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的突然,杨仪正待说话,却被沈钧一把握住了双手,这一握,便是以性命向托!杨仪咬着牙,点了点头。
一转身,沈钧用衣袖抹净了剑刃上的雨水,手腕转动,剑花在雨中绽放,一个箭步冲向前方!轻功全力施展,疾如狂风,手上长剑犹如迅雷,刺、撩、劈、挂,瞬间便收割掉数名锦衣卫和百毒门弟子的性命。杨仪也紧随其后,挥刀便砍,一时间,所向披靡!
“哼!冥顽不灵!”何有道也没想到沈钧与杨仪会突然发难,令道:“将那母子二人斩了!”
令何有道再次没有想到的是,一旁呆若木鸡的赵伍也突然暴起,只见他手中铜棍生风,一棍下去,就使看押这对母子的百毒门弟子当场毙命。
旁边丁胜和房威见势不妙,立刻带人将赵伍围在中间,与其缠斗起来。虽说赵伍武功不如沈钧,但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能小觑。
赵伍的棍影绰绰,密而不疏!时扫,时拨,时点、时戳,棍招变化如行云流水,三分棍七分枪,正是少林夜叉棍。此时的赵伍,双眼通红,化为夜叉,将这对母子护在身后,使刀剑不得近身!与此同时,沈钧与杨仪也冲到此处,三人互为犄角,将母子二人护在中间!一时间让那些爪牙不能得手!
“一群废物!”何有道见如此多人仍不能得手,大骂一声!脚底一蹬,从马背上直接纵起,跃向赵伍,一掌击中赵伍胸口!
“噗”,口中喷血,赵伍瞬间脸色青紫,倒飞了出去,沈钧见势,回手运足气力将赵伍接了下来,但赵伍却站也不住,噗通跪倒了地上。
沈钧见先前赵伍贪生叛变,此刻却舍身相救自己妻儿,心中百感交集!
打斗声渐停,原来是何有道立于沈钧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沈钧此刻搀扶着赵伍,身旁有杨仪提刀相护,也是血污满身,只听何有道慢悠悠的说道:“中了我的百毒神掌,半柱香内若无解药,他必死无疑!”
“狗贼!”沈钧破口大骂,正要起身与之拼命,却被人拉住。
“大哥!先…听我一句!”那抓着沈钧衣袖腕的手颤抖着,赵伍用着几乎最后的力气残喘道,“终……终是我对不起哥哥,带着嫂夫人和渊儿快逃!我...别让我白死!”说罢,用力撞开沈钧,拄着铜棍站了起来!
“当初立誓,生不同生,死亦同死!”沈钧在赵伍身后,声音低沉,“原来,你仍是当年的赵伍!”
听得这句话,赵伍笑了,笑的那么真实!
沈钧看着一身血迹恍如夜叉般的赵伍,不再犹豫!他解开孟氏和沈渊身上的绳索,与杨仪一起拼了命来的杀出了重围,同时听得一声怒吼!
“走啊!”
那是赵伍最后的声音,沈钧闭上眼强忍泪水,下一瞬再睁开时,那眼神如同神魔!那狂风骤雨一般的剑法,无情的收割者阻挡之人的性命!杨仪也如同疯魔一般,手中那把锋利的绣春刀不知何时已劈卷了刃!沈钧夺下一匹马,毫不犹豫的将马交到杨仪手中。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喊道:“带我妻儿快逃!”
“爹!爹!你……”不及沈渊说完话,就被沈钧一掌打晕。
“照顾好儿子!”沈钧看向孟氏,这一眼的深情,包含了太多太多,亦成为了永恒!
不由杨仪推让,沈钧已经和追兵厮杀在了一起!
突然侧面冲上一名锦衣卫,举刀便朝着孟氏身上砍去,孟氏躲闪不及,虽有杨仪回身相救,但刀势已成,还是砍到了孟氏大腿,瞬间血流涌注,杨仪看去,只见刀口深可见骨!一刀击杀了那锦衣卫,赶忙先将沈渊扶上马,然后便去搀扶孟氏!
孟氏急道:“带我儿快走!求求你了!”
“不可,嫂夫人!我答应过沈兄,即便拼了性命,也必会救你们母子出去!”
杨仪强行搀扶这孟氏上马,但孟氏腿上无力,拼命挣扎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拖累你,恩人,为了我儿能活命,求求你带着我儿快逃!即便我死了,也能瞑目!求求你!”孟氏转过头,看着正在奋力厮杀的夫君,淡淡的笑道,“若能和他死在一起,便好。”
雨停了,杨仪带着沈渊,骑马冲出了宣武门。
何有道看着眼前那两具相拥而亡的尸体,冷冷嘲道:“这个沈钧和他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搂这么紧,死都分不开!我今日也做件好事,”何有道一挥手,“把他们俩一块烧了吧!”
“呼”火焰升腾。
紧接着,何有道又指着赵伍,道:“这个,剁碎了喂狗!”
一些锦衣卫正在清扫,这时一名校尉走到何有道跟前道:“何掌门,门大人大怒!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闹出这么大动静,一定要有个结果,否则这个事儿不好跟皇上交代!”
“我知道了!”何有道也敷衍着回道,接着又问丁胜,“夕照寺那边什么情况?老和尚抓来了吗?”
丁胜惶恐的回道:“师父之前命我派丐帮的人去,本来是抓来了,只是……”
“说话吞吞吐吐的!快说!”何有道有些不耐烦。
“是,师父!据丐帮弟子说,本来是将慧觉抓来了,不想那老和尚怀里揣了把匕首,半途中自杀了!那四名青云庄弟子为了活命投靠了我们,但谁知半途出现个疯子,身上背了九把剑,连着丐帮弟子和青云庄四人一并都杀了,只留下这一个回来!说是懒得杀了!”
何有道脸色铁青,目中透着杀气,常年服侍何有道的丁胜自然知晓,这是师父动了真怒,怕是一会儿又要死人了,丁胜心下暗想:“得赶紧找个替死鬼!”
“师父,那丐帮弟子我给你带来了!”丁胜赶紧让人将那唯一活下来的丐帮弟子带到何有道身前。
何有道眼睛微眯,问道:“那疯子背了九把剑?说是懒的杀你,这才侥幸而归?”
这个丐帮弟子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何有道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只道:“是!”
“哪来的臭疯子!”言毕,一掌拍出,那丐帮弟子顷刻之间便七窍流血而亡!
“追!追杨仪!”何有道疯狂的咆哮着!
良乡近郊的官道上,一间酒肆内,那个书生掌柜仍旧读着孟子,店内依旧是冷冷清清,只有两个过路客商在此小憩。
杨仪浑身浴血,满是伤痕!自逃出城外,慌不择路,也不知怎的,却逃至此处。见此处偏僻,少有人家,于是下了马,抱起还在晕睡的沈渊便向铺子走去。走进棚内,一身的血腥气就将那两个客商吓的仓皇而逃。
那掌柜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前去相问:“大人,您这是?”
“什么大人!莫问!快准备些酒肉干粮,我不能久留!若有干净衣服,也备上两套!”杨仪忍着身上的剧痛,喘着粗气说道。
掌柜的见杨仪虽穿着锦衣罩甲,却不似坏人,连忙应承!杨仪将沈渊平放在桌上,那掌柜瞧这个男娃眉眼之间竟与前几日那位客官极为相像,便试探着问道:“这娃娃可是姓沈?”
杨仪听得此问,抽刀便架到掌柜的脖子上,问道:“你是何人?”
“是了,是了!”掌柜的忘记了脖子上的利刃,“莫不是沈兄出事了?”
“你识得沈钧?”杨仪将刀拿了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掌柜的将那日只是简单的跟杨仪说了清楚,不经意也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杨仪。杨仪听了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掌柜,竟然是佥都御史宗林大人的独子,宗林的案子杨仪了解原委,杨仪知道,此人值得信任。
“出了何事?”掌柜问道。
杨仪将事情前后说与了掌柜听,掌柜左右踱了踱步子,道:“酒肉干粮马上就好,”掌柜的看着杨仪,“你这官服太显眼,你带着娃娃先随我进后厨,我这还有两件衣裳,你先换上,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清洗一番!”
不多时,杨仪换好了衣服,就听外面传来说话声:“那两个客商说的果然没错,马栓在这!定然就在店内!快去禀报掌门!”
“追来了,”杨仪看着掌柜的,道,“你们先逃,不用管我,帮我照看好我这个侄儿!”
掌柜的悄声说道:“没事,我出去先跟他们周旋一番,这厨房有个后门,你从后门先逃,他们搜不到的话自然也不会为难我这一介草民。”抬手招来厨子,嘱咐他带着杨仪二人先逃,不由分说,掌柜的径直走了出去。
何有道下马走近掌柜,四周环顾一番。
掌柜的施了一礼,道:“客官,想用些什么!”
何有道也不回答,突然掐住了掌柜的咽喉,大声道:“杨仪,你若是条好汉,就乖乖束手就擒,将青云庄的那个孽种交出来,否则,我就将此人杀了!”
片刻,杨仪将沈渊交给厨子藏好后,便出来对何有道说道:“放了掌柜的,他与此事无关!”
“哈哈哈哈!你当真是异想天开,他可是叛贼的同党!”何有道阴险的指了指杨仪身上的衣服。说罢,何有道手上发力,只见掌柜的两腿一登,登时毙命。
杨仪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无辜之人就如此白白送了性命。何有道手里还掐着掌柜,突然一道剑气不知从何处射来,瞬间划破何有道的手腕!何有道手一松,“嘭”,尸身落地,荡起尘埃。这道剑气让何有道惊惧无比,冷汗淋漓!
“真是碍眼!”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这店内每个人的耳中,可谁也没察觉,不知何时,这酒肆棚内竟然坐着一个老道,披头散发,虬须灰白,身穿破烂道袍,浑身湿漉漉的,捆在背上的是用粗布裹着九柄剑,之前逃走那客商桌上的剩酒剩菜也不嫌弃,悠然自得地在那吃喝起来。
“燕北刀王,老道前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