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鸢本来想去何晴那里打探一下宋东越的情况,奈何子风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他是半步都走不开。
把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独自扔在家里,秦鸢也不是很放心。所以这一晚上他主要就是帮助这个“刑满释放”人员再次回归社会了。
生活层面上的问题倒还好解决,可心里层面上的问题就麻烦多了。
要是说被关押了三十多年还没一点心理疾病,秦鸢是打死都不信的。
这一晚他一直睡得胆颤心惊的,他总担心一睁开眼就看到子风正趴自己身上啃食着自己的大白腿,哪怕子风压根就没睡在炕上。
在秦鸢的强烈要求下,子风被迫在屋子的一角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晚。
不过他对寝具本来也没任何的要求,几十年来他都是这么过的。他铺了张破棉被当褥子,又盖了张老羊皮便蒙头睡了起来。
和秦鸢不同的是,他这一睡得好香。
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上次睡得这么踏实大概还是在孩童时期吧。
倒不是他不提防秦鸢,他的经历让他对每个人都怀有戒心。只是秦鸢在他看来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哪怕他确实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
子风缩在墙角,像个穿山甲一样卷成了一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可秦鸢一晚上却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有一次他甚至还哭出了声,“别吃我,别吃我,我有狐臭有脚气,吃了我要坏肚子的。”
……
秦鸢起床的时候,子风已经乖乖地在院子里坐好了。他搬了个石凳坐在空空如也的铁锅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口黑漆漆的大铁锅,望眼欲穿。
“你起来了啊,秦……秦什么来着?”
“鸢!”秦鸢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啊,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对对对,林鸢,赶紧做火锅吃吧。”
“我姓秦好吗?大哥!”
“哦,没关系没关系,都差不多。火锅赶紧弄起来啊,秦……秦……禽兽。”
“你故意的吧,疯子!”秦鸢瞪了他一眼,把手里抱着的几件衣服扔给了他,“这是我以前的旧衣服,你先凑合穿吧,这么大个人了,还穿个兽皮裙,你以为你特么是孙悟空啊?”
子风接过衣服大概比划了一下,大小胖瘦都挺合适,他便回屋换衣服去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秦鸢已经把玉米粥熬上了。
大早上吃个毛火锅啊,也不怕上火,真是一点养生理念都没有。
“不是吃火锅吗?”子风有些不悦。
“换个口味,人世间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去了,别这么一根筋行吗?”
“哦?”子风点了点头,显然是有所触动,“好玩的指的是你昨天提到的‘打辅助’吗?”
“是啊!”秦鸢一边拿铜勺搅着锅,一边回道:“可惜这里太落后,这个游戏你是玩不成喽。”
“那何晴呢?这是个啥?能玩吗?”子风看着秦鸢,一脸的期冀。
若是换了别人说这话,那必是开车无疑了。可惜子风这张脸实在是太无辜太单纯了,秦鸢甚至都没办法对他生气,“何晴是我的,只有我能玩!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不能当着外人说,懂了吗?”
“懂了,我以后只在咱们内人之间说。”子风说完,突然紧张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不好,有人来了!”
“是吗?”秦鸢自诩听力过人,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他怀疑地看向了远方,隔着篱笆墙的间隙,似乎确实有些模糊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子风是重犯,肯定不能外人发现了,于是他赶紧说道,“一定是监狱的人发现咱们逃走了,你快躲起来。不行!你还是赶紧翻墙走吧。”
“唉……人呢?”等秦鸢回头看时,他身后连个鬼影都没了。甚至子风屁股底下的石凳都被搬回了原处,转瞬之间,他竟是清理掉了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
“真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啊!”
还没等秦鸢感慨完,十数个大汉就直接越墙而入了。
这些人秦鸢大都见过,他们全是内室弟子,而且这领头的竟然还是吕寺侯本人。
“秦鸢,昨晚和你在你一起的那个人呢?”吕寺侯面色凝重,眼神还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哪个人啊?”秦鸢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状。
“少跟我装蒜,跟你关一起的那个人,他去哪里了?”吕寺侯说完,对一众弟子摆了摆手,然后他们便绕过秦鸢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了。
这屋子前几天刚被李奇这王八蛋砸了一轮,还没完全缓过来今天又要遭殃了。
秦鸢一脸担心地看了看里屋,默默祈祷子风不要藏在里面。
只听屋内乒乒乓乓响了好一阵子,却也没什么打斗声。秦鸢这才舒了口气,想来子风已经安全逃出了。
眼看他们压根找不到人,秦鸢便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绑着铁链,浑身脏乎乎的怪物啊?原来他是个人啊。”
“就是他,他去哪了?”吕寺侯赶紧问道。
“不知道啊。”秦鸢摊了摊手。
“你耍我玩呢?”吕寺侯一脸怒火,右手把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子风还没找到,他非要一掌把秦鸢打死在这里不可。
“大哥,原来一大早你就跑到这里来了啊,怪不得到处寻不到你。”方长敬或许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领了几名弟子也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这个平素里略显冷清的农家小院竟是聚集了许多秦鸢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三弟,你找我做什么?”
“今日可是内室弟子的拜师大典啊,当然要大哥你亲自坐镇了。有逃犯越狱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方长敬笑着说道。
吕寺侯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危害帮派安全的事怎么是小事呢?干脆把这小子带去议事厅,两件事今天一并处理了。”他也不给方长敬反驳的机会,当下就让两名弟子把秦鸢给绑了。
……
等秦鸢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到议事厅的时候,这大厅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四大堂主尚洪,方长敬,赵知秋,齐开泰分别列坐在大厅两侧,他们身后坐着各自的爱徒。再往后则是新晋的几名内室弟子,秦鸢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冷漠的何晴和一脸淤青的吕天赐。
何晴似乎有意要和秦鸢撇清关系,她刻意避开了秦鸢炙热的目光,如同雕塑一样眼神空洞地坐在原处。
倒是何晴下手位置的方原兴冲冲地对秦鸢打了个招呼,”秦大哥,你还好吗?“
好个鸟啊?没看到都被绑成粽子了吗?
还真别说,这绳子绑得是乱中有序,看久了甚至还能看出一些美感和诱惑。秦鸢一度怀疑绑他的这个弟子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我没事,东越怎么样了?“秦鸢看着方原问道。
“宋师兄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便行动,现在在我家里养伤,秦师兄你放心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鸢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