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跌而坐的金斗起身,整了整衣衫,摇头一笑,这个小丫头,倒想必是她的仆人丫环跟着。
很快,司马如烟秀美的小脸便露出来,朝这边一瞧,见到金斗,眉开眼笑,摆摆小手。
金斗招招手,温和笑道:“如烟妹子,解药拿来了吗?”
“金……金大哥,我娘也跟来啦!”司马如烟神情有些忸怩,秀脸通红,不大敢瞧他。
金斗暗自奇怪,她娘来便来罢,有何不好意思的。
此时,环佩叮咚,自司马如烟身后转出一人,提着衣裾,动作优雅。
金斗一瞧,此女三四十年纪,五官秀美,与司马如烟几分相似,眉间透着温柔神色。
她穿着一袭淡白绸衫,微微笑着,风姿绰约。
金斗抱拳一礼,笑容如春风,“原来是夫人,……小子金斗,拜见司马夫人。”
“公子不必多礼。”司马夫人摆摆手,上下打量他,嘴角噙着笑。
金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这眼神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般,不由暗自失笑。
他脸色从容,微微笑道:“敝派多有得罪,还要劳烦司马如烟妹子赐解药,司马夫人见谅才是。”
司马夫人微笑,摇头道:“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仙乡何处,令尊名讳如何称呼?”
金斗微笑道:“小子乃是惊雷剑派弟子,父母已逝,蒙师父搭救收留,方芶活至今。”
“原来如此。”司马夫人点点头,笑道:“小女调皮,不懂事,净乱来,代我向尊师致歉吧。”
“夫人客气了。”金斗微笑,一团和气。
“哎呀,金大哥,娘,你们酸死啦!”司马如烟听得二人在客气来客气去,大是不耐烦。
金斗摇头笑了笑,伸手道:“如烟妹子,快给我解药罢,我要赶紧回去。”
“哦,金大哥,给你。”司马如烟点头,递给他一个白色小瓷瓶。
金斗小心接过,看了看,收入怀中,生怕打碎了,抱拳对司马夫人一礼:“夫人,小子告辞,改日登门致谢!”
“好,快快去吧。”司马夫人点头,温柔笑道,一副满意神色。
金斗点头道:“告辞!”
说罢,对司马如烟与司马夫人一抱拳,笑了笑,身形一晃一闪,变得有些模糊,转眼之间,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小子,看着老实憨厚,却也机灵!”司马夫人盯着金斗消失处,摇头笑道:“将来做如烟的夫婿,再好不过!”
“娘,你胡说什么呀!”司马如烟娇嗔,红着脸跺脚。
司马夫人随即抿嘴一笑,转头对司马如烟道:“如烟,这个小伙子,娘看着不错,又稳重又机灵,看着也不像坏人!”
“金大哥确实不是坏人。”司马如烟点点头,想到一路上他温煦和气,令自己如沐春风,还给自己讲故事,还背着自己走。
随即,她又摇头,道:“不过,金大哥看着和气,杀起人来也厉害得很呐!”
“不会杀人,算什么男人?”司马夫人温婉笑着,赞道:“这小子年纪轻轻,身法便如此高明,虽内力差了点,却也难得啦!”
“娘,你还说……”司马如烟红着脸一跺小蛮靴,羞涩娇嗔道。
“好好,我不说啦,咱们回去。”司马夫人忙道,提着衣裾,转身往回走。
司马如烟转身之际,又看了一眼远处,慢慢跟在母亲身后,回了红叶岭。
……
金斗施展踏雪无痕,沉着脸,一路疾驰。
他心中暗恼,内力,内力,自己最致命的弱点,遇到真正高手,剑法再犀利,也没什么用。
内力深厚,速度必然快,自己剑法优势荡然无存,况且,惊雷剑法也不是什么绝顶剑法,遇到剑法高手,也要吃亏,当务之急,还是拓展经络,增强剑法。
逍遥门之行,他心中了然,必会受轻视,却不以为意。
自身弱小,却又不能放下脸面,便是假清高,现代都市社会中,他由一文不名之人,最终爆发风生水起事业有成,付出的何止是脸面?
修炼混元功,若经络一强,凝炼灵力,那内力增强,易如反掌。那时候,必将风云际会,一飞冲天,化身成龙。
他一路疾驰,没有司马如烟,内力也大有增益,速度比来时快了几分,天刚一黑,便回到了惊雷剑派中。
将解药交给师父云立峰。
接着金斗就直接下了山,前往逍遥门,临别之际,师叔荀宗枝相送,还跟着几人,却是寥寥无几。
在惊雷剑派时,金斗一直深居简出,一心沉浸在武功中,辈份最小,架子却不小,不受云立峰重视,众弟子多是势利,也不搭理他。
这一日午后,金斗来到一座小镇上。
小镇甚是平静,不够繁华,街上的行人不多,金斗心中不急,索性停下来,进了一间饭铺。
甫一进来,一个小二迎过来,引着他进来,想找一张桌子坐下,金斗忽然一怔,却是看到一人,衣衫破烂,坐得笔直,在那里津津有味吃饭。
饭桌上摆着几碟青菜豆腐,甚是清淡。
金斗眼眸一转,露出笑意,直接在这桌旁坐下来,抱拳一笑,“这位兄台,这里没人坐罢?”
那人抬头,一张英俊的脸庞,气宇不凡,只是衣衫太过破烂,似是不久前被刮擦过一般。
金斗认出,正是当初与司马如烟一起的青年,姓池名波峰。
他隐隐想起,曾听司马如烟说。他当初见灵宝帮正在准备,想攻打惊雷剑派,便去跟灵宝帮说话,是要劝灵宝帮不要攻打。
结局不太美妙,不但未劝得动,反而惹了一身骚,被下了穿心之毒,去红叶岭找解药,以来换取穿心毒解药。
虽然如此,金斗却颇是承情,若不是他们一通搅局,自己也难有机会接近严伯昌,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哦?没人,兄台请坐吧。”池波峰抬头,笑眯眯道。
金斗温和一笑,道:“兄台便是池波峰池公子吧?”
“咦,兄台认得我?”池波峰讶然道,拿出手帕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斯文。
金斗点头,“我是从司马如烟妹子那里得知。”
池波峰想了想,忽然一拍额头,讶然叫道:“啊,兄台莫不就是金斗金兄了?”
金斗点头微笑:“我正是金斗。”
“原来真是金兄,池波峰有礼了!”池波峰起身,郑重一礼。
金斗探身一伸手,搭住他双臂,笑道:“池兄弟不必多礼,倒是我惊雷剑派却多有得罪啊。”
池波峰摇头,不好意思道:“是小子不懂武林规矩,怨不得别人。”
金斗温声笑道:“池兄弟宅心仁厚,着实可敬,……小二,上一坛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来,再来几个拿手菜。”
说罢,一锭银子抛了出去,恰好落在旁边的小二手上。
“好来……”小二高声叫道,声音欢快,掂了掂银锭,眉开眼笑,转身一溜烟儿走了。
金斗笑道:“今日遇上池兄弟,我心甚喜,咱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池波峰用力点头,也哈哈大笑,状其豪迈,觉得司马如烟说然不错,这位金斗气概不凡,豪气过人,值得一交。
转眼功夫,一个带着泥的坛子端上来,金斗伸手一抹,除去黄泥,顿时飘出一股淡淡醇香。
金斗功力不深,但精纯异常,对内力运用纯熟无比,看上去轻巧从容,浑不在意。
他轻轻一晃酒坛,顿时醇香溢出,弥漫整个饭铺,醇香袭人,即使不喝酒之人,也不由垂涎三尺。
“好酒!”池波峰赞叹道。
金斗笑着接过小二递上来的大碗,斟满了,笑道:“莫要瞧不起这些小店,越是小店,越易藏着好酒!”
池波峰点头,看着微微黏稠的美酒,赞叹道:“正是正是,这乃极品的高梁酒,想必是店主人一直珍藏着的,年岁不小!”
两人擎起大碗,轻轻一碰,放在鼻前嗅了嗅,俱露出陶醉之色,哈哈一笑,各自汨汨喝了下去。
池波峰酒量甚豪,虽然没用内力,但一碗下去,却仅是面色微红,眼神不变,显然没事。
“池兄弟,酒量不错啊。”金斗笑道,又斟上一碗,二人就着青菜豆腐,慢慢喝酒,一边说着闲话。
池波峰读书多,学识渊博。金斗穿越过来之前,书也读不少,且心智过人,仅是一听,便如自己原本晓得,寥寥几句,直中要害,令池波峰大有所悟,不禁赞叹。
两人杯来盏去,再次较起了酒量。
池波峰一向自负酒量过人,酒场上未逢敌手,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遇到了金斗,自己头脑微醺。对方却面不改色,委实不服。
喝得高兴,聊得投机,……酒过七巡,菜过十味,二人已经喝高了。
“金兄,你……?”池波峰双眼迷离,脸颊红扑扑的,如打了胭脂。
他虽海量,可他们喝的酒甚烈,初喝时只是口感柔和,不觉怎样,却后劲十足。池波峰没用内力护体,他便登时承受不住。
金斗也呼吸急促,双脸涨红,似也醉了酒。
“池兄,你喝多了。”金斗转头幽幽叹了口气,他苦笑着摇摇头。
他坐在那儿,闭着眼睛,脸色涨红,呼吸粗重。
心神内视,他经络细小,人体经络,如一条条河道,而各位穴道,则如一座座小湖,丹田则是大海,古人分经起名字时,皆有其意义所在。
他将一股内力运出,一丝一缕,循环运转,却又有一丝钻进来,保持充盈。
他周身暖融融的舒服,慢慢睁开眼睛,晓得如今的自己,纵使自己的经络细小,功力却精纯无加。
见池波峰扶着酒坛,金斗起身,直接扶起池波峰便走,将他送入客栈内。
扶着池波峰入了客房,金斗微笑看着他道:“池兄弟,我下山有一点儿事要办,兄弟就此分别,如何?”
池波峰迟了一下,醉醺醺的点点头。
金斗一拱手,笑道:“那好,便告辞啦。”
池波峰点头答应,口齿不清,“好……”
金斗再一抱拳,身形闪动,脚下施展踏雪无痕,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飘然向前,出了客栈,看着悠缓转眼即逝。
宛如一阵风般飘去,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