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独自站在千年的槐树下,颓然的放下了手机。
佛家不是常说缘分嘛,若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见了亦如同不见。
“法师,请留步。风雅此次叨唠了,下次再来拜访您。”熟悉的声音引起了容兰兮的侧目。
徐风雅?还真是不负“逢兰必在”的称号啊。
好像从小到大,只要有容兰兮在的地方,总能瞅到他的身影。
如今,连他最不屑一顾的佛门净地,他也能在,还对人家法师这么恭敬尊重,装得倒挺像啊。
兰兮循声快步而去,果然见到了徐风雅,正恭敬的对着一个僧人合十鞠躬,那标准的九十度,让她看到了他的——谄媚。
“徐主编,你也在这里呢!”兰兮高扬一句,眉眼弯弯,眼里都是戏谑。
兰兮知道他能体会得到她眉眼中的不屑。
“兰兮,你怎么也在这里?”
装?兰兮觉得他一定在装,她前脚来扶风,他后脚就来这里会大和尚了。
不过,这个大和尚...兰兮侧目一看,这还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无缘不相见。
“法兰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容施主好。”法兰和尚,一如既往的清正严肃。
虽年轻,却似一个老和尚一样,满眼都写着大慈大悲,好似殿堂里端坐的佛,他与兰兮合十,便不再多言。
“你们认识?”徐风雅没料到,兰兮竟然与法兰和尚相识。
其实哪里谈得上认识,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见过而已。”兰兮解释道。
“噢。吴总让我来拜访一下法兰法师,并取他一副墨宝,我事情已经办妥了。要回北京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兰兮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是吴总的指令,难怪他能对法兰和尚如此恭敬,还不是出于对吴爱国的谄媚,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和尚点头哈腰,拜佛他都从不拜的。
“我下周一就回去。”兰兮看了徐风雅一眼,没打算这么早跟他回北京。
“噢,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法兰和尚的修养极好,不急不躁的,等到他们寒暄完了,他才对徐风雅道:“徐施主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噢,感谢法师肯赐墨宝,我并没有别的事情了。”
“那先告辞了。”法兰和尚转身要走。
我急道:“大师且慢!”
“施主,还有何事?”
“呃....我,我初入佛门,还不知怎么拜佛,大师可教教我?”兰兮也不知道留下法兰和尚做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见他,喜欢见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
谁知,法兰和尚未发话,徐风雅却用画卷敲了一下她的头:“容兰兮,你是很闲吗?你很闲,法师可是很忙的。再说了,人家是大方丈,你竟要一寺方丈教你磕头拜佛?多大的面子啊?”
“无妨,我今日正好有时间,容施主可随我来。”
兰兮眼看着徐风雅被法兰和尚打脸,心情高兴得很,对着他做了一副鬼脸,就跟着法兰和尚走了。
“多大了人,还做鬼脸!真是的,我求见了三个月才见到法兰和尚,你倒好,一句话,人家就说有空,果然还是美色比较好用。高僧大德,不过如此而已。”徐风雅冷嘲热讽了一句,一脸不爽。
当然他后面半句话几乎是腹诽的,法兰和尚并未听见。
徐风雅拿到了墨宝,也不着急了,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他可不是为了学佛来的,更不是为了拜佛来着,纯粹,就是跟过来看好戏的。
“这里是天王殿,这是弥勒菩萨,这是四大天王,这是韦陀菩萨。”法兰和尚领着兰兮一一拜过了,还特别示范了一下怎么拜,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那样从容不迫的拜山拜佛,比这些石头好看多了。
徐风雅昂着头站在一边,负手而立,环视了一周天王殿,完全没有要拜佛的意思,亏他还能坐上佛教人文杂志的主编,天王护法就容得下他?
“徐施主,不拜拜佛吗?”法兰和尚,语气依旧平和。
“这有什么好拜的,不过是些泥巴瓦块。心里有魔,拜断骨头,也还是魔。”只见徐风雅一本正经的答,眼光毫不收敛的看着法兰和尚。
兰兮眯了眯眼睛,见徐风雅看法兰和尚的眼神颇为怪异,怎么是这个眼神呢?
额,她蓦地想起了,这法兰和尚与她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徐风雅没有发现吗?他这样意味深长的看着法兰和尚做什么?
他这个断袖...莫不是看上清净庄严的法兰和尚了?
完了,这厮,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谈玄说佛的,背地里压根不信这些鬼东西,更没有什么是能让他信的,这要是看上了法兰和尚,那还不是拖回家办了的事情。
“四叔叔,难得来一趟,多学着点儿。身为佛教人文版块的主编,怎么能不逢佛就拜,见僧就礼呢?快,拜!”兰兮说着,就推搡着徐风雅,膝盖猛地顶了他的膝弯。
徐风雅未预料到容兰兮这么的大胆粗暴,一个不慎,不偏不倚的跪在了拜垫上,又被她按住了头,不得已磕了个头。
法兰和尚自然是见到了兰兮的所作所为,竟然勾唇浅浅一笑了,眸子里暗藏的星辰微动,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
拜完了佛,法兰和尚竟然邀请了他们去他的茶室,这让兰兮心中高兴坏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接近他,了解他。
他的茶室很简单,普通至极,不过却很精致典雅,除了那个茶桌,占得最多的就是书架。
书柜里面有一整套的大藏经,还有一些别的散书,从诗经楚辞到山海经,梅花易数,等等,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法兰和尚盘膝而坐,棕黄色的袍子遮住了双腿。
他不紧不慢的烧水泡茶,兰兮看着氤氲缭绕的水雾,在空中升腾,而水雾缭绕散去,是他白皙如玉的脸。
“二位不信佛?”
“信一点儿...”容兰兮如实道,信一点,却不全信。
徐风雅不答,他信个屁,容兰兮可知道,他什么都不信。
他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孔子,不信老子,鬼神都不信,更不信他爸妈,他只信钱。
“你们认为什么是佛?”法兰和尚给他们倒上了一杯茶,清香绵长。
“佛..是一种信仰吧,让人断恶修善,不做坏事,有点类似儒家的克己复礼。”兰兮唯一知道的佛法也就这么些,所认同的也就这么点。
“佛教,不过是一种统治人心的思想,跟马列主义相差无几。”徐风雅这算说得客气的。
若真要他没皮没脸,毫无顾忌的说,他大概会说:佛教,不过是些洗脑的玩意儿,跟传销差不多。
“徐施主说得不错。佛教确实是一种思想,一种教育,却是教会人宇宙人生真相的一种教育,而不是世人所知所见的一种烧香拜佛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