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牧城已半个多月。
楚镜也终于让自家二少爷头疼一回。尽管有楚瞳拉着,仍是被忽悠了不少钱财。
楚镜是个机灵鬼,聪明的很。听了楚瞳的解释,早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恶心恶心二少爷。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报复的方式,也是自己唯一能够取胜的方式。不过凡事适可而止,他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骗子不是。
看到楚镜终于消停了,楚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就带着楚镜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一间客房,算是安顿了下来。
走了半个多月,一直都是天当被子地当床。
终于躺到真正的床上,楚镜也感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引来楚瞳一阵苦笑,生活?
自己不过是带着他放松放松。日后踏足五大主洲,危机四伏。山洞,海底,雪窟,哪里都有可能是藏身之所,还谈什么舒服与否。
休息了片刻,二人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大厅,在二楼靠窗处选了个位置。
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壶小酒。
连日里的风餐露宿,楚瞳也想要吃一顿好的,稍稍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凭他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吃饭,尤其是这些凡俗之物。不过,同是秉承天地所生,楚瞳倒不认为,此时的自己,吃下这些就算自降身份。
何况吃饭,睡觉本就符合天道,也是体悟的一种好办法。
作为西北两大新建城池之一,西山城绝对是热闹非凡。
这家客栈作为外城上等的客栈之一,正值午时,自然是宾客满堂。
主仆二人也是等了许久,点的菜才全部上齐。
以楚瞳的性格自然不会像寻常的武者胡吃海喝,狼吞虎咽。
此刻,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自然流畅,完全融入周边的场景,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让一旁的楚镜都感叹,自家二少爷就是不同常人。
吃个饭都像是符合天道运行一样。跟楚瞳久了,也是时常把天道挂在嘴边。虽然他还完全不知道二少爷口中的天道究竟是什么。
反正,他就是觉得楚瞳与别人吃饭,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就强行往天道上靠,是与不是谁知道呢?
有着楚瞳在一旁,楚镜也不好特立独行,有样学样。一主一仆就这么慢慢的吃着,不时各自小酌一口,听着周边食客对时事的议论,着实惬意的很。
“唉,不得不说如今的扬州皇就是好,这一番对西北的整顿,建造天云和西山两座城池,让我等也有了安家之所啊”
“可不是嘛,以前我等要么在村子里混吃等死,每日心惊胆战,时常担心山贼欺压,要么风餐露宿,四处为家,哪里像如今这么潇洒”
“算了吧,还不都是一样,没了山贼悍匪,内城里的大爷们也不是好惹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免冲撞了扬州皇”
有人提醒刚刚那抱怨之人,使其反应过来。
赵舒诚建立扬州国后,实行的治理策略,甚是符合民意。深受百姓爱戴。他本是随口抱怨,可接的却是别人讨论扬州皇的话头,真被有心人听了去,自己恐怕是要被杀头的。
“扬州皇爱戴百姓,是个明君,草民不敢妄加谈论。可若说这西山城是上等的安居之所,在下也不敢苟同。内城的那些豪门大少,强抢民女,仗势欺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想罢,那人继而说到。
修真界以修为论高低,凡俗世间以权势分贵贱。西山城开城放民,涌入了大批的西北各地百姓。
有人的地方就分贵贱。原本就有钱有势,有武力的豪门贵族,一进西山城就勾搭上了西山城城主,贿赂守备军,直接住进西山内城,占据豪华大院儿。
平民百姓大多也只能在外城分个将就能住的地方。
这是众所周知的,没人说罢了。此人,明显心中有怨,开了口也就停不下来。
“尤其,是那鲍家的小少爷仗着自家与城主有着不浅的关系,家中有着武者势力,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之妻,更是将那民妇之夫当街打死,着实是可恶至极”
说到最后,这人怒气上涌,声音又大了几分。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贵贱之分自古便有,没有权势就只能卑躬屈膝,对豪门大户的颐指气使逆来顺受。若非受了极为不平的事,饮了些烈酒,这人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说出。
“兄弟,话可不能乱说,难道是你亲眼所见?不然胡乱编排内城的豪门世家,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人好心提醒,那人却不为所动
“吃不了,兜着走?哼,老子就是说了又能怎样,大不了一死。此事何止亲眼所见!被打死的乃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被夺的是我兄弟之妻,我还需要什么亲眼所见?”
说到最后过于激动,那人一阵剧咳,带出了不少鲜血。见到男子如此,众人也都知道此事多半为真。
可大家也都是初来乍到,与这男子互不相识,连自己在这西山城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还会为了一时的正义,搭上自家人的性命呢?
“唉,可惜了,这里不是三候城。否则有安国候震着,绝不会有人乱来”
“说这些,丝毫无用。谁让山高皇帝远。要说啊,这安国候还是咱们西北的人呢”
“你拉倒吧,安国候曾贵为南楚皇,可算不得咱们西北人”
“是啊,那可是曾经的君皇,贵不可言,可不敢乱攀关系”
“可不是,要我说这楚家也真厉害,不愧皇室出身,原本就有一个楚天人,本来以为废了,没想到重新崛起了”
“一门三候,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安国候,和楚天人的天候之称都名副其实,可那盲候是怎么回事,也配封候?”
“我说兄弟,你不会连盲候的大名都没听过吧?”
“确实不太了解,难道这盲候还有什么不俗之处?”
“不俗,何止是不俗啊,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神仙转世,比楚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才拉倒吧,还有这么神?”
“你先别急,这兄弟还真没瞎说,要我说这盲候还真就是楚家三候中最可怕,最令人敬畏的”
听到这人如此说,不了解楚瞳的人都不由得好奇这个盲候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纷纷开口
“盲候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奇特之处,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好好给咱们讲讲”
“关于盲候的事,我们也知道啊”
“我们也知道”
一时间,客栈二楼吵闹不堪,议论不断,了解楚瞳事迹的人纷纷开口。不一会儿,十五年前递休书,四句预言震世家,残体逆袭斩先天,力挽狂澜封盲候,等种种事迹纷纷被翻了出来,令那些不知真假的人都一时吃惊不已。
楚镜在一旁听的暗自直笑。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自己二少爷简直就是世间无敌。只随便持剑一指,先天刘文远主动就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剑下,实在是太扯了。
至于讲述鲍家欺男霸女事迹的那名男子,在众人强行转移话题之时,就选择了沉默不语,直至此刻黯然离去。
人生在世,本就不应凡事都靠他人相助,总需要自己去努力改变现状。如果不能改变,那么,就只能被现实压弯脊梁。
注意到男子离去的,也仅有楚瞳,楚镜这对主仆。
其他人就算注意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如此也不能怪罪他们,没有人不想做个英雄,做个好人,可是相比于失去性命,冷眼傍观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
英雄,还是给有实力的人去当吧。否则英雄没当成,自己反而成了狗熊,更有可能丢了性命。
突然,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呼和之声……
客栈中,还在讨论着盲候楚瞳的一群人,听到吵闹,便停止了议论。
好奇心使然,全都来到窗前向下张望,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瞳二人选择的位置本就靠窗,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外面发生的事。
原来是那名与鲍家有着杀弟之仇的男子,在黯然的走出客栈之后,迎面撞上了一个少爷。
这位少爷大约十六七岁,穿着花哨,身形消瘦,脚步虚浮,面色青黑,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正带着一群家仆好似在寻找什么人。被那男子一撞,直接坐倒在地上。
“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撞了本少爷,不想活了么?”
这位少爷坐在地上头都没抬就开始叫嚷,只不过那声音在众人听来,实在是有气无力。
说的话虽是嚣张无比,配上他那一副尊容还真就没什么威慑力。
那男子在看清眼前这群人后,脸色大变,似惊恐,似仇恨,又好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握紧双拳,额头上青筋暴露。
还没等男子的气势上来,先是一口污血吐了出来,正喷在了被下人扶起来的消瘦少爷头上。
“啊呸,他妈的,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但撞了我还吐我一身脏血,本少爷今天要活剥了你!”
被吐一身血的消瘦少爷自然是大发雷霆,嘴里不停怒骂着。终于,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怒骂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大概一个呼吸,突然就似颠似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是谁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