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铁牛变换好几种掌法都奈何不了乔峰,可乔峰心里却也吓得心惊肉跳,他见铁牛这一副发狂拼命的样子,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毒,根本不像切磋武艺,反而像是一场生死搏斗。
乔峰不知道铁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两人以前虽然没什么深交,可当年自己好歹也救过他一命。虽然从来没想过铁牛会感激他,可他也没想到铁牛会一直恨他入骨。而之所以铁牛会恨他,说出来也很可笑,都是因为嫉妒作祟,铁牛从一开始就对玄苦大师每天偷偷下山去教乔峰功夫却不教他功夫而心生不满,后来玄苦大师又写推荐信推荐乔峰去丐帮,当他求玄苦大师替他说情让他去罗汉堂时,玄苦大师却以不能坏了少林规矩而拒绝,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乔峰差,玄苦为何对乔峰这么好对自己却这么差,不满之余他才铤而走险偷学少林武功。后来铁牛每当想到这,就忍不住妒火中烧,觉得乔峰这小子好得意,又开始对玄苦大师心生怨恨,慢慢的也开始对乔峰心生怨恨,这些莫名其妙的怨恨,乔峰自然一无所知。
这次下山,铁牛别的不想就想来羞辱一下乔峰,好证明一下自己就算没人疼没人爱,也比乔峰强。可现在不仅没羞辱到乔峰,反而证明自己确实不如乔峰,这怎么能不让他发狂,所以乔峰越是忍让,铁牛越是生气,弄到现在生死相斗的地步。
对于这些,乔峰都不了解,他只是好奇铁牛为什么会发狂,心里越来越害怕,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是。躲过铁牛的这些狂风鄹雨般的攻势后,他哪会想到他之所以能挡住铁牛这么些招,全靠他不知不觉中练成了‘洗髓经’中上乘的内功所致。
十几招过后,铁牛见用拳已然打不赢乔峰,斗然间大喝一声,由拳变指,使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力金刚指’向乔峰右肩抓去。乔峰躲闪不及,衣衫一下子被抓下一大片,差点抓破他的肌肤,这疏忽吓得乔峰大叫一声:“啊哟!”慌忙中使出‘太祖长拳’里的一招“举火烧天”来,一下子竟将铁牛的两只胳膊给硬生生的挟住了。
铁牛见势不好,立马运气使劲,把脸憋得通红,却哪里挣脱得了半毫?他孤注一掷之下,又大喝一声,由指变掌往前齐推,向乔峰当胸猛击过去,用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向乔峰袭去。乔峰挟住铁牛的胳膊不敢松手,很快两人已经从拳脚相交变成了内力比拼,说到武功家数,铁牛在藏经阁内偷学的招数比乔峰多多了,但一经比拚内力,乔峰的“洗髓经”又比铁牛偷学的内功心法强多了,铁牛虽然偷学过藏经阁内好几门内功心法,但他一来没师傅指导,二来又求速成,这些内功心法博大精深,怎么让真气在体内运行,怎么调匀内息搬运周天,不是他一个少年能全部领悟的了的,练来练去不经意就会走上邪路,他又不敢去请教别人,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只能瞎捉摸。所以他虽然学了不少内功心法,可跟乔峰的“洗髓经”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拳脚方面的外家功夫虽然极强,可内功却远远不及乔峰。
没一会功夫,铁牛只感到乔峰的内力绵绵不绝,浑厚充沛,不是自己能比的了的。顷刻之间,铁牛便知道自己不是乔峰的对手。此时他突然动了杀机,邪念异起,一心想把乔峰除之而后快,想到这,左手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向乔峰刺去。
乔峰见匕首离自己胸口已经不到三尺,大惊之余已分不出手去抵挡,眼见情势十分危急,他本能的一个跟斗向后翻出,刚站定脚步,铁牛随即一招“鱼死网破”跟上,匕首连劈两下,向乔峰头顶斩落。乔峰身子往后一仰,便坐倒在地,随即在地上几个翻身,就此躲过铁牛的这招‘鱼死网破’,接着飞起一脚踢中铁牛肩头。这一脚不仅脚法既奇,而且内力深厚,把铁牛踢的立足不稳,向左退了三步差点摔倒。
乔峰见稍微安全点后,连忙对铁牛喊道:“铁牛兄弟,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何必生死相逼。”说着急忙后退几步。
铁牛怒道:“你还有什么绝招都使出来吧!我不信我在少林少林寺苦心孤诣这么些年,还比不上你,如果在十招之内,我还是打不倒你的话,我铁牛两个字倒过来写.....!看招!”说着又呼的一掌,向乔峰胸口打去。乔峰见铁牛这疯牛一般的样子,不禁暗暗叫苦,想避是避不开了,只能被动着接招。
在铁牛呼来喝去之时,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拆了几十招,乔峰越来越顺手,铁牛却越打越狂躁,心想:“我在少林寺偷学了这么久,如果今天败在这蠢小子手里的话,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还怎么扬名立万!”想到这。突然掌风大变,使出压箱底的绝学“混元掌”来,这混元掌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铁牛下的功夫最深也最为得意,当下使出一招“混沌初开”来,掌影飞舞,霎时之间将乔峰上下左右都围住了。乔峰见到这般变化莫测的掌法,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拆解,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以“不管你几路来,我只以一路去”的心态,翻来覆去使出‘太祖长拳’里的几招一一应对,铁牛见乔峰使出的这些招式平平无奇,只是江湖上人人都会的入门功夫‘太祖长拳’,他虽然没学过,但也见一些村夫愚妇耍过,在他眼里只是些花拳绣腿,毫不为奇,但这太祖长拳到了乔峰手里,每招发掌出拳之时,招招都劲力雄浑,浑然天成,虽然招式沉稳,看似简单,变化不多,但每招都似乎无懈可击。他狂怒之下,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一副要把乔峰大卸八块的感觉,对乔峰也从本来的嫉妒变成了赤裸裸的仇恨,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变来变去,始终奈何不了乔峰。慢慢的,乔峰也从一味的防守变成了进攻,只见乔峰两腿微曲,气沉丹田,双拳一前一后击出,这正是太祖长拳里的第一招“冲阵斩将”。这一招气势如虹,出拳挟风,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般,后劲源源不绝,铁牛见这招“冲阵斩将”后劲十足,内功修为实不下于少林寺的那些玄字辈高僧,当下忍不住喝了声彩:“好强的内功!”随即心念一动,骇然心道:“他小小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但内劲却如此强劲,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看样得出绝招了!”
想到这,铁牛又大喝一声,呼的使出混元掌里的一招‘直捣黄龙’,向乔峰胸口猛击过去。这一掌虽然也是平平无奇,但却是劲力非凡,铁牛使出这招,明显是想跟乔峰硬碰硬了。乔峰以静制动,以一招“河朔立威”相接,当下四掌相交,只听得砰的一声,铁牛硬撑住了,只是身子一晃,随即站住,乔峰却向后退了三步。没等乔峰反应过来,铁牛又使出这招‘直捣黄龙’抢上前向乔峰猛袭,这掌比起上一掌来,显得更猛更快,乔峰仍以“河朔立威”相迎,双掌向前平推。砰的又一声,两人身子都晃了一晃,乔峰又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铁牛又是一招‘直捣黄龙’袭来,大声喝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招!”
乔峰深呼一口气,第三次使出“河朔立威”相迎,这番掌掌相交,乔峰运气发功,催动内力相抗。顷刻之间,浑身骨节啪啪作响,两人到了这般地步,都是硬碰硬的内功比拼,丝毫没取巧的余地,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巨响,那铁牛身子一晃,再也强撑不下去,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乔峰却神定气闲的站在那,一点事没有。
铁牛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苦笑道:“铁牛啊!铁牛啊!本以为学艺三年已经小有所成,可以横行江湖了,没想到却败在这个蠢小子手里。”说着向乔峰一指,朗声道:“乔峰,我今天输给了你,不过我不服,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转过身来,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乔峰看着铁牛远去的背景,心下歉疚不已,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下威力竟然这么大,比拼之下,竟会使铁牛吐血身受内伤,他本想追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可铁牛却已经决然走远,不再给他机会。他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好好的故友重逢却变成了这样。
他一直在院子里愣了很久,直到感觉到有些饿了,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住处。
随便吃了几口饭后,乔峰便呆坐在窗前,想到刚才跟铁牛比武时的场景,本来觉得打不过他的,可当时突然觉的体内有了一股极强的内力,这内力不知不觉就爆发出来了,这股内力刚开始从丹田传至右手,又从右手传至左手,往复不停,周而复始的转换。每转换一次,便觉的浑身上下都生满了力气出来,铁牛越强,自己的内力随之就越强。想着想着,他这时又依照‘洗髓经’里的内功口诀开始重新运气调息,刚才那股内力又重新在任督二脉中流转,随心所欲一般收放自如,练到这,似乎到了一个他未曾达到的境界,他又是奇怪,又是惊喜。
半个多时辰后,随着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乔兄弟,怎么一个人在屋里,不是听说有老乡来看来了吗?”听这声音,乔峰不用猜,就知道是奚山河来了。
乔峰随即转过头来,看到奚山河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坛酒,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他连忙站起来,客气道:“哎呀!原来是奚二哥,快进来请坐。”
奚山河走到他的身前,把酒放到了桌上,微笑道:“听说你一个老乡来看你,故人重逢,不喝酒怎么行!所以我特意拿了一坛好酒来跟你们喝几杯,你的老乡呢?怎么没看到。”
乔峰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来了没多会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唉!”
奚山河一怔,道:“不会吧!我听说那老乡还是少林寺的,也是玄苦大师的弟子,按说你们都是玄苦大师门下出来的,不算师兄弟的话也有同门之谊,再加上好几年没见,这样的老朋友不至于会这样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乔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很纳闷啊!跟他虽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老朋友,可也没得罪过他,虽然自从他进了少林寺,我加入丐帮后,俩人就没什么交集了,可今天的事还是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唉!”
奚山河看了他一眼,想了会,若有所思的轻叹道:“呃!既然这样,那你也别长吁短叹了。没听人说过吗!‘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人都是会变的,老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了,所以人心难测,还是珍惜现在吧!”
乔峰“嗯”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奚山河见乔峰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不要为这些过去的事烦恼了,既然你的老朋友走了,那我们两个喝个痛苦。”说着,拿过两个茶碗,一一倒满酒后,招呼乔峰过来坐下,乔峰见此微微一笑,端出一碟花生米放到桌子上,说道:“既然奚二哥有此雅兴,我也就不再推辞了,我这里没什么可压酒的,只剩这碟花生米了,奚二哥不要觉得寒酸就好。”奚山河笑道:“很好,很好!有酒喝就好,我光顾着拿酒了,忘了整点压酒菜,能有碟花生米也就不错了!”
乔峰也跟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干为敬,奚二哥你随意!”说着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奚山河哈哈笑道:“难得乔兄弟今天这么爽气,今天我们喝个痛快。”随即也跟着一饮而尽。
喝完这碗酒后,奚山河又把两个茶碗倒满了,做了个请的动作,乔峰刚才一碗酒下肚,喝的已经有些难受,看到这又是满满的一碗,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要是这般大碗大碗喝法,再喝两碗不就直接趴下了。”可在奚山河面前也不好示弱,
当即又端起一碗酒来,骨嘟骨嘟的又喝了下去。喝完抹了抹嘴,赞道:“好酒,好酒!”奚山河也跟着喝了一碗,喝完又倒了两碗,乔峰这两碗酒下肚后,小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两眼迷离,脑子也变得晕头转向起来,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端起茶碗来,感觉有些摇摇晃晃的端不稳了,奚山河见乔峰有些醉了,心下不由得暗暗好笑,知道他酒量不行,再这么喝下去的话,很快就得醉倒在地,站不起来。