绝情却听者有心,他气若游丝,惨然地笑了,心想:“我李绝情活了不多岁数,临死前连自己爹是谁也不知道...”

  韩崇文举起手掌,道:“我给你一个痛快吧,你可以早日和你的孟叔相会。”然后一股强烈的掌风袭到,李绝情紧紧的闭上双眼。他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过不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李绝情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孩子挡在自己面前,李绝情大惊,忙把他身子掰过来,却看这孩子的眉眼越来越熟悉,到后来甚至掉下了眼泪。

  这孩子不久前还曾经给自己说过“谢谢”呢!

  李绝情悲从中来,怒火中烧,他想:“我今日若死,那须是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剩的。这小兄弟挡在我面前,想来是我命不该绝,我绝对不能辜负小兄弟这一番美意。”然后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远处爬,可惜没几步就被一只大脚踩住。韩崇文哈哈大笑道:“继续爬,我看你能爬多远!”众弟子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李绝情倍感羞耻,他有心放弃等死,可又随即想起韩信受过的胯下之辱。那种耻辱又岂是自己所受的耻辱能相比的?于是咬咬牙,继续一步步的往外爬。

  爬出数丈外,李绝情胳膊、膝盖上的衣服都已磨的不成样子。但他的胳膊从来没有一刻放弃抓地。众人的笑声渐渐的平息了。相反的,脸上都带上了一种敬佩的表情。人群里有一些声音在喊:

  “放了这小孩儿吧!”

  “是啊,恳求您放了他吧!”

  见人群中的异议声越来越大,韩崇文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到最后,他一把提溜起李绝情,恶狠狠的道:“小鬼头,我今天非得杀了你不可。”

  人群中声音更嘈杂了:

  “想我们赤衣帮,和蓝衣帮没分家以前,那也是受人敬爱的起义军,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百姓们视为打家劫舍的野盗和草寇了!”

  “是啊,帮主,前人打下的基业,容不得你这般糟践啊!”

  说这些话的大都是在帮中身居要位,资历较高的老一辈人,他们是亲身经历过赤衣帮和蓝衣帮都被称为“冰火天军”的时代的。

  韩崇文怒道:“王富德,我上任后可没亏欠过你吧?何出此言呢?”

  那名为王富德的老者摇摇头,道:“是没有亏欠我,可勾结朝廷,做些龌龊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谋害少帮主和辱没这孩子,却绝对是背弃道义之行径!你悔改吧!”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句浑厚有力的声音,道:“王长老,凭你这句话,待会我清理门户时,便可饶你一命。”

  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奇异的神情,很多人议论纷纷:“王富德早已退居执法大使之位,王长老又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却也只有王富德面如土色,恐惧的道:“是少帮主,少帮主回来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人群中却如炸开了锅一般。

  “少帮主是谁?”

  “王大使莫不是老昏花了?”

  只那批帮中上了岁数的弟子知道事情的原委,而韩崇文也是面色铁青,众弟子一言不发,只看着他。

  其实,韩崇文在若干年前,的确不是赤衣帮帮主。他和胞弟是帮主手下的得力干将,无奈做人有些心术不正,一直得不到帮主的赏识。终于一天,他得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赏识,那人表示,自己可以帮韩崇文夺取帮主之位,但要让他做了帮主后,一心一意的为自己做事。韩崇文咬咬牙答应了。

  果不其然,没有几日,帮主就在外出时被歹人袭击。而少帮主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韩崇文便和早就串通好的弟子们搞了一场夺权,废除少帮主,将他杀害后抛尸荒野,便在当日的饭菜里下毒,可是不知谁走漏风声,将这事告诉给了少帮主,少帮主连夜逃离,韩崇文大怒,将那日负责做饭的厨子和巡逻的守卫全部抓来,一一砍了脑袋。

  他上任后,凭借着铁腕手段将赤衣帮在短短几年内治理的风生水起,但同样是以牺牲名声为代价。

  此后的多少年间,韩崇文和自己的赤衣帮为那人做事,那人见他们武功不高,索性传了他们兄弟几招。韩崇文能成为西域一流高手,靠的也全是这几招。不过那人从来也不肯让韩崇文说出自己的名字。

  韩崇文对于权力的渴望也越来越大,和那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密切,心性更是判若两人。受了蛊惑后变得阴毒和自私,甚至可以连胞弟的生死也不顾

  正当他恍惚的这会儿,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这人身着红袍,头裹毡巾,将整张脸包的严严实实,众人齐齐向他看去。这人压低了嗓子,道:

  “众位弟子,我想请问,烧杀掳掠、横行乡里、绑架孩童。这些行为,可是你们自愿做的?”

  众人一下子一言不发,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大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乡野村夫,落草为寇实非本意。眼下听面前这个赤衣蒙面客数落起来,竟无颜反驳。李绝情只觉得这人身形熟悉得紧,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他是谁。

  王富德却脸色大变,他拄了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那人面前,随即将拐杖一丢,随即双膝跪地。道:“不肖身王富德,叩见少帮主!”随后一头磕到底,众人骇然。

  那蒙面客扶他起来,道:“王长老,不必多礼,如今在虎豹豺狼前敢称呼我如旧,仍为猛士之所为。”众人见他言语得体,风度不凡,一下子就对王富德的那番话信了几分。便看向一边的韩崇文,只见他面色苍白,喉头上下不住的动,浑身颤抖。

  蒙面客摇摇头道:“帮众面前栗栗危惧,没有一点帮主的样子,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仍然是个奸诈小人啊。”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视。

  随即,他伸出手,解开了包在脸上的毡巾,露出一张饱受沧桑的年轻人的脸。帮中许多老弟子失声叫道:“真的是少帮主!”李绝情看的也呆了:

  蓝衣帮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老,人称“小诸葛”的祝战竟然是赤衣帮的少帮主!

  祝战冷笑道:“韩崇文,今日我卷土重来,你想必是出乎意料吧?”

  韩崇文伸出一只指头,颤抖的道:“众弟子...给我拿下了!”

  “我看谁敢!”祝战厉声喊道,随后怒目而视躁动的人群,那气势宛如天神下凡,众人无人敢上前。韩崇文气得跺脚咬牙道:“快上啊!干什么呢!杀了他后我重重有赏!”这话果然果然奏效。几个身手不凡的小年轻拿出兵器,蠢蠢欲动的靠近。

  没一会儿,帮里走出一批上了年纪的弟子,拿着兵器挡在祝战身边。王富德占据最中央,喊道:“谁不怕死,就上来吧!”

  祝战抬抬手,示意不必。道:“众弟子,先祖不才,大理祝氏生人,大理灭国后投奔西域,筹划起义。这“冰火天军”的名讳,冰是西域昆仑,火是大理祝氏。这起义虽然沦落,但解散后起的赤蓝二帮,也一直是帮助百姓、雪中送炭,做了不少大好事,可惜家道中落,不幸遭奸人加害,失了帮主之位。”说到这儿,瞟了韩崇文一眼。见韩崇文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去管他,自顾自的往下说了。

  “现在,我再问一句,有愿意跟着我祝战的,站到这边来。要随那韩崇文的,我也不怪。”他这句话说得诚恳之极。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弟子果真分为两波,祝战这边人多势众,韩崇文那边却只有稀稀拉拉一片。

  韩崇文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白眼狼,我对你们素来不薄,今天却只听信了这小鬼一通挑拨就走了?背信弃义的狗杂种!”有的弟子听到他这番话也低下头去,也有的皱了皱眉头。紧了紧手上的兵器。

  李绝情躺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番情形,他纵使知道江湖险恶,却也从未想到对自己相敬如宾的最信任的长老,竟会是赤衣帮的少帮主。也更不会想到,他为了有一招一日重返故地,竟在蓝衣帮做了这么久时间的间谍。

  “这和卧薪尝胆相比,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李绝情这样想。

  韩崇文见情形对自己无利,甩甩袍袖,转身欲走,突然见祝战一声慑人心魄的吼叫。当即展开轻功追上,速度如电如箭,身姿似鬼似魅。连李绝情都不由得脱口叫道:“好俊的轻功。”

  又见祝战在空中就运足气力,靠近韩崇文时连拍三掌。李绝情虽然不知道掌力如何,但光看韩崇文那避之不及的样子也能猜测个十之八九了。在赞叹他功夫了得的同时,又想起他此前所表现出的那副武功平常的样子,自己竟然是看不出丝毫破绽。心想:“这种人若是作英雄,天下的坏人便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可转念一想:

  “他若是作坏人呢?我有把握胜他吗?”这样想着,竟不由得胆战心惊,汗流浃背了。

  正当众人都被那两人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杨玉城突然俯身过来,将李绝情架起来。李绝情惊道:“你干什...”

  “么”字没有出口,就被杨玉城示意住口。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早就看那个祝战不像是好人了,阳奉阴违,阿谀奉承的家伙,你却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李绝情呆了,他想:“我现在浑身武功尽失,举目无亲也无故,还在这里干什么呢?”可又想起娘,便道:“我去灵峰找我娘吧。”杨玉城气急,跺一跺脚,娇嗔道:“你...那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现在上灵峰,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绝情道:“那也未必,我夏伯伯武功高强,座下弟子千千万。他定会护我周全的。”

  杨玉城一听他这句话,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落,随即又生气的嘟起嘴巴道:“好吧!你就找你的夏伯伯去吧!”然后甩开了他,任凭他大喊大叫。她仍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绝情喊道:“喂!我现在武功尽失,你可不能抛下我啊!喂!”但见她的影子逐渐消失。李绝情气馁的道:“姑娘真是可怕,我救他心上人一命,她却如此狠心。”又想起那日和雪儿在灵峰一别前,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过去了这么久,不知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记挂着我?是否也有了心上人?”这样想着,竟不由得痴了。

  直到众人惊呼,他才醒过神来,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祝战和韩崇文:

  只见韩崇文已是不敌祝战,节节败退。眼瞅着祝战的掌就要向自己膻中穴打去,急忙飞出几把飞刀,欲脱身逃走。不料祝战却摸出铁轮镖,将飞刀绞得稀碎。韩崇文面如土色,双手垂下,只待一死了。

  祝战却收回了手掌,转而从衣服里拿出两包药粉,一包黄,一包白。他喃喃自语的道:“黄牛肉,水果酒,今日祝某全番奉还。”然后将纸包打开,韩崇文立刻跪下,不住的叩头。道:“小人错了,小人深知难逃一死,只求帮主免去这彻骨之痛。”

  祝战脸色一变,道:“我免你这一遭,你当时面对年少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说着,捏开他的嘴巴,将两包药粉全部倒了进去。韩崇文瘫坐在地上,没一会儿只觉得肠穿肚烂。不住的在地上打滚求饶。再一看连气也没有了,整个人七窍流血,死相极为可怖。

  见韩崇文死在自己面前,祝战出了口气,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身受重伤的李绝情。李绝情被他这冷硬似刀、阴毒似蛇的目光这么一剜。也是胆怯起来,道:“你...你要干什么?”

  祝战慢慢的靠近,俯下身去在他的耳边道:“我自然不会杀你,那样对我的仁义有损,我会换个人动手。”李绝情气愤的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祝战道:“我此前在蓝衣帮做事,手上沾了那么多本帮弟子的鲜血,这件事如果被你说出去,我在弟子心中的形象岂不是要倒塌?”

  李绝情怒道:“所以你就要杀我灭口?”

  祝战悠悠然道:“正是,不过可惜了你,你豪气干云、年少有为,我祝某是佩服得紧的。”

  李绝情想想自己不久后就要消失于人世,悲伤的想:“我可能来不及杀身成仁就要英年早逝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豹啸,这声音他是无比熟悉的,他喜道:“是豹子吗?”

  果然不错,方才杨玉城一去,原来是搬救兵去了。她此刻正骑在豹子上,不知哪来的力气伸出手来将李绝情一拉,道:“快走!”

  豹子驮稳了二人,祝战急忙拍掌袭来。却被杨玉城手中撒出的沙子迷了双眼。李绝情也伸出手来在豹子上拍一下,道:“快走!”豹子转身奔跑,箭一般的去了。

  众人忙问:“帮主,要不要追?”祝战却知道李绝情这一去,是不会在西域再逗留久的了。更何况他也忌惮那小丫头手段多多,只得摆摆手,道:“随他去吧。”

  却在心里愤愤的想:“李绝情,你最好不要撞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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