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北苏南快马加鞭回五谷城时。街头的万家茶馆却大门紧闭
“孙街长,这就是你找的高手?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抢回账本?是你傻啊还是你当我傻啊?啊!”万兴德正朝孙街长大发雷霆。满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此时孙街长的脸就跟这天一样黑。他没想到自己花几百两银子雇来的人竟然是个废物。东西没抢回来不说,还被打成重伤,亏他还能回来。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孙街长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说:“掌柜的,我这…我这是真没想到那宋平还是个狠角色。你说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该听我的啦,早该干嘛去了,让你拿银子解决,你倒好,雇了这么个废物。花了银子,连个屁都没捞回来。”万兴德指着躺在床上被宋平打伤的人说。
万兴德想了想,又说“孙街长,现在事情暴露了。那账本里头的东西他应该也都看了。这样吧,你先派几个精明的探子,去他酒楼附近打探打探。等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只能另雇人了。”
孙街长一听,觉着这跟自己的主意没多少不同。但自己又不好说,就默应了。
隔天派了几个面生的探子去打探。不出三天,就有消息传回。
“据探子回报,姓宋的之前找来的那两个面生男子三天前朝五谷城走了。”孙街长两手揣在左右衣袖里,朝坐着的万兴德说。
万兴德摸了摸油脸,问“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查清带走什么没有?”万兴德这么问,是他担心账本被带走了。
他害怕账本会落在他人手里,倘若如此,受到威胁的不只他自己。
孙街长如实答道:“那天后半夜连夜骑马走的,看样子很急。至于带走什么没,这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是说打探了三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打探着?!”万兴德颤着油脸气愤地吼道。
听了这话,孙街长干咳两声,不自觉的低下头,闷声不答。
见了这反正,万兴德猛拍扶手,当场砸了几个古瓷瓶。
万兴德气愤的骂道:“废物,都他妈的是废物,真是白养你们这么久了!滚滚滚,都特么滚蛋。”他猛站起身来,抬脚踹了孙街长小腿,骂骂咧咧得说:“滚,你也给我滚。真是气死我了。”
孙街长受了这一踹,一时气上心头:“事是你万兴德让干的,钱是你万兴德给的,也是你万兴德收的。到我手上的都他妈的是在你万兴德嘴里抠的。现在出事了就拿老子当跑腿使唤不说,还他妈拿老子出气,凭什么。”他就这样骂骂咧咧的揉着红肿的小腿走出万家,转到街角的酒肆喝酒去了,一直喝到烂醉。
离酒肆半条街远的乐平楼此时很平静。老刘和宋平在后厨准备要用到的酒菜。锅里爆着做酱料的鲜红的辣椒,辣气熏得人眼泪喷嚏一起来。
“掌柜的,那账本给了苏北他们,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老刘擦擦熏出的眼泪,问道。
“没什么打算,既然交给他们就全都给他们处理吧。我不想插手。”宋平平静的答道。
一听这话,老刘不高兴了。他甩下手里的家伙,用脚腾出地来,坐下抽上旱烟。烟枪的火星冒一下,老刘刘吐口眼圈。
看老刘这样,宋平多少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满。就说:“刘叔,你也知道,我一心远离江湖,想隐居于此,不再过问世事。望您理解。”
老刘吐口烟,说:“你也就嘴上能说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宋平不高兴了,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压住火,说:“您这话言之何理?我不明白。请点破。”
“你说你想隐居于此?放屁,你才多大年纪,啊?!你以为你是七老八十了看破红尘的遭老头子吗?”
“不,我…我是…”宋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头倒水刷锅。见他不答,老刘便追问。
“你口口声声说不管,你可别忘了,账本是你拿的,人是你打的。三更半夜不睡觉,坐在屋顶就是一晚。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还有你暗中打听万家的事。你以为你瞒得了多久?”
听了这些话,宋平脸上四季分明。只好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他那么小心,还是给发现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
宋平只好说:“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暗中调查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出手。”
“切,亏你还自诩名门正派。就这点心气。你差得远咯!”老刘不屑地说。
宋平终究还是压不住火。这句话点着了他。他摔了锅,气愤的说:“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我的门派。这是辱我师门。”
老刘见他火了,暗自一笑。答到:“你气什么,我难道说错了,躲在这地方过清闲日子。不行侠仗义,不发扬门派名声。算什么名门正派。”
“你这简直气人。我哪点配不上名门正派了,你说?”宋平怒不可遏。
“那可就多了。第一,侠者隐于市,不忘侠之骨。你做到了?第二,你躲避江湖,可对得起你的门派,你的师父?第三,你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这一身的武功?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去想,这事我插手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毕。老刘叼着烟枪出了后厨。留下宋平一人。
老刘这三问,犹如三块石头。打在宋平的心里,在他心里打起水漂,惊起道道波纹。
他不禁叩问自己,在未经师父允许下离开门派,躲避乱世。是否真的对得起门派。是否对得起师父的恩情。事实上他已经插手这事了,但是到底该不该管下去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只有一个目标,只想找到一个人。
这一幕老刘全都看在眼里。老刘看着宋平,有点像看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也如他现在一样。只是出身有些不同,遭遇也有出入。但宋平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现在就得等着苏南苏北回来了……
万家茶馆那边。万兴德照常坐在四方椅上,孙街长则站在一旁。
万兴德左手边同样坐着的,是个精瘦但壮实的男人。男人端着上好的普洱,咕咚一声一饮而尽。一旁的孙街长看他这么糟蹋东西,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暗自想:“粗人就是粗人,长安来的上上等普洱,就当白开水喝了。真是浪费。”
男人砸巴砸巴嘴,缓缓说:“万掌柜,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好买卖?”
万兴德粗声一笑,说:“没错,就是有买卖才找你来,这没买卖怎么能请得动你季副帮主呢?是吧。”说这话时,万兴德故意把副字拉长,好让这一直垂涎帮主位子的季龙有兴趣。
季龙一听,身子坐正,还不忘整整衣服。干咳两声说:“那还请万掌柜一一说来。”
万兴德斜瞥了一眼孙街长。孙街长立即明白,派人端出五百两银子。说:“季帮主,这里是五百两白银,先拿去消遣消遣。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季龙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暗自一想,这万兴德出手这么阔绰,估计事情不简单。就故作淡然的说:“哎,万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我季龙不收不知何事的银子,你先把事给说了,我再看能不能接了你这单买卖。”
万兴德一听,马上在心里啐了季龙一口。这王八蛋拿钱办事不就得了,问东问西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季龙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帮派里又有高手。就把事情经过的删减版告诉了季龙。
这一来二去,季龙知道了事情来由。想着可趁此机会大捞一笔。就在这地上来回踱步,时时叹息,弄得万兴德和孙街长是云里雾里。
就在万兴德想叫住季龙时,季龙停下了。摇着头说:“万掌柜,这个偷你账本的那人我看是个高手,这对付高手得用高手,稳妥起见,这人还得多。这酬金嘛……”
万兴德一下子明白了,这季龙是想趁火打劫呢。但是在这方圆百里,最厉害的除了官府就是他们帮派。这,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季帮主直说,要多少银子?”
一听这话,季龙差点没笑出来。他没说话,直直走到门口,伸出五根手指。
万兴德一看,油脸一颤:“两千五百两,这王八蛋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孙街长也是这么想,但忍着没跟万兴德说,他不想再背黑锅了,干脆由着他来。
万兴德想了想,心一横。说:“季龙,只要你把账本枪回来,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外加两根金条。”
一听这数字,季龙咧嘴一笑。半只脚跨出门外,说:“万老板爽快,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回头拿上银子,慢悠悠地走了。
街尾乐平楼里,老刘在后厨忙活。宋平则坐在台阶上出神。
以往的画面来回地在他脑子里重现。
对于接下来该怎么样,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