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歌打开书信,这是孟不归留给自己的。
从信中,行歌已经知道孟不归已经离开了,它终究是无法留下来见证刘姝和黄剑结成连理的那一刻。
其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行歌也不尽明白,只知道他说自己要做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但信中明言了两人还会再见,同时还告诉行歌再相见时,不要再被他轻易的喝趴下了,读至此处,行歌也只好苦笑不已。
然而其中让行歌吃惊的还是孟不归留给自己的这一把宝剑,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雪脉银铁打造的,并让自己时刻小心别有用心之人的窥探。
行歌皱了皱眉拿起了宝剑,思索起来:“”想来就这就是黄大哥得的那块吧”。
剑只用一块白布包裹着,解下白布便露出了雪寒的剑身。行歌看着宝剑回想着和孟不归在一起的这短短几个月,一股感伤顿上眉梢,但随即一笑自言自语道:“孟大哥这可是留了一个烫手山芋给我啊。”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还在,包裹了还多了几两金子,只是卫行歌有些不明白,自己和孟不归之前只能算萍水相逢,自己纵使感谢于他仗义执言,真心相待,但又如何值得起他如此回报呢?
思来想去,行歌只能归结于孟不归高尚的人品,心中更是对孟不归充满了感谢之情。行歌不知道是,孟不归豁达、高尚的品格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还是源于他自身。
行歌收好信件,持剑走了出去。
黄剑此时正在院子中,面上身上满是拳印淤青,比行歌却是丑多了。刘姝陪在他身旁,正在给他上药。
看见行歌出来黄剑说道:“你醒了?”
“醒了。”
“现在就要走?”
“黄大哥不介意,小弟还要讨一杯喜酒吃吃。”
黄剑、刘姝闻言一笑。早上起来,两人已经得知孟不归离开了,刘姝心中自是伤感不已,对于孟不归她终究有些愧疚,如今听闻行歌还要留下讨一杯酒,心中却又是开心了不少。
“不介意不介意,陆公子还没用过早膳吧,锅里还热着一些早点,趁热胡乱吃些吧。”
“有劳刘姐姐了。”
行歌其实肚子早就饿坏了,狼吞海咽了一些,却又急匆匆的出去了。对于行歌来说,昨日和孟不归一战,要胜过自己苦练月余之功,急忙着要消化其中经验,于是又到了昨日对战的地方。
行歌站立在树林中,闭目回想起昨日对战的一招一式,孟不归的招式凌厉而又古怪,大大出乎行歌所料,真正让他明白了陆孟书告诫他的“天外有天”的道理。江湖之中奇人辈出,难免有与之相似的招式,行歌自忖若是敌人使出相似的招式,自己定难已脱身而出,这才是他担心所在。
静立许久,行歌紧闭的双眼突然一睁,持剑起舞,若是孟不归在此定会再次惊讶,因为行歌所练一招一式,尽是他昨日对战时使用的招式,此刻竟然都被他模仿了出来,当然那诡异的剑气行歌却是不得法门,自然无法施展。
除了十二基础剑招,孟不归其实并未传授完行歌整套剑法。原先行歌连十二招都练不好,自然也不敢奢求太多,然而如今练起来,行歌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这几招剑法虽是精妙无比,却不适合我”行歌心中暗忖,顿时明白孟不归不传的用意,此剑法有招无界,但若是因循守旧照袭他人剑法,虽能逞一时之力,却终究难达‘无界’之境。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几招精妙的剑法,还是大有用处,让他能够一窥精妙剑法之道。
日暮西沉,行歌收剑回去。
见到行歌回来,黄剑对他微微一笑,孩子们则是一拥而上。晚间用膳后,刘姝三人坐在大堂里喝茶,行歌品了一口,入口未涩,比上次的‘清茶’是要好了些,但也强不到哪去,好在行歌并不钟于此道。
三人一时倒也无话,黄剑想了想说道:“你的剑法练的如何了?”
黄剑依旧是冷淡无比,行歌也不在意,想了想回道:“初窥门径吧”
黄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姝闻言气的白了他一眼,只是眼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然后转过头来羞着脸对行歌说道:“陆公子,我和黄大哥已经决定了,明日…….明日我们就拜堂成亲。”
行歌这才明白,为何两人特意请他过来,行歌自然也是替两人开心,赶忙起身朝两人一做楫。
“那在下要恭喜黄大哥和刘姐姐永结同好了。”
两人看见行歌一脸真诚的样子,也是开心不已,刘姝又看了黄剑一眼,黄剑默不说话,刘姝又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些为难之意,对着行歌说道:“陆公子实不相瞒,今日在此,我二人却还要有求于公子。”黄剑点点头。
行歌却是有些惊讶和疑惑,见两人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问道:“刘姐姐有何让在下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刘姝红了脸,黄剑此时终于开口了。
“陆兄弟实不相瞒,姝儿对我一片情谊。我已经请好了媒人,想要明媒正娶,只待明日前来提亲便可。”
接着黄剑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说道:“但姝儿一直孤身一人,总不能自己答应了,免得让人家笑话,因此才恳请陆兄弟,认姝儿为姐姐,替她应下来,已全媒妁之言,只是却是占了兄弟一个便宜。”
行歌不过此时刚过十六,对这些礼节却是知道不多,听到黄剑如此说来却是懂了。
见行歌默然不语,两人都是有些忐忑,行歌此时心中却是思忖到:“黄大哥、刘姐姐也都是性情中人,两位待我一片真心,况且我本身已经把她当做姐姐了,又有何不可?”
但却故意板着脸。“此事却是有为难。”
两人闻言都是有些失落,那知行歌接着打趣起来:“小弟认了姐姐,确是要出一份嫁妆啊,这可真是难为死小弟了。”
刘姝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徉做怒道:“好个陆公子,还没过礼,就打趣起姐姐了,姐姐可真是遇人不淑啊。”
行歌连忙跪下一拜道:“小弟在此认过姐姐,有何过错,小弟认罚便是。”
两人也没想到行歌会真的行此大礼,惊讶感动之余,连忙将行歌扶起。
行歌笑道:“黄大哥,在下是不是要改口叫姐婿了”
黄剑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二日,媒婆前来提亲,行歌自是替刘姝认了下来,刚巧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两人便定下了拜堂的日子,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得知,也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过来道贺。这些都自然由刘姝接待,黄剑却是闷着一张嘴说上几句。
随后几日,屋子里都是喜气洋洋,孩子们忙着在一旁贴喜字,玩的不亦乐乎。
行歌却依然在练剑,只是在两人成亲前一天,转道进了城,上次两人大闹赌场,虽然得罪了毒沙帮,但五毒老人已死,行歌又习得了剑法,期间更得了神器银铁宝剑,倒也不多了几分胆色,只为给两人添一份礼,因此在城中转悠起来。
路过城墙时,一队官差打着响走到一边,行歌心中一动,低着头随众人一起围了上去,告示上并不见自己的画像,只是陆孟书的画像依旧在,行歌有些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己被赦免了,行歌一怔,但随即又生出愤懑之色。
正准备离开,这时旁边的人说道:“哎,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最近无恶不作的那群强盗头目啊”
“是啊,听说有百十来号人的,已经劫掠附近不少村庄了。”
一群人指指点点,行歌最是痛恨这些欺凌弱小的人了,要不然也不会混了个‘京城三少’的名号,转脸一看,只见告示上画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旁边写着‘劫匪王三’四个大字
“你说他们会不会攻打县城啊”
“这应该不会吧,守城士兵也有好几百呢”
“这可难说”
“管他呢,反正这是该县太爷头疼的事,咱们还是少出城为妙”
……..
几个人七嘴八舌,行歌也没搭理,心中却是默默记下,准备在离开之前若是可以,便顺手铲除这帮匪徒。
就在行歌离开之后不就,一名道人携着一名白衣青年走上前,那名道人向旁边一人说道:“敢问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日,到了黄剑两人成亲的日子,一顶花轿从房子里将刘姝接进去,随后到老房子的旧址绕了一圈,便回来了。前来道贺的乡民也不觉得奇怪,一切充满了淳朴的气息。
这一日行歌被乡民灌了不少酒,虽然和孟不归相处的几日酒力见长,但难免依然有些醉意。找了了拙劣的借口,就跑进屋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不已,把矛头对准了黄剑,黄剑也是求饶不已。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突然远处有火光传来,众人奇怪,一人醉哼哼道:“王大爷,那是你家方向吧”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闻言啐了一口。
“呸呸呸,瞎胡说。”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但人群中总有一些未醉的人,仔细看了过去,发现远处火光未消,而且有一队火光还越来越近,方向正是对着众人而来,面面相觑之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惶恐之色。
就在大胆的人准备过去打探一下时,黄剑却是听到一阵马蹄声。
“不好,是马贼,大家快躲起来”黄剑很快反应过来,众人一听立马躁动起来,脚步快的却是已经开溜了,
然而很快不过数息,一队强盗便挥舞着大刀,呼喊着朝众人而来。众人慌不择路,瞬间被强盗砍翻几人,黄剑大怒,叫过几个孩子吩咐几句,便朝最近的一个马贼奔了过去。
那马贼见一人悍不畏死朝自己冲来,也是一怔,但随即变色一狠就朝黄剑挥刀砍去,黄剑虽然十指皆断,加之更是消沉了许久,但却是双腿一蹬,凌空一脚将那人踢飞。
可很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困在里面。
众人都是惊慌不已,黄剑则一人挡在众人身边,冷冷的看向这群强盗。
刘姝闻讯顾不得许多,一把拿下红盖头,吩咐孩子们躲起来,自己却是跑了出来站到了黄剑身旁。
十几名马匪,原本对黄剑那一脚还有些忌惮,但看见穿着红袍的刘姝,却纷纷都是直了眼,一道道侵略的目光更是朝她打量,刘姝心惧,不禁朝黄剑靠了靠。
“不是让你在屋子里躲起来吗?”
“我要和你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情谊。黄剑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领队的一名马匪看见两人这般情景笑着道:“哎呦,这小娘子长得真俊,跟着这个残废有什么意思,不如跟大爷我回去做压寨夫人。”
“哈哈哈”
刘姝大怒。“呸,枉你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当真痴心妄想。”
黄剑没想到一直和和气气的刘姝,居然也有这样一面,不禁也是呆了一下。
那领头的马匪大怒,但随即眼珠子一转,露出一脸狡诈之色。“你们这群人,都听好了,老子是黑风寨寨主李三座下好汉唐六,今天只要你们肯献出这个女人,老爷我就放你们一马,不然你们都得死。”
众人一听纷纷骚动起来。
黄剑一听面色一变,怒斥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今天有我在谁都别想动在座一位。”
唐六嘿嘿一声笑道:“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你不过是个残废,我这十几号弟兄,你能护住几个,还是乖乖的把你娘子献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向寨主推荐你做个马头。”
“休想”黄剑怒喝一声。
唐六却是不说话,因为众人已是骚乱起来。原来前来恭贺两人的乡民,听见马匪的威胁,又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几人,再望向刘姝时面色已经有些不对。
黄剑暗怒,心中却有些不妙之感,现在他只求卫行歌能仗义出手了。
行歌此时早已被孩子叫醒,只是看见黄剑出手,因此暂时没有出手罢了,如今听到马匪威胁之语,也不禁暗怒起来,但很快灵机一动,对着身边的孩子说了几句。
在死亡面前,人性的善恶便会赤裸裸的暴露出来,黄剑不敢赌,因此心中已是打算好让刘姝逃走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枉你们都是大人,一个个都有手有脚,居然被几个人吓到了,真是羞羞…….”
孩子的话往往是最纯真,最直击内心的,果然众人听见后,脸色都是微微泛红,有的更是低下头来。
当然也有的人面上显露出挣扎神色,那人一咬牙,大叫道:“乡亲们,怕什么,我们难道要一辈子受这群强盗的欺凌吗?大家伙拿起东西和他们拼了…….”
“对,横竖都是一死,拼了”
“这位大哥说得对,和他们拼了”
…….
黄剑松了一口气。
众人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靠近屋子的纷纷进屋拿出了木棍一类的东西,人多棍少,还有人不少就近抄起了板凳。
那盗匪眼见大好的形势被破坏,不禁大怒起来。
“放肆,原本想绕你们一命,既然你们找死,就不要怪大爷我无情,小的们杀了他们。”
众人一听又有些胆惧,但这时马匪已经持刀砍来,众人也只好准备硬着头皮上前。
就在此时,卫行歌动了,只见他瞬间闪到黄剑身前。
“陆兄弟(小弟)”两人惊喜叫道。
行歌示意两人不怕,手中长剑一闪,那冲过来的马匪,便瞬间倒地不起。行歌趁势跳上马背,手中长剑不断挥动,霎时间一个个马匪哀嚎着从马背上坠落。
最后一人见势不对,刚想逃跑,黄剑一个横踢就将其拿下。行歌大喝一声,很快就有人上前一起动手将他们绑了。
不过寥寥几个呼吸,形式顿时逆转。
乡民见行歌如此勇猛,不禁纷纷夸赞起来,行歌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赞也是有些郝然。然而就在此时一人蹲在地上哭道:“如今可怎么办啊,你们擒了马匪,但他们老巢还在啊,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众人脸色一惧,被绑的马匪趁机蛊惑起来:“没错,你们快放了我们,我保证可以既往不咎。”
“闭嘴”黄剑怒喝,一脚便将其踢晕。
但他也有些担心,不禁看向行歌。行歌没想到黄剑会看向自己,自己本就准备出手会会这帮强盗,虽是如此可自己走了又当如何,眼珠一转对黄剑说道:“小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请大哥教我。”
黄剑一愣,随即明白行歌之意,他走到众人中间,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不用怕,如今政治清明,这些盗匪不过是前朝割据的余孽,朝廷一定会派人大力清剿,天亮之后,大家随我一起去报官,官府一定会派人来的,现在我们只要最好防备就好。”
黄剑的话清晰而又蛊惑,很快便煽动众人,这当然也是因为众人没有主心骨的原因。但现在行歌知道他们有了,想来自己走后,也应无大碍了。
因此拉过一名绑匪问道:“你们的巢穴在哪里?有多少人,有什么暗号?”
行歌先前出手的一幕,早就将他吓傻,因此没有隐瞒,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行歌自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于是对着黄剑说了几句,黄剑了然。随即行歌趁众人不注意,牵过一匹马儿,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快到天亮时,黄剑才发现行歌失踪了,不禁埋怨他的鲁莽,只好安慰了刘姝等人,拉过一辆车将几名绑匪押往县城。
行歌一路奔袭,很快在天亮之时,便到了绑匪所说的巢穴。
黑风寨建在山顶之上,四周绝壁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山顶,而巢穴周围多是灌木,将其很好的隐蔽起来。而且即便被发现也是易守难攻,没有非凡的本领,很难攻下。
行歌弃马步行,来到周围查看,只见十几名哨兵单独分布在四面,大概两个时辰一换岗。
正在行歌隐蔽时,他突然望见山下一匹快马正在朝山上赶来,行歌心中,在一个死角将他擒下,那人惊惧不已,行歌问清楚缘由,便将其打晕绑起来,带回山下藏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因为行歌昨夜绑了那一队人没有回寨,因此派他过来查看,好在自己及时拦了下来。行歌又从他口中套知了山寨的大体情况。多是一些难民,只有一小部分是前朝割据政权的一队小兵,因为走投无路几人才在此创立了山寨。
想来众人武功都不会太高,然而行歌不愿意乱杀无辜,何况山上有近两百多人,他又如何杀得过来?
因此踌躇不已,思来想去之后,行歌决定还是再黄剑将官兵带来之前,自己先将头目擒下。他出身将门,对于对付盗匪这样的事也听父亲卫满讲起过,‘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头目,那些原先的难民也就作鸟兽散,至于其他的余孽,自己也少不得…….想到此处,行歌便坐等暗夜袭来。
此时黄剑正在着急的赶往南阳县城,而县里此刻也不太平静。县令此时正在府上忙着招待贵客。
“真人你和林大侠大驾光临鄙县不知有何要事?只要是本县令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那县令冲两人一抱拳问道。
那两人正式先前在城墙周围驻足询问之人,如今却是到了这里。
青年侠客一听眉毛立刻一皱,刚要说话,道人冲他摆摆手,对那县令回道:“李大人客气了,听说贵县遭受盗匪袭击,而我二人刚好有事停留,因此特来祝大人一臂之力。”
这李县令正为此事发愁,闻言大喜,一扫方才高傲冷漠之色,对着两人一跪说道:“两位高人如果肯出手,实在是来人本县福气,本官替南阳的父老乡亲谢过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